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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前,市郊的私家醫(yī)院里。 蔣予守在蔣天成的病床前,默默地聽著他最后的臨終遺言。 蔣天成一生過得轟轟烈烈,眼下卻走得孤孤單單。一米八五的個子,如今只剩下了一百來斤。 彌留之際,他緊緊握著蔣予的手,低啞的嗓音斷斷續(xù)續(xù)。 “阿予,很抱歉,蔣氏最風光的時候,沒能讓你享受到半分榮耀,而現(xiàn)在集團危在旦夕,卻要靠你來力挽狂瀾。” “阿予,蔣家的這塊百年招牌,全權(quán)托付給你了......” 蔣予自始至終也沒有點頭、或者搖頭。 只是靜靜地看著蔣天成的心電監(jiān)護儀,一點一點地變成了直線,淚水不受控制地迷了雙眼。 ...... 正當蔣予陷入痛苦的回憶之時,身旁的江瑟瑟忽然又溫柔開口。 “予哥,沒關系,從我們在一起第一天開始,我就沒有想過天長地久這件事。” 江瑟瑟心里清楚,她和蔣予,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只是分開的這一天,來得太快、太突然。 “予哥,跟你的這些日子,我很快樂,我知道了愛一個人的感覺,我沒有遺憾?!?/br> “瑟瑟......” 蔣予只覺得心口針扎似的疼,卻又無能為力,什么都做不了。 他翻身下床,拿起了沙發(fā)上的睡袍,小心翼翼地幫江瑟瑟穿好,喃喃道:“屋里開了空調(diào),別著涼?!?/br> “予哥,蔣氏集團的問題很嚴重嗎?” “嗯,蔣氏集團市值1200億,但負債已高達1800億,蔣天成的資產(chǎn),半年前就已經(jīng)被凍結(jié)了?!?/br> 江瑟瑟一驚,在她固有的印象里,蔣天成還是富豪榜上的響當當?shù)娜宋铩?/br> 只聽蔣予接著開口:“今天蔣氏影業(yè)上市被叫停的新聞一出,集團股價直接下跌了8個百分點。” 蔣予緩了口氣,繼續(xù)道:“瑟瑟,你知道嗎?之前蔣天成大擺壽宴,并非是出于虛榮,而是他想給外界證明,蔣家還能撐得下去?!?/br>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 “而我和岑雅瀾的聯(lián)姻......或許從娛樂圈的角度看,只是一樁豪門八卦,但從資本圈的角度講,卻是穩(wěn)定股民信心的利好強心劑?!?/br> 蔣予的語氣越來越冷靜,而江瑟瑟卻越聽越陌生。 “瑟瑟,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甚至自私地想過讓你等我,可我又沒辦法跟你承諾等待的期限?!?/br> 蔣予一邊說著,一邊把江瑟瑟緊緊摟進懷中,好像生怕她掙脫一般。 “瑟瑟,我不能那樣無恥,你是月亮,應該有更廣闊的天空,你不應該成為我聯(lián)姻背后的犧牲品?!?/br> 這樣的一番言語,讓江瑟瑟心底泛起了絲絲涼意。 不愧是蔣予。用最深情的聲音,講最絕情的話。 很合理。 若是此刻,他做了相反的選擇,為了兒女私情,放棄了家族事業(yè)。江瑟瑟反而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愛錯了人。 她心目中的那個他,理應是個大英雄,站在萬人中央,揮斥方遒、享受榮光。 江瑟瑟忽然覺得前所未有地輕松,但眼圈卻不自覺地泛了紅。 她強忍住眼淚,笑著看向蔣予,悄聲詢問:“你和岑雅瀾聯(lián)姻的消息,計劃什么時候官宣?” 蔣予皺起眉,低聲道:“下周五?!?/br> 聞言,江瑟瑟從蔣予懷中掙脫,迅速拿起手機,打開了日程APP,一天一天地數(shù)起了日子來。 蔣予也轉(zhuǎn)過身盯著屏幕:“你要干嘛?” 江瑟瑟臉上浮起一抹十分牽強的笑意。 片刻,她扔下手機,雙手勾住了蔣予的脖頸,唇瓣輕輕靠近了他的耳廓。 “予哥,這樣算的話,我可以擁有你的時間,只剩下最后9天了......” 第三十九章 最后一夜 比約定再會更悲傷的事, 是約定別離。 最后的這九天,江瑟瑟和蔣予,都想努力地在彼此的生命中, 留下一點點痕跡。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 《禁聲》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過審, 不能在大陸地區(qū)上映。 加之蔣氏影業(yè)近期的負面新聞,之前原定的首映禮和宣傳路演也隨之取消。 接連的打擊已經(jīng)讓蔣予麻木, 和江瑟瑟最后的這幾天里,他不想去考慮更多的事情,只想最后的任性一次。 這一日, 是《禁聲》香港首映的日子。 果真如電影的名字一樣, 來得悄無聲息、不聲不響。 蔣予躺在床上, 手臂輕輕地摟著江瑟瑟, 靜靜地望著天花板上的吸頂燈。 “瑟瑟, 我們倆悄悄地去看《禁聲》的首映吧,就像普通情侶那樣?!?/br> 江瑟瑟欣然應允:“好啊,快去快回?!?/br> 得到江瑟瑟的同意后, 蔣予翻身拿起手機, 迅速訂了兩張飛香港的往返機票。 江瑟瑟也從被子里光溜溜地鉆出來,扣上胸衣的搭扣,就開始整理行李。 初秋的北京氣溫一天比一天低, 但北回歸線以南的香港,還是一派夏日的光景。 江瑟瑟脫下了風衣, 又穿起了短裙和吊帶,一路沒少吸引男人們的目光。 蔣予攬過江瑟瑟的纖腰,吃醋般地輕輕掐了兩下,而后又心疼地開始揉。 兩人下了飛機, 就直奔銅鑼灣的皇室戲院買了當晚的首映票。 坦白講,對于見慣了大場面電影的港島居民來說,《禁聲》這種黏黏糊糊的文藝片,并不是他們消遣娛樂的首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