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給她準備著
“老爺,就算是清虞委實有錯,可若非是清晏那孩子在外面惹了是非,清虞又怎會落得如今這幅下場……”李氏帕子一甩,將昨日的話原原本本又念了一遍。 李氏恨不得將淚珠子甩開三尺遠,薛老爺子只冷眼瞧著,不但沒有半點憐憫,看向李氏的眼里反而滿是厭惡。 從前李氏年輕時也算是個清秀佳人,尚且沒能入了薛老爺子的眼,更別提如今一把年紀,頂著張團臉還妄圖想用這一哭二鬧的把戲! “夠了!真相如何尚且不知,你便跑到這里來鬧!大房剛剛發(fā)喪,你可還曾有半點良善之心!” 薛老爺子氣憤至極伸出手直指著李氏的鼻尖,李氏紅著一雙眼睛空流著淚卻還是不肯善罷甘休,“老爺子……薛清晏是你的孫子,清虞也是你的親孫兒啊!他如今躺在那生死未卜,我不過是想讓大房拿些銀錢救治,可是陸蘊芝和薛蘭兮卻連一個字兒都不肯出,她們大房死了人,便想拉著我們?nèi)颗阍釂幔俊?/br> 李氏說的悲泣,鼻涕眼淚一起流,話里話外都是些歪理邪說,薛老爺子一口氣直接堵在了心口,指尖隱隱打著顫,一時之間竟氣急攻心半個字也說不出。 “我若是祖母現(xiàn)下必定是衣不解帶的守在薛清虞的床邊,而不是來這里要什么銀錢!” 薛蘭兮一早便料到這李氏會來尋大房的不痛快,便急著趕了過來,還沒進門便聽著李氏哭天喊地大呼小叫個不停,知道的是說他薛清虞出了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薛府通通遭了難! “薛清虞如今生死未卜,若是哪一口氣上不來可就……”薛蘭兮故意頓了頓,抬眼盯著李氏,又道:“祖母不在他的床邊日日守著夜夜陪著,反而巴巴的來我們大房尋那一千兩銀子,真不知在祖母眼里究竟是薛清虞那條命重要還是那一千兩銀子更重要?” 薛蘭兮的眼透著幾分犀利直打在李氏身上,看的李氏心虛不已。薛清虞如今被人打成這副樣子,是生是死尚且是個未知之數(shù),她心痛是真的,但借機想敲大房的竹杠更是真的。 李氏的心思被薛蘭兮戳中,臉色更是難看。她眼珠子一瞪,板著一張老臉,邁著又碎又急的步子直沖著薛蘭兮就沖上了前。 “你還站在這里說風涼話!若是你們大房肯施予援手,我又何苦一趟一趟的跑了過來?可憐我那孫兒還直愣愣的躺在那呦……我的孫兒命苦呦……” 李氏越哭越來勁,最后干脆坐在了地上,與市井潑婦渾然沒有什么兩樣。 “祖母這話說的好沒道理,薛清虞是三房的長子,便是他再怎樣渾了些,礙著他身上流著是我們薛家的血,我們大房斷然不會袖手旁觀,只是祖母這俗話說得好,親兄弟也需明算賬,你借錢總要有個借錢的態(tài)度才是!” 薛蘭兮脊背挺得筆直,端著下巴透著幾分不屑。 “什么?借錢?!這話你也說得出口,那躺著的可是你的哥哥!”李氏噌的一下從地上躥了起來,她分明是想要大房出錢為薛清虞治傷,何時變成來大房借錢了? “我的哥哥是薛清晏,唯有薛清晏!他此刻正尸骨未寒,而他的祖母……你!正趁著我們大房無人欺凌他的母親!” 薛蘭兮上前一步,字字鏗鏘,李氏面色白的驚人,被薛蘭兮的氣勢震住呆愣在原地。 “老爺……”李氏在薛蘭兮這里討不到便宜,只能皺著老臉又轉(zhuǎn)頭可憐巴巴的看著薛老爺子。 “你看我做個什么?這些年三房從中攬了大房和二房多少好處,你以為我當真不知曉?如今中饋之權(quán)雖然在大房手里,可你手里又怎會拿不出一千兩銀子?虧你還是為人祖母的,自己的孫兒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你滿心想著的卻是怎樣借此撈出錢來?” 薛老爺子氣的胡子亂顫,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著,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李氏,恨不能在她身上剜出一個窟窿。 李氏見薛老爺子動了大氣,連忙叫苦道:“老爺,不是我不拿,是我實在拿不出?。∵@段日子三房出了不少事,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要銀子貼補著,我……我實在是沒了法子才向大房求助!” “哦?求助!折枝,還不將母親請出來,祖母可是要向母親借救命錢呢!” 