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長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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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薛蘭兮帶著碧心和折枝,還有鐘離一塊兒去了大相國寺,這日子是薛季言特意挑出來的,薛蘭兮對這些不懂,所以也沒在意。 好不容易上了山,還以為立馬就能去點(diǎn)長明燈,誰知還沒有進(jìn)殿,便被一個小沙彌攔了下來。 “施主請稍等片刻,圓覺大師正在里面講經(jīng),主持也在里頭,幾位先隨我到偏殿等候吧?!毙∩硰浡詭敢獾膶ρμm兮幾人說道。 薛蘭兮微微愣了愣,但也明白里面恐怕是有人聽經(jīng)所以才不好打擾,便索性說道:“我們在附近走走便是?!?/br> 小沙彌見此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說這山中蛇蟲眾多讓他們小心些,轉(zhuǎn)而又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東西。 碧心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也跳脫,有時候說話就不經(jīng)大腦,如今一見那小沙彌走了,頓時抱怨道:“小姐,你明明早就與大師約好了,怎么現(xiàn)在……” 折枝一聽這話,連忙阻止了她,瞪了碧心一眼這才回過頭對薛蘭兮說道:“小姐,碧心這嘴巴上沒有帶門把,你別在意?!?/br> 薛蘭兮輕聲應(yīng)了一聲,倒是沒有去計較,心思明顯沒有在這里。 “施主,經(jīng)已經(jīng)念完了。”圓覺大師收了心經(jīng),朝著面前久久不曾回神的人說了一聲,只是敲打木魚的手卻始終沒有停下來。 季君珩聞言睜了眼,有些恍惚的看了眼前的大師一眼,目光安靜溫良,不論是和人前的還是朝堂上的他都不一樣,鼻間充斥著的都是佛堂里特殊的檀香味兒。 每隔一段日子,他便會來此聽經(jīng),由此換來心靈的片刻安寧。 “多謝大師?!奔揪鹕硇辛艘粋€禮,這才深深嘆了一口氣,沉穩(wěn)的朝著外頭走去。 季君珩抬手遮了遮外頭有些刺眼的陽光,腳步突然頓了一下,神情有些萎靡,但最終還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重新抬腳沉穩(wěn)的踏了出去,一如他來的時候。 “施主,不妨聽貧僧一句勸,放下心中執(zhí)念?!眻A覺大師第一次在他還沒出門前喚住了他。 季君珩回頭看了圓覺大師一眼,他依舊閉著眼睛,一手不緊不慢的敲打著木魚,一手轉(zhuǎn)動著佛珠,倘若不是季君珩清清楚楚的聽見了方才那句話,還會以為是自己產(chǎn)生了錯覺。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季君珩突然輕笑了一聲,這才說道:“執(zhí)念再深也不及我這滿身的罪孽,就用剩下的余生償還我作下的孽吧?!?/br> 怎么都能看出他嘴角的那抹笑容有些苦澀。 “施主跟我來。”圓覺大師聞言也從佛墊上死了身,帶著他從旁邊的一處側(cè)門走了出去。 季君珩沒有多言,跟著他走了出去,大相國寺建在山頂,又因臨近京城,傳聞在這可以將整個京城中的場景盡收眼底,他們現(xiàn)在所在地方明顯是大相國寺的后殿,看著眼前壯麗的景色,季君珩一時間竟失了神。 “施主,從這里往下看,看到了什么?”圓覺大師見此,又回頭說道,不知為何嘴角倒是隱約有了一絲笑意。 “巍峨的山、峻秀的樹、縹緲的云,還有……”說到這季君珩表情僵了僵,抿著嘴唇?jīng)]再繼續(xù)說下去。 “還有什么?”卻不想圓覺大師愣是又問了一句,似乎他等的就是他下面的這句話。 “當(dāng)年的鎮(zhèn)國大將軍府。”短短五個字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胸口壓抑著的東西也噴涌而出,一下子便占據(jù)了他的思想。 “心中有什么就能看見什么,施主前路漫漫有何苦執(zhí)念于過去,向前看說不定那與你執(zhí)念之人也在呢,這世間最縹緲的緣分二字,神奇也就神奇在此?!?/br> 圓覺大師點(diǎn)破了天機(jī),沖著大相國寺的幾尊佛像的方向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便離開了。 只留季君珩一個人怔怔的站在原地,耳邊全是圓覺大師后面的那句話。 執(zhí)念之人?他所執(zhí)念的人早已在當(dāng)年就…… 她在九泉之下,卻不知是不是在恨著他。這般想著,季君珩眸光微斂,鴻業(yè)十三年案終是要有一個了結(jié)的。 他便要等這個結(jié)果到來,然后無牽無掛地去見她。 季君珩再度看了一眼那座破敗的宅子,轉(zhuǎn)身離去。 “小姐我們來這里做什么?”碧心見薛蘭兮徑直把他們帶來了這偏遠(yuǎn)的大殿,倒是有些想不通。 “過來看看,聽聞這邊風(fēng)景甚好,可以看到許多美好的景象……”薛蘭兮淡笑著說了一聲,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 心里卻滿是自嘲,如今她連看自己的家一眼都要這般拐彎抹角的,還真是可笑啊。 