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景郡王妃
折枝臉色驟然一邊,“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咬著嘴唇道:“小姐這話奴婢就聽不懂了?!?/br> 薛蘭兮只是隨口打趣,提點折枝不要太聽信季君珩的話,誰料折枝居然如此大的反應。薛蘭兮忽然就想起來自己曾經警告過折枝說“不要忘記誰才是你的主子”。那話雖然事后薛蘭兮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太重,但是卻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這丫頭居然還記著。 陸氏與陸長笙也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薛蘭兮嘆了口氣,扶起折枝道:“你這丫頭,我只是隨口說一聲而已。你怎么就這么當真?我身邊就你一個信得過的丫頭,你若是如此,那往后我也真不知道要信任誰了?!?/br> 薛蘭兮一抬眼便看見折枝紅著眼眶擦眼淚,陸長笙“哎呦”了一聲道:“折枝meimei怎么哭了?這梨花帶雨的,你主子也是個膽小的人,怎么能經得起你這么哭啊?!?/br> 薛蘭兮瞥了一眼陸長笙,示意他閉嘴,哄了哄折枝道:“你先下去吧?!?/br> 折枝屈了屈膝,飄然離去。 陸氏睨了一眼薛蘭兮道:“折枝從小就跟著你,她是什么性子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 “我倒也沒有要懷疑她的意思?!毖μm兮嘆息了一聲,道:“先去跟在我身邊那丫頭的事情……娘也知道,從那往后,我就再也不敢再輕易用人了。這么多日子了,也就身邊有個折枝能與我相互照應著。我哪里能懷疑她?折枝這丫頭有些心細敏感,之前我對她說過氣話,她想必是記在心里,覺得我懷疑她罷了?!?/br> 陸長笙笑著煽風點火道:“我怎么看著,是因為季侯爺?你與季君珩不合?” “關他什么事?”薛蘭兮瞥了一眼陸長笙:“表兄不要胡說八道,危言聳聽?!?/br> 陸長笙擺弄著碗里的湯勺,笑吟吟道:“蘭兮啊,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怕是折枝meimei想著要讓你跟季君珩好,你生季君珩的氣,連帶著生她的氣吧?人家折枝meimei說到底也是希望你這個做主子的好好地,你怎么就明白不過來呢?” 薛蘭兮咬了咬嘴唇,被說到了痛楚,也不出聲,低著頭吃甜點。 陸氏嘆息了一聲,也不再言語。 飯后,三人便一道啟程。薛蘭兮倒也沒有悶悶不樂,依舊是讓折枝隨身伺候著。折枝方才紅紅的眼眶也沒了,依舊笑吟吟地跟薛蘭兮說話,為她挑選衣裳首飾,給她擦汗扶她上車。 陸氏與薛蘭兮坐馬車,陸長笙則是騎馬跟在前面。 一行人晃晃悠悠便到了景郡王府,因為來的意圖,并未遞上名帖。但是守門的兩個人一見到是陸長笙回來了,忙不迭起身朝著里面喊道:“快去告訴王爺王妃,世子回來了!” 另外有一人則是走到了陸長笙面前,牽著陸長笙的馬,對他笑著道:“世子總算是回來了。這些日子,王妃娘娘可是擔心壞了?!?/br> “我娘沒為難你們吧?”陸長笙瞇著眼睛,直截了當?shù)馈?/br> 那些人笑了笑,道:“哪里算得上是為難,世子殿下說笑了?!?/br> 陸長笙嘆了口氣,“我娘什么脾氣我還不知道……” 話音未落,遠處便赫然傳來景郡王妃的聲音,“長笙……長笙,你可算是回來了。你都不知道,為娘的都快被你急死了。這么多天,你都跑到哪里去了……” 景郡王妃聲音方才到了近前,便瞥見了從馬車上下來的陸氏與薛蘭兮。她看見薛蘭兮的時候,更是眼神一愣,抿了抿嘴唇道:“怎么,衛(wèi)陵侯夫人也來了?今兒是什么日子啊,怎么都來寒舍了?” 薛蘭兮聞言不覺咂舌,這虧得還是陸氏與她乃是妯娌之間的關系,自己多少也算得上是景郡王妃的外甥女了。若是旁人在,只怕又不知道要說出什么話來了。 “蘭兮見過舅母?!毖μm兮避重就輕,刻意強調了“舅母”,提醒景郡王妃注意分寸。 景郡王妃此刻卻是一門心思撲在了陸長笙身上,恨不得把他全身上下都檢查一遍,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情,吃了什么虧了。 