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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世界第一廚神在線閱讀 - 巴黎與假日

巴黎與假日

    杰拉里的走, 對于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又有些理所應(yīng)當(dāng)。

    首先, 他強大而又頗有存在感, 比如每場比賽里都有相當(dāng)亮眼的表現(xiàn), 又比如他在每次出現(xiàn)各種危機的時候, 都會毫不猶豫的開始噴臟話。

    以至于最終節(jié)目組給他的采訪鏡頭里, 沒有一次不是被消音的嗶嗶聲環(huán)繞的。

    但是他的失敗,又似乎是相當(dāng)正常的一件事情。

    他的能力,在于每個方面都能照顧的非常周到, 但倘若單拎出來其中的任何一項,又不能給人什么印象。

    比如在團隊合作型的比賽里,他可以在前菜、主菜、甜點任何一個分類上隨時幫忙, 但倘若讓人回顧當(dāng)初他做過什么特殊的菜式, 又好像完全沒有什么印象。

    更突出的問題是,他的自我。

    正是因為杰拉里的隨性和自我, 他基本不會去注意其他人的什么作品。

    當(dāng)初他多看了眼那份白咖喱燉牛rou, 還是因為閔初個子太矮, 顯得滑稽又笨拙。

    沒想到那個抿著唇一臉冷漠的孩子, 會成為他日后交往幾十年的摯友。

    杰拉里之所以能夠吸引閔初, 就是因為他身上的那股狂放與張揚, 是閔初所經(jīng)歷的中國式教育嚴(yán)令遏制的。

    閔初哪怕只是表情內(nèi)斂,喜歡扮作酷酷的樣子,都會隔三差五的在國內(nèi)被各種長輩語重心長的教導(dǎo)。

    ‘小孩子不能這么內(nèi)向!’

    ‘表情怎么回事???你看別的小孩子, 再看看你!’

    杰拉里活的是骨子里的灑脫。

    正因如此, 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自己要走的時候,還是相當(dāng)自然的笑著揮了揮手。

    “去他娘的小餅干!”

    容玉和拉斐爾同時轉(zhuǎn)過身來,看向那個低聲又咒罵了一句的杰拉里,下意識地同時走了過去,輕輕的抱住了他。

    “以后來中國玩,我在上海,包吃包住?!比萦駠@氣道:“你女朋友一起好了?!?/br>
    “嗯哼?”杰拉里拍了拍拉斐爾的肩,扭頭看向遠處。

    其他人全都出來了。

    閔初和他,是家教一對一精英輔導(dǎo)的固定師生(?)。

    洛佩茲和他,是每周末一起去脫衣舞酒吧喝酒看大腿的鐵哥們。

    江一塵雖然平日里與他交談不多,但兩個人都感覺得到常青藤院校出身的人身上特有的氣味,看向彼此的眼神從來都惺惺相惜。

    至于三井悠太……嗯……他主要是看其他人全都過來送別了,自己一個人留在觀戰(zhàn)廳也不太合適。

    日本小哥木訥的看著他們一群人摟作一團,然后微笑著揮了揮爪子。

    “行了,獎金就留給你們這些混蛋了?!?/br>
    杰拉里歪了歪頭,低聲道:“我們就做出一臉不舍的樣子,讓鏡頭拍完就得了?!?/br>
    實際上他可以在這里住到下個星期,然后再坐飛機回美國上班。

    容玉揉了揉眼睛,努力使自己看起來相當(dāng)不舍,免得又在國內(nèi)被鋪天蓋地一通黑:“你也算解脫了,不用再有壓力了。”

    “可不是呢么,”杰拉里嘆了口氣道:“這兩個月我就沒安生好好睡著過?!?/br>
    每個人都想贏,賽程越接近后期,心里的壓力和焦慮就越大。

    拉斐爾明顯沒有感應(yīng)到這個問題,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容玉:“你也沒睡好么?”

