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還有沒有轉(zhuǎn)圜？”李秀蓉試探道，她覺得即使沒有厚山的那個女人，安泰嫁給秦志城也不會多么幸福，更何況有。

    安泰擺擺手，道：“對于大鄭來說，秦家父子在軍中一呼百應(yīng)，無可替代，越是邊塞吃緊，武官的地位就越高。母后的意思，如今嫁給手握兵權(quán)的世家是最有價值的聯(lián)姻。母后無子，現(xiàn)在愉妃又恃寵而驕，只有軍權(quán)支持，母后才能夠穩(wěn)固她的后位?！?/br>
    秦志城不喜歡安泰，安泰也了然于心，雖然對秦志城并沒有完全死心，但她也不想著急嫁給他。但是，秦志城過些日子就要回塞北，一去不知幾年，皇后拉住安泰的手，求她一定要把握時機(jī)，幫她坐穩(wěn)皇后的寶座。她從未看到過母儀天下的母親如此脆弱，于是便允了這道指婚。

    三人在湛王府的時候，賜婚的懿旨已經(jīng)送到了秦將軍府。安泰說的來不及，就是這個意思。

    曾經(jīng)，她以為母后要把她嫁給秦志城是因為母后知道她喜歡秦志城，卻不了解自己不過皇室的棋子罷了。

    李秀蓉為安泰的婚事十分的難過，黯然說：“老百姓以為咱們這樣的金枝玉葉、世家名媛是前世積德，才生在了錦衣玉食之家。卻不知道，自古可憐生在王侯家，一旦國破烽煙起，漂泊零落在天涯。就算趕上太平年景，也難免被父兄拿來做政治交換的籌碼，哪里有半分的自由呢？”

    自由……小院把這兩個字放在心上，反復(fù)掂量。曾幾何時，她被人牙子典賣，被金婆婆利用，她最渴望的東西就是自由。她以為只有自己沒有自由、期盼自由，卻不知道眼前兩個尊貴人，也是不自由的，也一樣會被交換和利用，只不過看上去蒙上一些虛偽的尊貴而已。

    三個人都沉默不語，儲冰格里的冰化成了水，三個人卻并不覺得熱，反而心頭有一些很難驅(qū)逐的寒涼。

    超然樓的樓梯，傳來了腳步聲。鄭瀾款款上來，看到三個人，放著茶桌上的瓜果不用，儲冰格里冰化得只剩下一汪水，看到三個人各懷心事的樣子，忍不住錯愕一笑：“天這么熱，也不讓人添冰。你們?nèi)齻€倒是冷冰冰的，是剛從冰窖里出來嗎？”

    李秀蓉忙起身行了禮，小院兒和安泰才反應(yīng)過來，隨了禮。

    安泰努嘴對鄭瀾道：“九哥你真是一句正常話也不會說！我們沒顧得上叫丫鬟添冰，是因為專心致志在請教九嫂的御夫術(shù)，問問她用什么法子，把你收服得服服帖帖?！?/br>
    鄭瀾陰陽怪氣一笑，道：“是么，那你請教得怎么樣？”

    “本來講到要緊處，九哥一來，全攪和了?！卑蔡夂艉舻溃骸八愿奶爝€要來，這次沒學(xué)會，下次好好學(xué)?！?/br>
    安泰扯過李秀蓉，作勢要告辭回去，她和小院兒約定過幾日再過來，不過是希望小院能想想辦法，把秦志城也請來。在大婚之前，安泰希望自己還能有機(jī)會，獲得秦志城的心，哪怕他的心里也有別人，就算勻給她一點點呢，她就可以給自己一些小小的安慰。

    臨走，李秀蓉意味深長地偷偷看一眼鄭瀾，他還是那樣豐神俊逸的模樣，少年時那般孤傲從未改變，自負(fù)又散淡，仿佛一切都不入他的法眼的樣子。

    再看一眼吧，這張臉，已經(jīng)屬于另一個女人了。

    鄭瀾捕捉到了李秀蓉最后的這一望，心里卻沒什么波瀾，背過身憑眺湖面的風(fēng)景，背后傳來安泰和李秀蓉下樓梯離去的聲音。

    超然樓里，只剩下小院兒和他了。

    第25章 要求 者

    小院兒看著樓下, 李秀蓉和安泰并排著走遠(yuǎn)了，但她還沉浸在剛才的思緒中，有些出神。

    鄭瀾在窗邊坐下來, 拿起小院兒剛剛用過的杯子喝酸梅汁。

    “在想什么呢？”鄭瀾問她。

    小院兒回過神來，似笑非笑地?fù)u搖頭, 道：“安泰公主被指婚給秦小將軍了?！?/br>
    鄭瀾剛剛從宮里出來, 恒昌帝與他說了很多最近的政務(wù), 其中也包括要給安泰指婚的事情。

    “哦，這件事?！编崬懣粗≡簝?，覺得她剛才的思緒可不僅僅是為了安泰而感慨。

    “公主說她不想嫁得這么急?！毙≡簝喝鐚嵏嬖V鄭瀾, 又問：“殿下能不能去給陛下求一個恩典，先緩一緩這門親事呢？”

    鄭瀾失笑：“愛妃這么快就染上了皇親貴婦愛管閑事的毛病。還真拿自己當(dāng)成公主的長嫂了么？”

    本想逗一逗她，卻看見她垂著目光，十分難過的樣子。

    鄭瀾放下手里的杯子，強(qiáng)迫自己正經(jīng)一點說：“這次勒丹王進(jìn)京，聯(lián)姻的事情沒有落定，邊關(guān)年下很可能再起戰(zhàn)事。老頭子才這么著急指婚，這已經(jīng)不是情情愛愛的小事了?！?/br>
    鄭瀾解釋這些的時候，皺著眉頭, 他一向討厭解釋，哪怕對皇帝老子, 他寧可被罵被罰，也從來不肯解釋。但是小院兒總有本事讓他做一些自己原本討厭的事情。

    而且, 難過的恐怕不僅僅是安泰公主, 秦志城雖然和安泰自幼相識，但沒有半分男女之愛，這門婚事他從一開始就很頭疼。

    賜婚, 是殊榮，是拉攏，也是一種監(jiān)視和督促，臣子對于天子的指婚，是不能拒絕的，否則就是不忠，何況是皇帝陛下唯一的嫡公主。秦志城覺得為國捐軀容易，為國娶妻就非常別扭。

    小院兒見鄭瀾解釋完，臉上浮現(xiàn)出不悅，便識趣道：“家國大事，民女是不太懂的。只不過為小公主可惜，嫁給不喜歡自己的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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