陸氏與薛蘭兮站在外面好生尷尬,好在陸長笙不斷地朝著薛蘭兮使眼色,薛蘭兮方才咳嗽了一聲,笑道:“蘭兮素來不愛出門,身體又柔弱,這才一直都沒有機會來拜訪舅母。還望舅母不要怪罪才是?!?/br> 景郡王妃瞥了一眼薛蘭兮,淡淡道:“衛(wèi)陵侯夫人這話說的便是言重了。哪里是您來看我的道理?倒是你與季侯成親,我這個不愛出門的沒有錢去道喜才是錯了。如今你與jiejie一道來了,自然是要快快進去坐坐,也好讓我多加招待一番才是?!?/br> 景郡王妃說著,便招呼眾人打開大門,讓薛蘭兮與陸氏進去。 陸氏似乎是有些沉不住氣,薛蘭兮卻扶著陸氏的手,不動聲色地按了按,低聲道:“母親還是忍一忍比較好。不要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才是?!?/br> 陸氏點了點頭,還是忍不住在身后冷哼了一聲。 薛蘭兮覺得好笑,素來知道陸氏待字閨中的時候便與這位景郡王妃性子不和。沒想到都這么多年過去了,居然這兩個人還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但是當著陸氏的面,薛蘭兮終究還是不好意思笑出來,只好輕咳了一聲,用帕子掩著嘴角抿了抿。 景郡王府雖然是郡王府,但是規(guī)模終究要比衛(wèi)陵侯府大上許多。盛夏時節(jié),院子里更是花開四季,姹紫嫣紅,看的人目不暇接,只覺得是走錯了地方,誤入了什么神仙廟宇。 景郡王只是個世襲的王位,并無實權。到如今的景郡王,年輕時候風流了一段日子,等到老了,悔悟了以后更是一心想要求道長生,對世俗之事素來是不管不問。因此景郡王府的當家權,也就順理成章地落在了景郡王妃的手上。 陸長笙雖然早就已經及冠,但是卻還是沒有碰過家里的權利。 景郡王妃雖然愛他,但是卻未免愛的有些自私自利了。亦或者說,其實景郡王妃如此,只是希望兒子不要卷入朝廷斗爭的是是是非非當中去,即使是花天酒地,平安快樂的過完這一生,也比在朝廷當中步步為營好得多。 因此,薛蘭兮變能理解為何景郡王妃對陸長笙要娶羌蕪國的代善公主有多么反對了。 這不僅僅是取了個異域媳婦回來,更是皇上有意在拉攏陸長笙。 今日可以讓他娶個異域女子,那明日,后日,大后日又會讓他做什么? 這是無法令人想象的。 當然,景郡王妃也許并沒有這么想,但是薛蘭兮同為女人,女人之間的直覺與對事物的判斷能力,都是如出一轍的。 一行人繞過了假山回廊,一路走到了偏廳。過道兩側的抄手游廊的門簾上皆系著風鈴,午后涼風襲來,吹動風鈴清凌凌地響動,煞是好聽。弱勢仔細去看,勢必會發(fā)現(xiàn)那風鈴皆是玉璧所制成。薛蘭兮不由得感慨起來,這景郡王府,當真是氣度萬千啊。 真是想不到,僅僅只是因為愛,陸氏便舍去了這么美好舒坦的日子,甘愿嫁到薛家去。 陸氏一路走來,絲毫沒有左顧右盼的意思。薛蘭兮看著,約摸著陸氏從小看這些東西,早就已經厭倦了。 一路走到了偏廳,還未坐定,便有人端著茶點送過來。薛蘭兮瞧著那精致的小點心,便心里明白了兩三分。這糕點也好,茶也好,甚至包括這托盤,都是只有皇室才能用得起的東西3. 薛蘭兮喝了口茶,笑道:“以前表哥還素來與我說自己家的茶多么多么好,我當時還不相信?,F(xiàn)在看來,此話當真是有幾分道理。這茶葉,的確不是外面尋常的茶可以比擬的。” 陸長笙也品了口茶,點點頭道:“是啊,這茶啊,可是千金難求。想起來靖王那小子家里的粗茶,我就心里來氣。過些日子我定要打包幾碗我們家的茶遞給他嘗嘗。虧得他還是個王爺,若是不說出去,誰還以為他是個什么山野粗漢呢?!?/br> “若是靖王聽見了,只怕要被氣得肺都要炸了?!毖μm兮笑吟吟道:“靖王行事不拘小節(jié),他哪里有閑心慢慢坐著品茶?能好端端的坐上半個時辰已經算是不得了的事情了?!?/br> 陸長笙撇了撇嘴,或許因著是自己家的緣故,也不講究坐姿,隨意地坐在了凳子上,腿翹得老高:“是啊。靖王這小子,是個沒福氣的。脾氣不好,又不愿意聽別人說話。早就該有人出來收拾收拾他小子了。” 越說越是沒有個正經,薛蘭兮見狀急忙扯開話題,笑道:“此話倒是不假。別說是靖王,就是表哥你自己,也得需要找個人來收拾收拾你了?!?/br> 陸長笙哈哈大笑,“蘭兮啊蘭兮,你真是的。我哪里需要別人收拾我?我這么好,也這么會憐香惜玉,京城里面哪個姑娘不想要嫁給我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