    “最近睡眠質(zhì)量有點差。”容玉輕聲道。

    由于攝影師還圍在旁邊,他們不得不相互擁抱,方便節(jié)目組多剪輯些素材。

    閔初眉毛一挑,聽見了杰拉里在悄悄跟洛佩茲談?wù)撔麻_的一家地下酒吧。

    “以后有什么題微信聯(lián)系,”杰拉里扭頭看向他,嘟噥道:“趕緊考托福過來吧,別再過折騰那什么早晚自習(xí)了。”

    “大哥,他才十三……”容玉默默道:“還有三年才讀大學(xué)。”

    “以你的腦子,早點跑出來應(yīng)該也不難,”杰拉里擠擠眉毛道:“我在紐約等你。”

    閔初抿唇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他只是退出了這場比賽,但并不會離開他們的生活。

    有的朋友,是要當(dāng)一輩子的。

    容玉在比賽結(jié)束之后,背過身打了個哈欠。

    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來點紅棗枸杞,起碼緩緩神了。

    每場比賽看起來只有兩輪比賽,但真正度過這接近三個小時的錄制時間之后,整個人都可以累到說不出話來。

    最后六個人了,還有三場,就是決賽了。

    當(dāng)?shù)褂嫊r開始的時候,她幾乎每根神經(jīng)都繃在一起。

    甚至可以說,當(dāng)評委開始說有關(guān)規(guī)則的第一個字的時候,她的血液開始沸騰,大腦仿佛又回到了當(dāng)年應(yīng)對高考時的狀態(tài),高度緊張卻又還時時刻刻強迫自己放松。

    “親愛的,”拉斐爾從背后環(huán)住她,輕柔的親了親她的發(fā)側(cè):“我們明天出去約會吧?!?/br>
    “約會?”容玉愣了下,條件反射道:“我跟江一塵閔初約了一起翻菜譜什么的……”

    “那就推掉。”拉斐爾嘆了口氣道:“現(xiàn)在強記也未必有用——你想想節(jié)目組每次出題的思路?!?/br>
    迷。非常迷。

    節(jié)目組可以說就沒有所謂的思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搞得所有人都暈頭轉(zhuǎn)向。

    “可是我不太放心,”容玉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抱住他,緩緩放松下來:“最近做夢都在打?qū)官悾皇清伜司褪菚r間不夠,我都快瘋了?!?/br>
    “所以就更應(yīng)該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崩碃栃Φ溃骸澳憧绰迮迤?,每天出去在巴黎到處亂晃,跟杰拉里把紅燈區(qū)全都逛了一圈,現(xiàn)在狀態(tài)比誰都好?!?/br>
    容玉愣了下,完全找不到什么話來反駁他。

    洛佩茲這個大叔,看起來好像直爽又干脆,有時候又讓人覺得捉摸不透。

    沒人問過他到底是四十幾還是五十幾,也沒有人聽他談?wù)撨^自己的家庭。

    就連當(dāng)初親友賽的時候,他也只是叫來了相熟的哥們,就跟拉斐爾一樣。

    恐怕也是個有很多故事的人。

    “那,明天見了?”容玉抬頭看向他:“拉斐爾?!?/br>
    “嗯?”

    “你明明強大又迷人,在我面前卻像只小金毛犬一樣,”容玉皺眉笑道:“當(dāng)我們真正對決,每次你露出鋒芒的時候,我都有點被你嚇到?!?/br>
    拉斐爾愣了下,眨眨眼道:“你喜歡我的哪個樣子?”

    “我喜歡你?!彼p聲道:“只喜歡你。”

    在東南亞旅行,大抵要去逛逛頗有當(dāng)?shù)靥厣囊故小?/br>
    只有當(dāng)市井里的人們都忙碌完一天的工作,一起在充斥著烤蝦與水果香氣的擁擠攤位里談笑時,生活與異國的風(fēng)情才能淋漓盡致的呈現(xiàn)。

    但是,在歐洲卻截然不同。

    很多國家都沒有服務(wù)意識,很多商店和景點五點左右便開始陸續(xù)關(guān)閉,晚上八點以后恐怕只有酒吧還能光顧一二,逛街是不用想的了。

    容玉原本問拉斐爾自己需要幾點起床,想提前打理下自己,也算對約會基本的尊重。

    但拉斐爾笑瞇瞇地揉了揉她的頭,表示睡到自然醒為止,醒了叫他便好了。

    這是容玉完全沒有意料到,但最想要的答案。

    哪怕睡眠質(zhì)量不佳,她也想癱在床上好好安靜一會兒。

    不知道是被揉了揉頭,還是她真的累壞了,這一夜都沒有做夢,就連醒來的時候,內(nèi)心里也一點情緒和念頭都沒有。

    容玉睡眼朦朧地找到枕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十點三十五了。

    等等——她是不是還要出門約會來著?

