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江醒眸光黯了黯,但在夜色下并不明顯,“我好像記起了一些事?!?/br> 江醒沒有猶豫,似乎這并不是什么不可言說的事。他的這種理所當(dāng)然的坦誠讓姜茶不適,就像一個渾身污穢的人陡然看見一個一塵不染的人一樣讓人不適。 自慚形穢么?姜茶不愿意用這個詞形容自己。 “哦?!苯璧貞?yīng)了聲。 “我以為你會問我記起了什么?!苯研π?。孩子都有好奇心性,阿茶卻沒有。好,也不好。 我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姜茶心里如此回答,但嘴上卻不一樣,“如果老師愿意說的話?!?/br> 說給阿茶聽么?不能。 江醒搖頭,“是些不好的事。” “哦?!苯柁D(zhuǎn)身朝茅廁走,走了兩步再回頭問江醒:“老師,你現(xiàn)在叫江醒對嗎?或者說,江醒才是你對嗎?” 江醒初聽迷惑,一回味就明白了姜茶的意思,他笑了,一掃噩夢帶來的陰霾。他重重點頭,“嗯,對?!?/br> 我是江醒,不是夢里的那個人,或者說記憶里的那個人。 姜茶有點被江醒的笑容晃了眼。一個月的伙食改善,讓江醒臉頰長了rou,他不再是尖嘴猴腮的模樣,他面目越發(fā)溫潤起來,甚至依稀能看出些許風(fēng)華。這樣的江醒一笑,還真有點讓人扛不住。 姜茶喜歡好看的男人,準(zhǔn)確說,好看的、美好的一切她都喜歡。 - 云有福一連在酒鋪子等了四五天也沒有等到癩子李,急了。 他大兒子正談婚事,女方光銀子就要十五兩,少一個銅子兒都不行。家里正為這事發(fā)愁,天上就掉下云草這么個餡餅,誰知還沒高興兩天癩子李就失聯(lián)了。 不管癩子李是不是為了騙他那一碗酒才故意拿云草說事,他都得去平安村找癩子李討個說法。 云有福的妻子張氏是個口嘴伶俐的,她怕云有福一個人吃虧,也跟著云有福一起去。 一到平安村,路上遇人問及癩子李,都說幾天沒見人,再多的就都不愿透露了。實在是愛偷雞摸狗的癩子李在村子里的名聲太差,來人是癩子李的親朋好友,他們不待見,來人是癩子李的債主,他們更不愿招惹。 云有福夫婦頂著烈日走了幾個時辰才從家到平安村,又熱又累不說,人沒找到還接連碰壁,本就脾氣不好的倆人自個兒倒先拌起嘴來。 張氏怪云有福愚蠢被癩子李騙了,云有福怪張氏不該答應(yīng)女方十五兩的彩禮錢,說著說著就要動手。 一旁的村民看著氣憤,你外村的夫妻在我們村吵架打架算是怎么回事?打出了事算誰的?快滾犢子吧! 一看兩人面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果子,村民也不客氣推搡著趕兩人出村。 張氏走了大半天腿腳酸疼,是又憤怒又委屈,她干脆一屁股坐地上撒起潑來,又哭又嚎:“你們村的癩子李拐了俺家侄女,俺今天來就是找俺侄女來了,你們要是不把人交出來,俺就上官府告你們!” 村民一聽癩子李拐人姑娘,先是一驚,然后又笑了,“就癩子李那膽子也就敢偷雞摸狗,拐人姑娘的事干不出來。” “那他人呢?要不是拐了人心虛,躲起來干嘛?”云有福暗道自家娘們兒聰明,也不跟張氏吵吵了,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村民這下倒是被云有福問住了。癩子李的確失蹤了。 癩子李這人渾是渾吧,但從來不會不著家。如果那個守瓜田的草棚子算是家的話。 村民這下做不了主了,只能引人去找村長。村長好歹是個見過世面的,把情況一一問清楚了,一聽到云有福說他家侄女叫云草就愣了。 “你說你家侄女叫云草?” 張氏一看就有戲,“對,云草,虛歲該十三了!十三的姑娘都能說親了,再一兩年就能嫁人,你說癩子李安的什么心!” 村長聽得眉頭一皺。這算什么大伯娘,事情還沒弄清楚就這么說,豈不是平白污云草的清白?這話要是傳出去,要云草怎么活? “癩子李沒有拐你家侄女。”村長還記得云草被江醒帶回書塾時的慘狀,稍一琢磨心里有了計較。 “這話你說了可不算!把癩子李交出來!”張氏認(rèn)準(zhǔn)了癩子李是平安村的人,只問平安村要人。 村長去哪里找癩子李給她。 “那你就去報官吧!癩子李欠了村里好些錢糧,我們還正找他還呢。你要報官把人找著了,我們還得謝謝你。”村長冷著臉趕人。 到此時,村長已然看透了這兩人,典型的潑婦無賴,本事也就無理取鬧這么點。報官?呵,這明擺著顛倒黑白的事,他們怕是沒有膽子捅到官府面前去! 云有福和張氏又碰一鼻子灰,葷素不忌地罵罵咧咧起來。奉村長命令,‘請’他們出村的村民饒是再好脾氣也火了。 “誰借給你們膽子來我們平安村作威作福?要再讓我聽你們罵一句,就別想全須全尾地出村去!”村民強扭住云有福的胳膊往外拽。常年勞作的莊稼漢子力氣大,又用了巧勁,疼的云有福哇哇大叫。 云有福張氏嚇到了,不敢再猖狂,等著出了村口、村民進了村才又開始罵爹罵娘,直罵得口干舌燥才停了。 云有福揉著紫紅的胳膊往回走,張氏卻拉住他,“當(dāng)家的,先別急著回去。我看那老不死的好像認(rèn)識云草,剛才他提到云草時臉色都不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