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梳著厚厚的齊劉海，大眼睛，漂亮得好像和式娃娃的女孩兒走了出來。

    她慢慢地走到小沙發(fā)邊，便看到了垃圾桶里被丟掉的奶茶杯子。

    大得有些瘆人的眼睛里頓時閃過一絲驚喜。

    她跪在地上，幾近虔誠地捧起奶茶杯，欣喜若狂又視若珍寶地湊到鼻前，深深地吸嗅了一口。

    “??！學姐，學姐！是學姐的氣味！”

    “櫻櫻好愛你?。W姐……”

    嗚嗚。

    是手機的震動。

    她眼里的癡迷漸漸散去，將杯子小心地握在另一手里，然后掏出手機。

    就看上頭有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一條短信。

    ——查到下手的人了，小姐。

    下面是一張圖片。

    蘇櫻櫻點開，看到是一張聊天記錄。

    她看了會兒，放下手機，再次捧起杯子，溫柔又充滿愛意地笑，“學姐，學姐……”

    另一邊。

    高中部教學樓西面的人工湖邊。

    蘇宸的輪椅停在上次宋聽南一腳將趙明宇踢進湖里的地方，看了眼手機里的已閱提示。

    笑了笑，抬眸。

    夏日正午的日頭濃烈又絢爛，灑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折射出一道道刺目的光。

    可這些光，落在那雙黑眸里，卻帶不起絲毫的漣漪波瀾。

    那雙眼睛的后面仿佛藏著深不見底的黑淵，不論任何鮮活又熱烈的東西，只要掉進去，便落入沉沉幽寂的絕望與陰暗之中。

    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屬于活著的生氣，與祈望。

    ……

    “小南，你剛剛說，想問劉鵬什么事兒？”

    車上，李萌芽拉了拉手里的包，看了眼宋聽南。

    宋聽南沒回答，只是掃了眼她手里的包，“你這一大包的，是什么東西？”

    李萌芽頓了頓，拉開拉鏈，讓宋聽南看，“我給他……帶了點兒吃的，還有換洗的衣服，還有，呃，幾本他喜歡看的漫畫?！?/br>
    “……”

    宋聽南太陽xue突突，無奈看她，“二丫，他是去……”掃了眼前面開車的司機，壓低了聲音，“不是度假，你這東西，他壓根帶不進去的啊！你是不是傻了？”

    “帶不進去？”

    李萌芽顯然也是始料未及，“可……電視里不是這么演的?。　?/br>
    哪個煞筆電視這么誤導青少年?。?/br>
    宋聽南又好笑又無語，看她，“所以你就是想去給他送點東西？”

    李萌芽有點兒沮喪，將包的拉鏈拉回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主要還是想再見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宋聽南看她，“他還未成年啊，應該不會被判……”

    李萌芽卻搖頭，抱緊了手里的包，胖胖的胳膊有點兒圈不過來，“他做了這樣的事，以后恐怕連再見的機會也不會有了?！?/br>
    宋聽南明白過來，一時卻也不知道說什么，半晌，拍了拍她的后背，輕聲道，“那就告?zhèn)€別吧?！?/br>
    李萌芽的雙下巴搭在大包上，沒吱聲，半晌，鼻音重重地“嗯?！绷艘宦?。

    ……

    華光中學。

    蕭寒靠在籃球柱子底下，生氣地伸手指那幾個傳錯球的隊員，“你們特么地是中午沒吃飯還是昨晚片兒看多了？！不能上就滾下去！耽誤事！”

    底下一陣哄笑。

    有人朝他連連道歉，“五爺別生氣！別生氣！是手誤，手誤！保證再不會了??！”

    誰知蕭寒卻扭頭看向了籃球場外。

    幾人順著一看，頓時神情精彩起來。

    “喲？那不是2班的孫雯么？”

    “五爺，要不要兄弟們給攔下來，幫你好好教訓一頓……哎喲！”

    “砰！”

    蕭寒手里的籃球直直砸中他的腦門。

    “滾蛋！欺負女人算個什么玩意兒！”

    蕭寒罵了一聲，拎起旁邊的衣服和水杯就下了場。

    “哎？蕭寒？不打了??？”

    趙明宇在旁邊蹦跶。

    蕭寒擺擺手，大步?jīng)_出了球場。

    眾人看去，正是朝孫雯那邊兩個人離開的方向去的。

    頓時場中一片長呼短哨。

    “喲！這蕭家的小少爺就是能耐啊！瞧這正大光明地養(yǎng)魚能耐，嘿嘿，這就上趕著追過去了??！”

    “可我聽說他不是不喜歡這個孫雯么！”

    “什么不喜歡？他家里給他安排的未婚妻，送上床的女人，他不要他就是傻子！”

    趙明宇一臉不爽地捏扁了手里的易拉罐，“胡說什么！”

    那些人還哄笑。

    “行啦！知道你給宋聽南抱不平，不然你去攔住蕭五少唄！”

    “這不正好給你機會了么！哈哈哈?！?/br>
    “放你娘的屁！”

    趙明宇一把砸了易拉罐，站起來，朝蕭寒離開的方向看了看，猶豫了下，正想跟過去。

    旁邊有人一把將球塞進他手里。

    “行啦，他們的事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來來，打球！”

    趙明宇抬頭。

    就看孫雯和旁邊的人一轉(zhuǎn)身，繞過教學樓那邊去了。

    蕭寒穿起校服，急匆匆地追了過去。

    ……

    拘留所中。

    宋聽南沒想到再見到的劉鵬會是這個樣子，連旁邊的李萌芽也嚇著了。

    喃喃問：“你這……怎么搞得??？”

    不過才幾天沒見，劉鵬整個人就像沒了神兒，瘦得都快脫相了！

    面色發(fā)青不提，兩個眼眶深深地凹陷進去，眼下nongnong的淤青，臉頰垮塌，嘴唇發(fā)白干裂。

    讓宋聽南看到的第一眼只想起一個詞——形銷骨立。

    李萌芽往桌前湊了湊，又問：“你在這兒……是搞不到飯吃么？”

    劉鵬空洞的雙目在她胖胖的臉蛋上定了好一會兒，似乎才明白她的話，搖了搖頭。

    旁邊站著的那個獄警就是李萌芽說的朋友的堂哥。

    看了門口一眼，低聲道，“他之前進來的時候精神狀態(tài)還非常不好，有時候還會發(fā)瘋要殺人，也有過幾次自殺傾向。這兩天倒是好點了，不過精神狀態(tài)還是十分不好，我?guī)鰜硪娔銈円呀?jīng)是冒著風險了，你們盡快?。∥页鋈タ粗T?！?/br>
    幾人見面的地方是一間會客室，劉鵬手上還戴著束縛帶，也傷不了兩個小姑娘，那獄警說完就匆匆出去了。

    門一關(guān)上。

    李萌芽立刻就皺了眉，上下打量劉鵬，“你真沒被虐待么？到底怎么回事??！要是他們嚴刑逼供了，你告訴我！我，我?guī)湍阆朕k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