    “拉斐爾?”她撥通了電話,聲音略有些忐忑:“抱歉……我好像睡的有點晚?”

    晚到可以直接吃午餐了。

    電話那頭傳來烤箱‘?!囊宦曒p響,拉斐爾漫不經(jīng)心道:“蛋撻已經(jīng)烤好了——是你喜歡的草莓餡,想喝咖啡還是茶?”

    容玉愣了下,猶豫道:“卡布奇諾?”

    “稍等,可愛的小姐?!崩碃栞p笑道:“客房服務(wù)馬上就到?!?/br>
    他請清潔阿姨幫忙刷開了房門,直接用小桌子把東西都端了過來。

    兩個熱乎乎的蛋撻,還有一杯醇香的卡布奇諾。

    不會讓人飽到?jīng)]胃口再吃午飯,但剛好能墊墊肚子。

    容玉醒的頗慢,索性靠在他的肩旁,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

    暖和的讓人不想動彈。

    “我其實想早些起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最近天天被油煙熏的都長痘痘了,臉色也很差?!?/br>
    “怎么會。”拉斐爾親了親她的頭發(fā),又用手幫她把搭在肩上的被子裹緊:“活的自在些吧,不用考慮這么多東西?!?/br>
    容玉瞥了他一眼,依稀清醒了些,伸手捧住那guntang的蛋撻,輕輕咬了一口。

    草莓的甜美與黃油的濃香交織在一起,好吃的讓人想嘆息。

    總覺得自己如果長期被他這么寵下去,整個人可以舒服的廢掉。

    幾十年后的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兩個蛋撻似乎一口就沒了,也可能是餓了。

    容玉依偎著他把半杯咖啡喝完,舒服地蜷在被子里,抬頭蹭了蹭他的臉。

    “今天好像有點冷?!彼吐暯忉尩溃骸白屛以俑C一會兒。”

    拉斐爾低下頭,抬手拂過了她的長發(fā)。

    梳子就在旁邊,他隨手拿了過來,順便按下按鈕,讓窗簾緩緩打開。

    溫暖而又明亮的陽光灑進屋子里,淡淡的溫度如同輕紗般拂在她的臉上,讓人懶洋洋的。

    容玉的長發(fā)向來柔順而又明亮,平日比賽時要么全盤在廚師帽里,要么就悉數(shù)綰在一起。

    她原本五官就透著恬靜的感覺,長發(fā)一綰更突顯那溫婉的感覺。

    光從外表來看,似乎很難把她和那個后廚里利落的剁著豬大腿的女強人聯(lián)系在一起。

    拉斐爾讓她半靠在自己懷里,細致又輕柔的幫她把所有的長發(fā)都順在一處,再悉數(shù)梳平。

    他的動作不輕不重,但彼此的距離親昵到可以聽見輕淺的呼吸聲。

    當(dāng)一個男人真正愛你的時候,他的一切都可以純凈的如同男孩一般。

    無關(guān)欲望與試探,只有純凈的愛。

    容玉坐直了些,方便他幫自己把長發(fā)扎在一處。

    沒想到在馬尾扎好之后,拉斐爾把食指和中指從下方往上探,手腕一轉(zhuǎn)便讓馬尾從發(fā)繩上方穿了下去。

    他還會挽頭發(fā)么?

    容玉愣了下,頗有些沒有意料到。

    拉斐爾用掌心往上托,輕緩的把下端的長發(fā)全部卷起來,再抬手拾起床頭柜上散落的發(fā)夾,摸索一二便固定住了長發(fā)。

    他的指尖帶著微微的涼意,碰觸額頭時讓人輕輕一顫,有種無法形容的舒適感。

    她的長發(fā)被穩(wěn)穩(wěn)托住的時候,他便把她圈的更緊了些。

    兩個人無聲的接了個吻,彼此都有些氣息不穩(wěn)。

    “這是……從哪兒學(xué)的?”容玉下意識的伸手確認(rèn)固定好了沒有,扭頭看向他:“你居然還會這個?”

