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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苯栊α?,“不是已經(jīng)牽扯了?這兩個人難道還能是你殺的?” 江醒緊抿著著嘴。他臉色越發(fā)蒼白,劇烈的疼痛侵蝕著他的意識。他搖晃了兩下,勉強站住,“阿茶,聽話!” “我不?!币??可以,但得是雇主主動撤單。 “老師,我也要跟你一起!”周石強裝鎮(zhèn)定的聲音打破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 姜茶瞥了周石一眼,目光冷得異常。這是帶了殺氣的一眼。 周石身形一顫,被他攙扶的云草直接癱坐在地。云草很怕,強忍著不哭出聲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了,只是不知道她在怕地上的死人,還是在怕姜茶。 姜茶嗤笑一聲,帶著嘲諷,“還要一起么?” 周石猶猶豫豫,最后又堅定了聲音,“要!” “胡鬧!”這個隨和溫柔的男人第一次語氣強硬,他扶著額頭,拇指和中指使勁摁住太陽xue,“你們還小,還有很長的路走。我,我……” 他想說他不是個好人。 腦海中閃現(xiàn)的畫面里,多的是他殺人的畫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記憶里,他滅了人滿門。那戶人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在院子里跪成一片,哭聲震天。他的手下以佩刀砍頭,一百多個人頭砍過去,刀都鈍了好幾把。 一百多口人淌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院子,腥臭的鐵銹味彌漫開,隔壁街都能聞到。 他呢,他站在院子前看著,看鮮血飛濺,看人頭滾落,嘴里念叨著數(shù)字,似乎在計數(shù)。 “嘶!”江醒踉蹌了一下,他開始渾身哆嗦。 姜茶早察覺了他的異常,卻不料會這么嚴重。 她上前一手刀劈在江醒后頸。江醒悶哼一聲,身子一軟,正巧趴倒在靠過來的姜茶背上。 姜茶看向周石和云草,沒有說話,但周石卻看懂了她。他紅著眼眶,不甘心,卻只能接受現(xiàn)實。他跟上去,也只會是拖累。 “尸體挖個坑埋了吧,能處理嗎?”姜茶問。 “嗯!”周石重重點頭,“你們,還會回來嗎?” “或許會吧,以后的事,誰知道呢?!苯枳屩苁伊死K子,將江醒牢牢捆在自己背上。江醒雖瘦,但個子高,趴在瘦小的姜茶身上像半座山,半座沒有重量的山。 “走了。”姜茶輕飄飄丟下兩個字,擠進黑暗里,轉(zhuǎn)瞬就不見了影子。 周石和云草在原地站著,泣不成聲。 姜茶挖出埋著的包裹,將里面的她慣用的暗殺武器一一佩戴在身上。她長呼一口氣,看了看遠處黑壓壓的一團,轉(zhuǎn)身朝著出村的方向而去。 剛到村口,正要跨出去,三聲‘嗖嗖’破空聲從斜右方向而來,姜茶猛地止住前傾的身子,往左邊一側(cè),立即聽得‘噗噗噗’三聲,她身前的地面赫然插著三支箭矢。 射箭之人,臂力可觀。這三支箭,整個金屬箭頭都沒入地面石板,連箭身都還沒進去寸長。 姜茶心下一凝,提高警覺,腳下已然越過三支箭朝著村外掠去。 就在姜茶竄出村口后不久,七八條黑影也一掠而過,赫然是朝著姜茶的方向。 - 江醒醒來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 他頭依舊很疼,但已經(jīng)沒了萬蟻啃食那種讓人生不如死的劇痛,只留下余溫,不過也很不好受就是了。 沒有時間去適應,他猛地睜開眼四下打量,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潮濕的草地上,四周都是高矮不等的樹。 “醒了?”姜茶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他抬頭看去,見姜茶靠坐在樹枝上,姿態(tài)疲憊。 “這是哪里?”江醒聲音有些嘶啞。 姜茶一躍而下,“剛出壽平鎮(zhèn)?!?/br> 現(xiàn)在江醒才看清姜茶的模樣,她發(fā)髻凌亂,胳膊上有一道傷,衣服破了好長一道口,露出的白皙纖細的胳膊上有一道兩寸長的傷口。傷口似乎抹了些藥膏,勉強止住了血。 他昏迷時姜茶還好好的,可見這一路出壽平鎮(zhèn)她已經(jīng)跟敵人交過手了。 她是怎么把他帶出壽平鎮(zhèn)的?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因為說什么都顯得蒼白無力。 江醒掙扎著起身,撩起長袍下擺,雙手拽著用力一撕。沒動靜。 這衣裳是阿水大伯給準備的,上等絲綢,豈是他能輕易撕裂的。 姜茶看他跟自己較勁,拔了他送的彎刀給他,江醒借助彎刀,才從下擺撕下一條絲綢來。 他給姜茶包扎傷口,動作輕柔緩慢,好似姜茶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姜茶有些無語,想要抽胳膊,卻發(fā)現(xiàn)江醒紅著眼眶。 “老師,你大可不必如此?!?/br> 江醒手上一頓,沒有解釋。他紅眼眶不是因為愧疚自責想哭,而是過分憤怒、強壓戾氣而引發(fā)的生理反應。 “阿茶,我想跟你談談。” “嗯,你說?!?/br> 江醒把自己記起來的所有都講給姜茶聽,講完后他還自我評價一番,“你看,我不值得你這樣跟著。” “哦?!苯柙缰澜褋眍^不一般,所以一點不吃驚,何況她懷里藏著一塊牌子,從追殺江醒的人身上搜來的。 那伙人準備工作做得不足,漏算了姜茶,所以身上還帶著能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雙頭蛇紋牌。 雙頭蛇紋牌,是大梁皇帝才有權調(diào)動的一支暗殺隊。怎么說呢,這暗殺隊在朝堂是很夠看的,擱在江湖就差了那么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