李氏身子一震,這薛蘭兮分明是想要折損自己的臉面,她若是真在陸蘊芝面前低頭做小,她日后還如何在這薛府立足?可若是不向陸氏張嘴借這筆錢,無疑又是承認了是自己不肯掏這筆錢。 李氏正左右為難,折枝卻已經(jīng)扶著陸氏走上了前。薛蘭兮走到陸氏身旁攬著,別有深意的道:“母親,祖母來向你借錢呢!” 李氏偷偷打量著薛老爺子,見他仍是怒目圓睜,只得硬著頭皮道:“蘊芝啊,清虞怎么說也是你瞧著長大的,更何況他骨子里流的也是薛家的血,這便也算得上你半個兒,我這里還請你……請你拿出些體己錢救救我那又可憐又命苦的孫兒吧!” 好一個“體己錢”!陸氏白著一張臉打量著李氏,她倒果真是好算計,竟連公賬都不想走,張口便要用自己的體己錢! 薛清虞就算是半死不活也好歹吊著一口氣兒,可她的兒子呢?她的兒子卻埋在冷冰冰的土里!在她眼里,薛清虞必定和薛清晏的死脫不了干系,薛清虞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br> 陸氏咳了咳,沉聲道:“老夫人,不是我不肯,清晏剛剛發(fā)了喪,清晏是我唯一的兒子,我自然要將他風光大葬,所以我說是一千兩銀子,如今便是一兩銀子我也是拿不出的?!?/br> “你!陸蘊芝你少在這里裝蒜,方才薛蘭兮分明說叫你出來借錢,怎么到你這又變了卦?” “祖母真是急糊涂了,方才我只說借錢這事要與母親商議,可母親能否借錢與你,卻是我做不了主的!” “你!你們!你們分明是刻意羞辱于我!”李氏這才反過勁來,恨不得直接撲上去,“還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巴不得是不是?你們巴不得看著我的孫兒去死是……” “夠了!你還要鬧到幾時?鬧到你那寶貝所以徹底斷了氣嗎?薛清虞本就是尋花問柳才被人抬了出來,這等上不得臺面的事你非要鬧到人盡皆知嗎?走公賬!三房少還一個字兒都不行!” 薛老爺子說的擲地有聲,不容置喙,李氏還沒來得及反駁,薛老爺子便拂著袖子氣沖沖的走了出去,若是再多留這一刻,他只怕自己會背過氣去。 薛老爺子發(fā)了話,李氏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硬生生的吞下這口惡氣,她怒視著薛蘭兮和陸氏,憤恨道:“好!好!咱們走著瞧!” 李氏委實不是個肯善罷甘休的,在薛老爺子這里討不到便宜,便哭鬧著將事情鬧到了大理寺,一時間京城中沸沸揚揚,都道這陸氏生了副硬心腸,自己的兒子不在了便也見不得旁人的兒子好,更有傳言說,這薛清虞分明就是遭了薛家大房的毒手。 不論事情真相如何,陸氏算是徹底受了這罵名。 “夫人,可用我將這流言掐滅嗎?” 素荷見接連幾日薛蘭兮的心情都不好,悄聲在旁邊問道。 “如何掐?”薛蘭兮笑了笑,往香爐里添了一勺香粉。這幾日陸氏被李氏擾的每日都不得安睡,如今好不容易睡著了,薛蘭兮想讓她休息的更踏實一點。 “那……”素荷有些猶豫,這到底是事關(guān)聲譽的事情,真的鬧大了,只怕沒什么好處。 “無妨,讓李氏去鬧,你只消派人守著,讓人看著她做些什么。李氏一日不來伏低做小,我們就一日不松口,就讓薛清虞躺在床上無醫(yī)無藥一日?!毖μm兮枸杞一抹冷笑,甩了甩帕子坐在廊下看著四角的天空發(fā)呆。 若是真的有在天有靈,還希望哥哥能保佑薛清虞能生不如死,再無活路。 薛蘭兮不是不知道李氏是幾個意思,先要錢,請了京城的大夫醫(yī)治的同時借著薛清虞的這場事兒去平了先前欠下來的債。然后說大夫沒有醫(yī)治好,讓薛蘭兮出面去請了公孫先生來。 可惜了,薛蘭兮沒那么好說話。 想要錢,想要人,總得有個態(tài)度出來。別以為自己出嫁了,就不會管娘家的事情了。 陸氏和薛季言,不管任何時候都是她的父母! “你去吩咐一聲,把先前薛清宴捅了多少簍子,欠了多少花賬讓人整出來,準備著。”清風徐徐吹來,好像有人環(huán)繞在薛蘭兮周圍一樣。 清風帶來了些許梔子花的香味兒,讓薛蘭兮也精神為之一振,似乎清醒了一點。 素荷一愣,笑了笑,點著頭退下。 她就知道,薛蘭兮絕對不會就這么坐視不理,定然有后手留著。薛蘭兮是自己怎樣都無所謂的人,偏生卻又是極為護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