    “實際上,”拉斐爾支支吾吾了會兒,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和你有關(guān)的一切,我都已經(jīng)在腦子里演練過很多次了?!?/br>
    “嗯?”容玉頗有往下聽的興致:“比如說?”

    “在沒有見到你之前,”拉斐爾瞥了眼窗外明麗的景致,回憶道:“大概四五年里,我都有想過,如果真的可以遇到你,我會陪你去做什么?!?/br>
    當(dāng)時的他,一個人竭盡全力的在拼搏著事業(yè)和生活,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感覺到孤獨。

    可是哪怕朋友介紹明艷動人的姑娘給他,拉斐爾的眼前還總是能看到那個微笑的中國姑娘。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愛上她了,但就當(dāng)時的現(xiàn)狀而言,恐怕連見面都很難。

    可很多東西都是,一旦沉淪便無法自拔的。

    “那現(xiàn)在呢?”容玉愣了下,笑著道:“有沒有很多已經(jīng)打鉤了?”

    “你恐怕不會懂我的感覺,”拉斐爾嘆息道:“第一次嘗你做的飯,第一次送你我做的小餅干……”

    “第一次和你站的很近很近,第一次跟你一起做飯……”

    還有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

    有的與他的幻想一模一樣,有的截然不同,卻意外的更加美好。

    仿佛生活終于肯予他笑顏了一般。

    拉斐爾第一次見到容玉的時候,她正在做晚飯。

    看起來隨和又親切,但氣質(zhì)更加迷人。

    拉斐爾當(dāng)時斟酌了半天,還是上前厚著臉皮要了碗蓋澆飯。

    那是他第一次嘗試這種東西,也是第一次靠近她。

    好在一切都還算順利。

    容玉仍由他在自己的發(fā)髻上放了個法式的小蝴蝶結(jié)發(fā)卡,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這小可愛之前做什么都不肯主動,就連第一次接吻都是自己傾身湊過去的,恐怕還是有原因的。

    有些事情對他而言,可能意外驚喜到甚至需要確認(rèn)下,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自己能被一個人視若珍寶,也是何其僥幸。

    他們被節(jié)目組的車送到了市政廳旁,今天天氣晴朗,街上的人流量也并不算很大。

    容玉下意識的牽著他的手,順著長長的市政廳散步過去。

    她對藝術(shù)品無感,本身也不喜歡迷宮般繞來繞去的博物館,與其排長隊去看那巴掌大的《蒙拉麗莎》,還不如蹲在廣場邊喂喂鴿子。

    容玉對于旅行,更關(guān)注的看似稀疏平常的生活氣息。

    每個國家的人們,會逛怎樣的市場,會在哪里站著發(fā)呆。

    他們會在pub里彈民謠還是搖滾,平時都在喝哪一種酒?

    她不喜歡擺拍,也不喜歡打卡式的在一個個‘經(jīng)典’景點旁簽到。

    她只想放松的走一會兒。

    拉斐爾事先沒有和她溝通過相關(guān)的事情,但做的每一件事都足夠妥帖。

    她喜歡在建筑與人群間穿梭,他便陪著她軋馬路絮絮閑談,但路線都恰到好處的串過巴黎市中心的每一處景點。

    觀賞景色,還是融入景色?

    容玉在十字路口站定,回頭望了眼那氣派恢宏的市政廳。

    巴黎,到處都是哥特和巴洛克式的古典建筑,象牙白是城市的主色調(diào),在晴天下靜謐而又充滿著生機。

    圣母子和耶和華的雕像,弧線優(yōu)美的穹頂,還有拱門與立柱,幾乎每一處都帶著異域的特殊元素,讓人頗有種身在異鄉(xiāng)的感覺。

    容玉由于父母工作調(diào)動的原因,在北京和上海都住過一段時間。

    上海馬路狹窄,似乎每一處都有直聳天際的高樓,如同巴別塔般孤高而寂寥。

    上海的顏色,是深藍。深到接近晦暗的藍色。

    并不清澈的海,鋼鐵森林般的大廈,還有逼狹的道路和永遠擁擠的地鐵。

    相比之下,北京的道路又格外的寬敞,但宮殿與古樓夾雜在居民樓和摩天樓之間,連華麗的朱紫寶藍琉璃瓦都頗有些突兀。

    城市的歷史被割裂過,風(fēng)格也良莠不齊。

    八十年代的舊房子立在精品小區(qū)和寬敞氣派的學(xué)校之間,頗像風(fēng)燭殘年的劣質(zhì)品。

    “拉斐爾?!比萦窨粗晴澘讨砬y的路燈,低聲道:“你說我們以后,是住在歐洲好,還是中國好?”

