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弦之前，李秀蓉抬起眼眸，在觀眾席間，找到鄭瀾，等到他的眼神也看到了她，深深一望，臉上的幽怨，從眸中落到指尖。

    琴聲徐徐響起，如泣如訴，凄然婉轉(zhuǎn)，仿佛一紙絕情之詩，席間心思敏感些的名媛貴婦，竟然忍不住落下淚來。

    皇后亦是被李秀蓉的琴技感染，演奏完畢，皇后道：“沒想到右相大人的嫡女，竟有如此非凡的技藝呢?！?/br>
    恒昌帝覺得李秀蓉給大鄭掙回了一點(diǎn)顏面，也欣慰道：“其父李良弼畢竟是恒昌三年時(shí)候的狀元郎，還是瀾兒的開蒙老師，女兒也自然博學(xué)多聞。其實(shí)，我大鄭的名媛貴女里，才華橫溢的閨秀有的是，所謂禮樂之邦嘛！”

    眾人跟著附和，紛紛夸贊李秀蓉才學(xué)卓著，琴聲動人。

    安泰公主想從鄭瀾臉上看到些變化，卻見他悠閑地?fù)u著手里的折扇，什么表情也沒有。

    這里面的事情，小院兒雖然不清楚，但她分明剛剛覺察到李秀蓉看鄭瀾的眼神不對勁，這曲子聽著如此悲涼，仿佛在對著什么人訴衷腸。當(dāng)聽到恒昌帝說，右相大人是鄭瀾的開蒙老師時(shí)，她有了幾分猜測。如果李良弼是鄭瀾的老師，那也就是說，秦志城和鄭瀾還有這個(gè)李秀蓉應(yīng)該是從小就認(rèn)識的吧。

    三個(gè)節(jié)目之后，恒昌帝讓大家用些茶點(diǎn)，起來走動一下，欣賞一下御花園的美景，歇一會兒再進(jìn)行下面的獻(xiàn)藝。

    鄭瀾拉起小院兒，道：“愛妃喝了這么多茶，不要去方便一下嗎？難道愛妃是貔貅轉(zhuǎn)世，只進(jìn)不出？”

    小院兒看他一眼，跟著起來，卻在他身后嘀咕：“據(jù)說貔貅是龍的第九子，殿下和我，到底誰是貔貅？”

    “愛妃中毒以后，果然舌頭也惡毒了許多?！编崬憼恐氖郑焐详庩柟謿?，心里卻很喜歡小院兒調(diào)侃他的樣子。

    兩人各自去了凈室，在奴才的伺候下出來，牽著手往御花園的湖邊走。

    “殿下，獻(xiàn)藝一會兒還要繼續(xù)的，走太遠(yuǎn)，恐不能及時(shí)回來。”小院兒提醒他。

    “愛妃真是好性子，不覺得無聊么？還打算回去？”

    小院兒正要爭辯，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了安泰的聲音：“九嫂嫂，你們走出來這么遠(yuǎn)，不打算回去了嗎？”

    小院兒回過頭，看到安泰，兩人行了常禮，小院兒看著鄭瀾，回答安泰道：“這就回去?！?/br>
    安泰以為鄭瀾是因?yàn)閯倓偫钚闳氐那俾曀圆挪换厝?，口無遮攔說：“九哥，你是不是不想面對蓉jiejie？”

    蓉jiejie……小院兒看看安泰調(diào)笑鄭瀾的神情，心中對剛剛的猜測，更有了幾分認(rèn)定。

    她回想李秀蓉的容貌，雖然不至于傾國傾城，但也稱得上端莊秀美，小院兒并不精通古琴，但她懂些音律，知道任何人要把一門樂器彈奏出情緒，不僅需要苦練，還需要一顆聰慧的玲瓏心。

    右相嫡女，應(yīng)該和真正的錢淑媛一樣算得上出身名門了吧。

    小院兒看看鄭瀾那張豐神俊逸的臉，湖面的微風(fēng)，吹起他的鬢發(fā)和衣袂，謫仙人一般讓人心醉。

    李秀蓉是配得上他的。小院兒心里想。

    看著小院兒若有所思，安泰才知道自己言語冒失，但她是最尊貴驕縱的公主，不擅長給自己找臺階下，只笨拙說道：“九嫂嫂，你不要多想啊。我只是說著玩。”

    鄭瀾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對安泰說：“你還有事嗎？”

    這么直接被攆走，安泰心里很不舒服，對鄭瀾說：“九哥，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diǎn)？九嫂多么善解人意的人，以后你要多跟九嫂學(xué)?！?/br>
    鄭瀾懶得理會安泰，一個(gè)人悠閑往湖邊走，拿著扇子輕搖。

    吳凡蕓在侍女的陪伴下款款走了過來，她是來找錢淑媛說話的。她一眼看見小院兒，卻沒怎么注意幾丈之外的湛王。

    第22章 琵琶 文

    因?yàn)閯倓偒I(xiàn)藝卻成了獻(xiàn)丑，吳凡蕓很想以湛王妃表妹的身份，找回些面子，于是過來尋小院兒攀關(guān)系。吳凡蕓小時(shí)候是見過真正的錢淑媛的，但是十幾年過去，她早就忘了錢淑媛的模樣，只記得她確實(shí)額頭上有一枚紅色的胎記，從小都不用描花鈿。

    “淑媛jiejie，許久不見了呢！”吳凡蕓堆著笑容上前。

    安泰今日已經(jīng)因她獻(xiàn)丑而讓大鄭蒙羞感到煩厭，見她對湛王妃攀附的表情，更是多添一份不喜。

    “什么jiejie，如今該稱王妃了！沒有規(guī)矩！”安泰斥責(zé)吳凡蕓道。

    小院兒有些驚訝，沒想到看起來天真單純的安泰，端起公主的架子，是這樣高貴威風(fēng)。

    吳凡蕓雖然也是出身財(cái)閥，但畢竟家中除了錢仲謀之外，再無位極人臣的大官，安泰一瞪她，就嚇得哆嗦，跪在了地上：“公主息怒！”

    安泰嗤之以鼻，小院兒上前扶起吳凡蕓，安慰道：“以后不要這么冒失了?！?/br>
    吳凡蕓得救一般，諂媚道：“多謝王妃?！?/br>
    皇后身邊的婢女紅云過來找安泰公主，安泰只好跟著回去席間，她本想多跟鄭瀾和小院兒說一會兒話的。她想告訴鄭瀾，自己已經(jīng)想清楚，不想嫁給秦志城了，她依然喜歡他，只是要等到他也一樣喜歡她的時(shí)候，才會嫁給他。但是因?yàn)閰欠彩|在場，她不能多說。

    安泰心里更討厭吳凡蕓一分。

    倒是安泰走了，吳凡蕓那討好的說辭沒有了忌憚，拉著小院兒說：“凡蕓給表姐添麻煩了！表姐和表姐夫，得閑也要多往我們府上多走動啊，畢竟也是半個(gè)娘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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