往年她與娘親也曾來過這里,這么多年過去了,好在自己還記得路。 還沒走到那兒,遠(yuǎn)遠(yuǎn)的就瞧見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就算是化成了灰薛蘭兮也絕對不會認(rèn)錯。 藏在衣袖下的手幾乎是下意識的緊了緊,恐怕剛剛在殿內(nèi)聽經(jīng)的人就是他,想到這薛蘭兮突然冷笑了一聲,目光灼灼的看著那人。 季君珩似乎察覺到這邊不善的目光,頓時轉(zhuǎn)了過來。 見他看過來,薛蘭兮忙收斂了眼中的戾氣,換上平日溫和的目光,但微微起伏的胸口多少還是泄露了此時她煩躁的情緒。 “沒有想到今天能在這佛家清凈之地,也看見衛(wèi)陵侯這般大名鼎鼎的人物啊?!?/br> 季君珩聽著她的話,微微皺了皺眉,她身上似乎總帶著刺兒:“薛小姐說笑了?!?/br> 看著他臉上謙遜溫良的笑容,薛蘭兮突然覺得有些刺眼,往日的記憶也一并涌了上來,那些陰暗的情緒讓她整個看上去都有些陰郁。 季君珩見此又多看了她兩眼,臉上卻看不出什么情緒。 薛蘭兮懊惱自己又失了態(tài),及時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表情平靜溫和,雙眸子更是清亮得不見一絲雜質(zhì),仿若山間清晨的露珠,方才的一切仿佛都是他的錯覺。 這種感覺讓季君珩不自覺的抿了抿嘴唇,眉頭更是微微向上挑了一挑。 薛蘭兮似乎是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轉(zhuǎn)過了身去,面對著山下的京城,緩緩說道:“衛(wèi)陵侯經(jīng)常來找圓覺大師聽經(jīng)嗎?” 季君珩不自在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垂在身側(cè)的手突然緊緊了,心里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見此,薛蘭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佛殿,話鋒卻是突然一轉(zhuǎn):“只是雙手沾滿了鮮血,只怕聽再多的佛經(jīng),也洗不去周身的罪孽,衛(wèi)陵侯,你說是么?” 季君珩又怎么會聽不出她話語里的嘲諷,與她也不過見過幾面,而她在江南也待了那么多年,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過她,惹得她如此爭鋒相對。 “侯爺怎么不說話,可是認(rèn)同了我的話,民間有冤魂之說,也不知道是否屬實(shí)……”見季君珩久久沒有回答,薛蘭兮又自顧自的說了兩句。 恐怕這時候,也只有薛蘭兮自己才能體會到她平靜下面掩藏著的驚濤駭浪。 季君珩愣了愣,呼吸一緊,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薛蘭兮觸碰到了他心底最陰暗的東西,他深知自己滿身罪孽難以洗脫,但…… “即便是身在地獄的人,也有祈求救贖的資格不是嗎?” 這話倒是讓薛蘭兮一時沒了言語,就在季君珩以為她不會再說話了的時候,卻又聽她透著戾氣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祈求救贖的資格?那你身為高高在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衛(wèi)陵侯,是不是也是踩著別人的尸體一步一步的爬上去的呢!” 季君珩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眼神更是像刀一樣射向站在面前的女子。 薛蘭兮心下一顫,卻仍是努力回望過去。 看到他如今的模樣,心里已經(jīng)認(rèn)定當(dāng)年顏家的事一定是他一手策劃,可憐他們顏家上上下下數(shù)百人的尸體,成了他扶搖直上的籌碼。 心底唯一的那點(diǎn)希翼在這一刻也終于徹底的破碎,薛蘭兮嘴角始終掛著一抹嘲諷的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諷季君珩這個偽君子,還是自嘲自己。 最終薛蘭兮也沒等到他的回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閉了閉眼將眼里仇恨的黑芒隱了去,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衛(wèi)陵侯還是好自為之吧。”這話是提醒也是警告,薛蘭兮說完沒等他回答,幽幽的看了一眼他的身后,便又沖著折枝幾人說道:“好了,現(xiàn)在逛累了,咱們回去吧。” 折枝小心翼翼的看了季君珩一眼,他是堂堂的衛(wèi)陵侯,而薛蘭兮只不過是薛府的一個小姐而已,身份之差讓她有些忌憚,怕薛蘭兮剛剛所說的話惹得他不高興了,若真的計較起來,吃虧的只會是自家的小姐。 “衛(wèi)陵侯,多有得罪,還請你不要怪罪我家小姐?!?/br> 見他沒有什么反應(yīng),折枝這才漸漸松了一口氣,連忙去追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