    也許他到了中國以后,也會有和她現(xiàn)在一般身為異鄉(xiāng)客的距離感。

    她突然開始擔(dān)憂,這一切會不會是錯誤的選擇。

    拉斐爾本身在歐洲呆了多年,去美國都未必能適應(yīng),何況是去文化截然不同的中國。

    但是自己去意大利住著,似乎也不太現(xiàn)實。

    英語六級都沒過呢,意大利語簡直像溫州話,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未必能學(xué)會。

    那未來該怎么辦呢?

    萬一一切都并沒有幻想的那么完美呢。

    “唔,實際上,”拉斐爾琢磨了片刻道:“我在紐約和巴黎都有房子,意大利的家也相當(dāng)寬敞?!?/br>
    他回憶了一刻,堅定的點點頭道:“你喜歡哪,我就去哪買房子,一個不夠就多買幾個?!?/br>
    反正錢夠花。

    容玉愣了下,頗有些意外的笑了起來。

    “那如果我任性起來,這個月住在上海,下個月去倫敦喂鴿子呢?”

    “那我就在旁邊幫你掰玉米?!崩碃枅远ǖ溃骸鞍哑渌∨笥掩s到一邊去,好看的鴿子統(tǒng)統(tǒng)留給你。”

    容玉愣了一下。

    她突然明白過來,什么叫‘心上開出一朵花’來。

    他見她又臉頰微紅,索性湊過來,低頭輕輕一吻,抿唇笑道:“走吧?!?/br>
    盧浮宮外明顯游客多了不少,拉斐爾見她無心進去,便陪著她一路往東走,從杜樂麗走到協(xié)和廣場,穿過亞歷山大三世橋,往榮軍院方向前去。

    兩個人如同周末出來散步的情侶一樣,任由時間慢了下來,從童年聊到打工時的細碎日常,手中的咖啡與果茶換了兩三個牌子,可好像都還有說不完的話要聊。

    “實際上,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和你提過。”拉斐爾瞥了眼街景,突然停下了腳步。

    “嗯?”容玉笑道:“又是和我有關(guān)的嗎?”

    “在一年前,”他挑眉道:“我為你在這里,開了一家餐廳。”

    她愕然道:“在哪里?”

    拉斐爾牽著她的手,兩個人一起緩緩轉(zhuǎn)身,看向身旁的這家餐廳。

    ‘silver lining’.

    黑暗中的微光。

    當(dāng)初容玉起這個名字,只是因為自己很喜歡的樂隊里,這首歌深刻又帶感。

    但是對他而言,似乎一切都巧合的不可思議。

    容玉打量著這個這個鎏金招牌,愣了半天。

    這個餐廳的門口,是教堂式的羅馬柱和小拱頂,但大小也僅僅夠兩個人進去而已。

    外墻上是綠意盎然的爬山虎,并沒有玻璃窗把客人們的模樣如同商品般陳列出來,乍一眼看去,這里如同一個不起眼的小博物館。

    “所以,你還提前預(yù)定了位子?”

    不,不對,這整個餐廳都是他的。

    “并沒有,”拉斐爾輕松道:“今天停業(yè)一天?!?/br>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他便牽著她走了進去。

