以芙憤怒地瞪過去，余光一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皇帝被秦遂岔開注意力，正看向別處。

    秦遂捻著皇后的青絲，卻和她交頸密語。

    以芙迫切地想知道兩人在聊些什么，以至于皇后的臉色這樣紅，神色這樣躲閃。

    那一處，秦遂靠近林獻(xiàn)玉的耳畔，“咱家就說娘娘干嘛這么心虛。咱家就差回去掘地三尺了，原是娘娘偷偷藏了咱家的褻衣？”

    第39章 兄弟 把褚洲叫過來

    秦遂常年處在深宮, 早就被生活磨礪成了個(gè)老油條；褚洲于朝廷上只手遮天，想必插科打諢對(duì)他來說不在話下。兩人四兩撥千斤，把皇帝的注意力吸引到別處。

    皇帝嘆氣, “這樣搜宮確實(shí)唐突了些, 皇后和婕妤平素乖巧, 冒雪過來探望已經(jīng)辛苦，就先回去吧?！?/br>
    秦遂去屋內(nèi)取來斗篷，正要為以芙披上, 轉(zhuǎn)念一想，還是把斗篷遞到了褚洲的手邊。

    鮮紅妍麗的顏色映襯著男子清冷的臉龐，蒙上一層淡淡的粉霞。褚洲正要接過，以芙拽住了一邊衣袖, “我自己來就好了。”

    褚洲身影不動(dòng)，然而握著斗篷的指尖微微泛白，顯然用了力氣地從她那邊拽過來, “阿兄幫你吧。”

    斗篷緩緩展開，像一方矮小的天地緊緊地簇?fù)碜∷?。冰冷的風(fēng)雪仿佛被這溫柔的熱度融化了，化作他的鼻息輕輕地貼在臉頰。

    “冷不冷？”

    褚洲的視線落在她纖長的眼睫，以及濃黑眼睫上的一片正在融化的冰晶。他動(dòng)動(dòng)長臂, 試圖為她擦去這點(diǎn)微薄的寒意。

    以芙聞到了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 默不作聲地與他拉開一臂距離，同時(shí)摸摸被他系好的蝴蝶結(jié)，“可以了?！?/br>
    褚洲停滯在半空的手放下，聲音莫名地帶上了點(diǎn)兒嘶啞，“天氣冷，回去吧?！?/br>
    ……

    “秦遂，你是怎么回事？”

    秦遂剛送完皇后回來, 寬闊的肩膀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積雪。他站在火爐邊撣去落雪，才迤迤然跪下，“奴才不明白娘娘的意思?！?/br>
    “你——”以芙說不出口。

    “娘娘既然開不了口，奴才就先說了?！?/br>
    “您前一段時(shí)間讓奴才去查左家玉佩，奴才順藤摸瓜找了個(gè)老婆子和沈氏一家。值得關(guān)注的是，這三人的蹤跡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任奴才如何打聽，都不知道任何線索?！?/br>
    “若非是擁有潑天權(quán)利之人，誰還能這樣抹滅掉三個(gè)人的痕跡呢。奴才四方打聽，得知褚大人在丹陽郡里燒毀一家青樓，卻抓了里頭的鴇母。”秦遂抬起眼睛，逼視以芙，“樓里花魁的名兒也是巧了，竟是和娘娘一樣的?！?/br>
    以芙垂首，淡淡的眼皮被熱碳的溫度熏得緋紅，心里面一片平靜，“你這么聰明，不應(yīng)該在那時(shí)候才發(fā)現(xiàn)罷？”

    “太尉送您進(jìn)宮那日便知道了。”

    “那你怎不上狀御前？”

    秦遂昂首，“人都有秘密，就好比娘娘的身世是秘密，娘娘的心事也是秘密?！?/br>
    “我能有什么心事？”

    秦遂一挑眉梢，略顯豐滿的紅唇勾成一道弧度，無聲地做了個(gè)口型——褚洲。

    以芙臉色微沉，“宮里大半的辛秘都落在你手里了，我這樣豈不是很吃虧？”

    “奴才與皇后有私情，想必娘娘早就猜出來了。不過這件事恰好能與您和太尉的齷齪抵消了?！?/br>
    以芙聲調(diào)拔高，“我和褚洲有什么齷齪！”

    秦遂勾勾衣裳，“寬衣解帶?！?/br>
    秦遂指指床榻，“同寢而眠?！?/br>
    在以芙又羞又憤的目光中，秦遂肆無忌憚地從她的匣子里拿出一本旖旎艷書，語氣曖昧道，“還需要我明說么，我的嫂嫂？”

    嫂嫂。

    這一聲不亞于平地驚雷，把以芙炸得眼冒金星。她的視線從少年初露鋒芒的面部輪廓掃過，不免想起褚洲那張深邃的臉龐。

    大半的時(shí)候，褚洲的面龐都是沉浸在一輪陰影里的。像一輪皎月被烏云遮面，又有一種晦朔幽暗的意境。

    秦遂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開始有點(diǎn)兒像他了。

    以芙打了個(gè)寒戰(zhàn)，不光為自己，更為了那個(gè)還被蒙在鼓里的小皇后。很快，她又冷靜自制地靠回軟墊，“你們兄弟是怎么回事？”

    秦遂把過去往事快速地解釋了一遍。

    說完，他還彎起眼睛笑了一聲，“嫂嫂怎么了？”

    以芙的雙手揪緊被褥，不住地發(fā)抖。

    極端。他們兄弟兩個(gè)真是天南地北的極端。一個(gè)被滿門抄斬后走上了一條退無可退的不歸路，一個(gè)在家族滅亡后能進(jìn)宮笑著成為仇人的閹狗。

    “嫂嫂想必在心里罵慘了奴才吧？”

    以芙心中一震，已經(jīng)顧不上他那句算得上是冒犯的稱呼，“你為什么這么做？”

    秦遂臉色平靜，像月色下一片寧靜的深藍(lán)海洋，“先王從前下達(dá)召令，若我當(dāng)真想證明父母清白，就要我服侍帝王身側(cè)，以示我晉王一家的忠誠?！?/br>
    以芙皺眉，不知該說他癡還是傻。

    “于是我入宮做了奴才，我的兄長東躲西藏，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報(bào)仇雪恨。”

    爐火噼里啪啦，熱辣地?zé)谀槀?cè)。

    秦遂抿抿干燥的唇瓣，繼續(xù)說著，“他從前并沒有那么痛恨閹人。只是我被關(guān)押在地牢時(shí)，他拼了最后一口氣來到我面前，要把我?guī)ё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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