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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壁w蒼搖了搖頭,“你母親去世之后,朕便把這些都看淡了。雖然她一輩子都不愛聽朕說話,又總愛聽旁人說三道四,但回想起來……或者只有年輕時候動的心,才是一片真情吧!后來人再好,也無心去看,便也不過如此了?!?/br> 第121章 一二一 要把顧蘭之找回來 “所以……會想回到從前嗎?”鬼使神差一般, 趙如卿這樣問道。 趙蒼看了女兒一眼,道:“會懷念從前,但不會想回到過去。懷念的是從前的好, 而真的回到了過去, 又要面對現(xiàn)實的難。朕不認為朕當初還會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那時候的問題, 朕也不認為朕可以讓你的母親改變心意。人都很固執(zhí)己見,人也都很難改變。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便是這樣的道理。” 趙如卿啞然。 世人常常會為了某一件事情后悔, 也常常會為了某一些事情而對過去產生懷念,但他未必是真的想回到從前——當下記得的有關從前的美好,是被記憶美化過的甜,辛酸苦澀都隨著時間的過去而忘記。忘記并不代表不存在, 那些惆悵無奈仍然還在那里,沒有動過。 “朕當年很喜歡你的母親。”趙蒼笑了一笑,“那時候整個京城的年輕人都想娶她, 你的外祖在京中有權有勢,又只有你母親一個女兒,所以格外嬌寵一些?!?/br> “所以也格外頭腦簡單且執(zhí)拗?!壁w如卿不喜歡聽秦雩的事情,她對秦雩的記憶只停留在了她的偏心之上。 “那叫天真無邪。”趙蒼糾正她, “正是被雙親捧在手心中寵愛的人, 才會有這份理直氣壯的天真?!闭f到這里,他頗有些感慨地嘆了一聲,“不過朕沒有,你也沒有。” 趙如卿嗤了一聲,道:“父皇你應當慶幸朕不是那樣的人,否則這江山姓不姓趙也未知。” 趙蒼笑了起來,倒是點了點頭, 道:“的確,那時候若不是你突然異軍突起,只靠著朕與秦家人,還有康懋他們,云京拿不下來……那時候若是轉頭去西京,恐怕也是夠嗆。后面渡江的時候,或許就要止步,不能再往南——那樣,或者就是要與魏朝劃江而治了,畢竟魏朝那時候還有喘息的機會,雖然厲帝沒了,但皇后還在?!?/br> “所以趙勇和趙謀的事情,你沒有真的怪我?!壁w如卿抬眼看向了趙蒼。 “成王敗寇而已,怪你做什么?”趙蒼伸手拍了拍趙如卿的手背,“朕其實那時候是沒有想過太子的?!闭f著他自己笑了兩聲,又看向了趙如卿,“所以你要早點考慮繼承人,你或者不急,但有一天那些有可能繼位的人會比你更急迫,為了局勢穩(wěn)定,還是早早定下來為好?!?/br> 趙如卿看了趙蒼一眼,道:“我就只有趙麟這一個。” “那說不定將來你又喜歡上了一個漂亮郎君,還能生好幾個?”趙蒼笑著看她,“而且就算你只有麟兒這一個,麟兒他自己愿意做皇帝嗎?” “誰不愿意做皇帝呢?”趙如卿反問了一句。 “那可未必?!壁w蒼說道,“何況也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做皇帝?!?/br> 趙如卿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懷孕并不容易,太多意外,朕不能為了這件事情冒險。” “朕記得當初與你說過,朕也并非是你祖母親生?!壁w蒼看著趙如卿,“為代朝選一個絕佳的繼承人,那么便不用僅僅只是局限在麟兒身上。你之前讓宗室女子出來做官便是很好的法子,宗室永遠是你最大的支持,他們或許會介意你是女人,但當他們得到切實的好處時候,他們很明白自己應當怎么做?!?/br> 在這方面,趙蒼比常人都要豁達太多。 趙如卿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重華宮中的梨花也已經開了,一簇一簇的白色花朵,在夜色中,仿佛春雪。 “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趙蒼笑著讓人把晚膳撤了下去,“朕也想休息一會兒?!?/br> 趙如卿于是站了起來,目送了趙蒼進去里間,然后才出了重華宮,上了肩輿往乾元宮去。 夜色中有屬于春天的淡淡的花香。 回到乾元宮,趙如卿也沒什么睡意,于是翻了奏章出來看。 批了兩封,便看到了王萱的奏疏,其中寫的是今年皇莊上的新種成長與新農具的使用情形,在奏疏中,王萱先寫了新種的來源是去年夏末時候的選種,去年秋天搶著種過一季,收成不錯,于是從中又擇良種,今年春耕時候就用上了,如今從培育情況來看是相當可觀的;接著她便在說她自己的那些農具使用,還有水渠挖掘時候的一些改良。在奏疏的最后,王萱請示她能不能再多劃一些田地過來試種,或者讓京畿周圍的農戶試試良種,她想看看這些良種在不同的情況下是不是一樣能長得這么好。 放下這奏疏,趙如卿忽然想起來那時候顧蘭之去皇莊上培育良種的情形。 事實上那應當算是她徹底否定了他的愛意表露之后吧? 她能很清楚地想起來那時候他的確過一些反復和踟躕,只是那時候她并沒有太在意,她覺得他在想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并且她已經覺得她對他已經足夠好了。 現(xiàn)在回頭看,她甚至能很清楚地看出來顧蘭之對她態(tài)度的變化,最初她同意他在她身邊的時候,他對她是一覽無遺的坦誠,他那時候想與她說很多事情,只是她覺得疲累并不想聽,她說過幾次重話,那之后他便不再多說了;后來去皇莊上育種,他又和突厥汗王處月起了摩擦和沖突,她為了處月罰了他一次,那之后他顯然就離得遠了一些;再后來他去了翰林院,他與她之間的關系便更遠了一些,雖然那時候他經常和自己在玉蘭宮歡愉,但現(xiàn)在想起來……那僅僅只是□□上的愉悅而已,與感情都毫無關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