    在容玉踏入門口的那一刻,光線驟然暗了下來。

    并不是全然深沉的黑暗,而是如同黃昏一般,漸進而頗有層次感。

    她扭頭看去,不近不遠的鏤空燈懸在昏暗中,散著鵝黃的暖光,如同柔和的圓月一般。

    而光線照耀的地方,盛放著大片大片的月見草。螢紫色的花瓣此起彼伏的交織在一起,隱約可以聞到清雅的香氣。

    他握緊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燈光越來越幽暗,月亮與繁花也漸漸消失不見。

    但晦暗中,還有什么在散發(fā)著微弱的光。

    容玉任由他停下來抱緊自己,忽然看清了身邊那些垂落的燈罩。

    仿佛流星墜落時被暫停了時間,在她的身側(cè),環(huán)繞著高低起伏的玻璃燈。

    他們站在大廳的正中央,燈光也徹底熄滅。

    “我愛你?!?/br>
    在深沉而靜謐的黑暗中,他輕聲道。

    無數(shù)的螢火蟲在氣泡般的玻璃罩中飛舞,熠熠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

    每一只螢火蟲飛舞時,微黃的光芒都會畫出淺淺的軌跡。

    成百上千只螢火蟲同時飛舞的時候,仿佛世間的光芒都突然有了生命,在環(huán)繞著他們起舞。

    大小不一的螢火蟲燈分散的各自聚攏,如同行星一般。

    而行星之下,幽綠的螢石如同星軌般在地面散落,光芒細碎而溫和,如同精靈的氣息一般。

    他們站在八顆行星的正中央,置身于璀璨的星海里。

    而她,便是他的太陽。

    “容姐出去約會了?!遍h初瞥了眼專心看書的江一塵,開口道:“她,出去,約會了?!?/br>
    江一塵并沒有理會他,抬手翻了一頁。

    “昨天她還公開在微博上秀恩愛?!遍h初盯著江一塵道:“容姐連書都不看了,我聽穗姐說她今天是去市中心轉(zhuǎn)悠。”

    江一塵被sao擾的終于抬起頭來,瞥了他一眼,繼續(xù)淡定的低頭看書。

    “得了吧,別裝了。”閔初趴在桌子上,依舊死皮賴臉的盯著他。

    “塵哥,你喜歡容玉姐,對不對?!?/br>
    江一塵把書放下來,心平氣和道:“不想看書就出去?!?/br>
    “嘿你看你,”閔初往他身邊蹭了蹭,一臉巴結(jié)道:“我這不是陪你分享心事,你還趕我走?!?/br>
    雖然他也不想看書,但是杰拉里跟洛佩茲去酒莊嗨皮去了,他一個小破孩也沒什么好玩兒的。

    電玩室的游戲都通關(guān)三遍了——上次還是跟杰拉里一起打的。

    “沒有必要討論這些,”江一塵隨手給他倒了杯茶,語氣依舊自在:“你也沒到年齡?!?/br>
    “可是我早就看出來了!”閔初眼睛睜的圓圓的:“剛開始錄節(jié)目的時候,你就主動跑去跟她一起做飯,還教的特認(rèn)真。”

    “我教你不夠認(rèn)真嗎?”江一塵皺眉道:“閔初小朋友,你是提前進入退休時間,開始琢磨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情了么?!?/br>
    “認(rèn)真歸認(rèn)真,但完全不一樣!”閔初猛地坐直,一本正經(jīng)道:“我做錯步驟的時候,你雖然不會責(zé)怪我,但偶爾會輕聲嘆氣?!?/br>
    “但是她每次犯錯的時候,你都會遠遠的看著她笑。”

    “你就是喜歡她。”

    江一塵瞥了他一眼,不為所動:“我給你發(fā)的菜譜合集被換成瓊瑤還是安妮寶貝作品集了?”

    “你!就!裝!吧!”閔初一臉嫌棄道:“拉神好歹什么都寫在臉上,容姐遲鈍歸遲鈍,起碼后來開了竅,你就這么不聲不響的,估計到節(jié)目組散伙兒飯吃完了人家都沒察覺出來?!?/br>
    “我喜歡她,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江一塵反問道。

    閔初驀地安靜下來,一臉狡黠的看著他卻不說話。

    你招了吧?

    江一塵沉默了幾秒,嘆氣微笑道:“好吧?!?/br>
    “我確實喜歡她?!?/br>
    “其實我都有點看不過去,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遍h初悶悶道:“我以為如果你喜歡她,會主動去追的?!?/br>
    將來萬一容姐嫁到意大利去了,他還得坐飛機過去看她。

    江一塵頭一次跟一個半大的正太談?wù)撟约旱母星閱栴},卻并沒有敷衍:“很多事情,即使?fàn)幦∫参幢貢薪Y(jié)果?!?/br>
    “你怎么不去試試呢?”閔初不解道:“就像做咖啡那次一樣,明明——明明我再快一點,就可以做的跟拉神一樣好了。”

    “你還能更快一點么?”江一塵淡淡問道。

    閔初愣了下,還是垂下了頭,沮喪道:“那已經(jīng)是我接近極限的速度了?!?/br>
    當(dāng)初他看見江一塵全程在喝茶的時候,頗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明明所有人都在努力的做咖啡,只有他一個人什么都沒有做,還不知道從哪兒找到茶葉開始泡茶!

    閔初眼巴巴的看著詹姆斯先生一路點評過去,原以為他會對江一塵這種不尊重比賽的行為起碼說點什么——這種心態(tài)頗有種,好學(xué)生等著看壞學(xué)生干壞事被發(fā)現(xiàn)一樣。

    可是詹姆斯什么都沒有說,這件事就結(jié)束了。

    什么時候放棄都能這么理直氣壯了?

    “你似乎,心里很不平衡?”江一塵微微皺了皺眉,聲音沉穩(wěn)而清冷:“閔初,你遲早該明白一件事情?!?/br>
    “當(dāng)你活的足夠洞察的時候,很多事情的結(jié)果,是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的?!?/br>
    只有孩子才會為了‘爭取’兩個字磕的頭破血流。

    “我不明白?!遍h初搖了搖頭:“我覺得,很多事情不試一試,永遠不知道真正的結(jié)果是什么。”

    “上次對抗賽的時候,我看到你的眼神了?!苯粔m慢悠悠道:“你覺得我背叛了你們?!?/br>
    閔初頗有種被噎到的感覺,半晌憋道:“難道不是嗎?”

    大家都在全力以赴的比賽,只有你選擇了當(dāng)一個旁觀者,難道就你最聰明嗎?

    “我尊重的是,規(guī)則?!苯粔m眼神清冽,宛如杯中澄澈的龍井:“這場比賽,注定了只會有一個勝者?!?/br>
    “當(dāng)競爭者強大到難以匹敵的時候,爭取便毫無意義?!?/br>
    “他就那么強嗎?”閔初明顯被踩到了尾巴,相當(dāng)不服氣道:“你明明也很流弊啊!你綜合成績那么高!你還在藍帶教書誒!”

    “等等,”江一塵涼嗖嗖道:“你已經(jīng)徹底被杰拉里帶的滿口臟話了嗎。”

    “沒有!”閔初本能的揮爪,又湊近了一點:“但是說真的,我覺得你不比他差啊?!?/br>
    江一塵作為第四屆的冠軍,幾乎是教科書式的詮釋了冠軍兩個字怎么寫。

    他的談吐可以應(yīng)付每一個國家的記者,知識面甚至能還原古羅馬的佳肴,他可以信口背出每一個古老酒莊的名字和位置,他做的蟹釀橙連盧老爺子都想不顧高血壓全都吃完。

    這樣完美到無可挑剔的人,怎么會在喜歡的人面前這么慫呢???

    “閔初……”江一塵嘆氣道:“差和好,是只能評價一個特定的東西,而不是一個人的。”

    “拉斐爾生于意大利,耳濡目染的都是最純正的咖啡做法?!彼聪蜷h初,目光釋然而平靜:“在這項能力上,我就是不如他?!?/br>
    他看向容玉的時候,眼中有如同少年般的熾烈與熱忱。

    那是江一塵已經(jīng)遺忘了多年的眼神。

    更令人無言的是,她看向他的時候,眸光也忐忑而又溫柔。

    這便是他只愿做旁觀者的原因。

    ——結(jié)局在一開始便注定了。

    “好吧好吧好吧,你們大人永遠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遍h初厭煩的把菜譜和資料拍到一邊,抄起書包準(zhǔn)備回房間,臨出門之前,他再度回頭,看向低頭喝茶的江一塵:“但是,你不會不甘心嗎?”

    江一塵低頭安心喝茶,什么都沒有回應(yīng)。

    你才像快退休了一樣好嗎,江老干部。

    閔初心里腹誹了一句,扭頭就嗖地走掉了。

    怎么可能,會甘心呢。

    江一塵垂眸抿了口茶,微不可察的苦笑起來。

    我喜歡她啊。

    由于兩場比賽是連著錄完的,假期時間明顯拉長,以至于容玉跟拉斐爾歡快的把巴黎都逛了個遍。

    他們甚至搞到了歌劇的票,湊在一起聽完了整場的《茶花女》。

    容玉聽不懂法語和意大利語,但相當(dāng)喜歡這種靜謐又隆重的場合。

    靠著戀人聽詠嘆調(diào),然后再一起在月色下順著塞納河回家,簡直比十四行詩還聶魯達。

    六進五的比賽,錄制時間定在了凌晨四點鐘。

    當(dāng)通知提前一天發(fā)下來的時候,閔初本能地開始找咖啡在哪里。

    他那天被摸頭到全身戒備,直到比賽結(jié)束的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犯了一個多么多么多么愚蠢的錯誤——

    完全可以用咖啡以毒攻毒?。?/br>
    大概是因為初中課業(yè)并不算太多,自己又討厭咖啡那股苦澀的味道,所以他才沒有想到那么多。

    這次,他絕對第一個醒!

    鬧鐘就放到濃縮咖啡保溫杯旁邊!

    “凌晨四點天都沒亮吧?”洛佩茲一臉不悅道:“這是要學(xué)科比去看太陽么?”

    江一塵平靜地放下通知,扭頭去找助眠的褪黑素了。

    他已經(jīng)猜到了明天要做什么了。

    雖然看起來這是在折騰選手們,但真正慘的是節(jié)目組的所有工作人員。

    某種意義上,這簡直是自己在折騰自己——

    如果選手們要凌晨四點起,那么節(jié)目組起碼要在凌晨三點把所有人員都安排到位,確認(rèn)燈光攝像等無數(shù)細節(jié)的到位情況。

    也就是說,至少兩點的時候,他們就應(yīng)該起床準(zhǔn)備集合了

    ——那倒不如甭睡了,通宵折騰。

    當(dāng)四點鐘降臨的時候,整棟樓都已燈火通明。

    六個人形色匆匆的下樓集合,卻發(fā)現(xiàn)保姆車已經(jīng)等在了門口,準(zhǔn)備把他們都帶向別的地方。

    “難道要把我們?nèi)拥接《热??”閔初一臉驚恐道:“又玩這個嗎?!明明沒有辦簽證?。 ?/br>
    聽說印度人一只手擦粑粑一只手吃飯的?。?!超惡心好嗎?。?!

    “不至于?!比萦裼^察著車窗外的風(fēng)景:“在往市區(qū)走?!?/br>
    汽車駕駛的平穩(wěn)安靜,他們并沒有等待太久。

    “歡迎來到四季洲際酒店,”副總裁弗雷爾·克萊站在門口微笑道:“四季酒店是全球頂尖的奢華酒店,創(chuàng)辦于1961年的多倫多,如今已在接近四十個國家里擁有超過九十家酒店及度假酒店?!?/br>
    容玉終于清醒了過來,有種非?!し浅2幌榈念A(yù)感。

    “你們將擔(dān)任這里的廚師,從早膳開始,進行一場二十小時整的輪班?!?/br>
    二十個小時整!

    閔初簡直能聽見一整套杰拉里式的憤怒吐槽。

    這意味著,他們要在這個亮堂堂的鳥籠里,從天黑奔波到天黑!

    洛佩茲相當(dāng)直接了說了句f·ck it。

    江一塵掐指一算,感覺時間不太夠。

    “詳細而言,包括早、中、晚餐,以及下午茶和隨時出現(xiàn)的客房服務(wù)?!?/br>
    也就是說,他們要從四點半開始準(zhǔn)備早餐,然后忙碌到九點左右,大概休息一個小時候再馬不停蹄的準(zhǔn)備午餐,從十點忙碌到下午兩點半——然后特么的直接就到了下午茶時間!

    一整天,把人當(dāng)牲口使嗎!

    弗雷爾笑的相當(dāng)和藹:“閔初小朋友,我們在和節(jié)目組及警察局溝通之后,為你也申請到了錄制節(jié)目的資格。如果在此過程中,你感覺有任何不適,都請立刻離開工作崗位,不要勉強自己?!?/br>
    哦對,閔初這年紀(jì)有點尷尬……有點像童工。

    閔初撇了撇嘴,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他才不是小朋友呢。

    “菜譜將在你們進入廚房后分別呈遞,”詹姆斯正經(jīng)道:“請與酒店員工們?nèi)瘫3譁贤ㄅc合作,砸單會嚴(yán)重影響綜合評分。”

    “隨我進去吧,”費雷爾眨眼道:“新的一天開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