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點(diǎn)路。不舒服的話，讓晴婕給你燒個熱水，泡泡腳！”

    大概一刻鐘后，回到屋子里的顧豐寽沒什么動靜，倒是顧伯母聲跨院子，沖晴婕的屋子喊：“晴婕，去燒個熱水，給你哥泡泡腳！”

    在自己屋子里看故事畫看高興的晴婕，不舍地放下畫冊，任勞任怨地起身，開門回喊：“喝酒以后最好立即不要泡腳！血管擴(kuò)張，加重醉酒，容易頭暈惡心嘔……”

    “少偷懶！”

    好吧。

    晴婕乖乖去廚房燒好熱水，給顧豐寽端去。

    敲門：“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進(jìn)來吧?！?/br>
    晴婕端著沉重的一盆子水，摸黑進(jìn)入顧豐寽的房間，根據(jù)人影找到方位，“咣”地一下將厚實(shí)的一木盆水放在地上。

    “哥，洗腳?！边@是你娘害你，可不關(guān)她的事。

    黑暗中，顧豐寽的呼吸很沉重，半晌，直到晴婕將燈點(diǎn)起，才緩緩睜開眼睛，迷蒙地看著她。

    晴婕上前，拿用冷水浸泡過的葛巾給他擦了擦臉，以防等會兒發(fā)生什么不測。然后指向水盆：“你明天醒來自己倒。我先回屋了?！?/br>
    剛轉(zhuǎn)身。

    “晴婕……”他伸手，勾住她的衣擺。

    她回頭：“嗯？”

    “你想嫁人了嗎？”

    嫁人？

    不知他為何突然有此一問，晴婕訝異地看著他，心里不斷琢磨他問這話的意思。

    怎么，突然醒悟，想娶她？還是單純覺得她應(yīng)該出嫁了，不用繼續(xù)在他家中消磨？

    許久，晴婕懵懵問出一句：“我嫁給誰呀？”

    “嫁給……”顧豐寽想了很久，得出一個答案，“理應(yīng)是嫁給你喜歡的人、對你好的人?！?/br>
    “哦，”晴婕點(diǎn)頭，“我也這么覺得。”

    她的回答令顧豐寽難明意思，垂頭，跟著應(yīng)聲：“嗯。”

    盯著這樣懵懂迷糊的顧豐寽，晴婕忽然開口發(fā)問：“你對我好嗎？”

    顧豐寽又抬起頭看她，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茫然：“我對你……我不知道。”

    “那我對你好嗎？”

    “你……我不清楚?！?/br>
    “那，”她諄諄善誘，“是我對你更好，還是你對我更好？”

    有了比較，他的眼中才漸漸生出幾分明晰，想了許久，緩緩點(diǎn)頭：“你對我更好?！?/br>
    聞言，晴婕笑了。

    “那就好?！?/br>
    說完這串繞口令，伸手扒開他勾住她衣擺的手指，在他依然保持探出手指并且注視著她的姿態(tài)中，瀟灑地甩頭轉(zhuǎn)身離開房間。

    靜靜關(guān)上房門，望著天上又大又圓又亮的月亮，渾身心舒暢。

    唉，體內(nèi)的DNA在蠢蠢欲動，很想對著月亮嗷嗚兩聲！

    ……

    之后，顧豐寽依然是每天忙于外出交際應(yīng)酬，又或是關(guān)起房門來癡迷作畫。他在都城中的名聲越大，赴宴越多，他需要完成的畫作就越多，而且還需要精進(jìn)，如此才能保持勢頭、不負(fù)盛名。

    而他的天賦和努力也絕不虧欠他的付出。作為正受寵的御前畫師，每隔一段時間就能為皇上和其他皇室成員獻(xiàn)畫，畫作出眾，又得到賞賜連連。

    晴婕則是忙完自己的活，隔三差五地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往外跑。

    “咚咚咚”，晴婕像小蝴蝶一樣去開院門，荀竹背著畫箱站在院外，見到她，赧然露笑。

    “姑娘今日的裝扮甚是貌美。”

    他的眼神那樣專注真摯，直讓晴婕不好意思地捂臉笑，吃手手。

    “嘻嘻嘻。真不巧，我哥哥又外出了，你還是見不到?！?/br>
    “無妨，今日本就是與姑娘相約去郊外游玩取景，不是專程拜訪顧畫師的，若是見到，倒有些唐突。來日方長?！?/br>
    “嗯嗯！”

    “那咱們走吧?！?/br>
    “好！”

    晴婕扭頭往院里喊：“伯母，我出門啦！”

    沒人回，晴婕也不在乎，開開心心去約會。

    殊不知顧伯母一個人坐在堂屋里，沒好氣地嘟囔：“招蜂引蝶，也招不下什么好貨色，趕緊嫁出去算了！”

    ……

    泉水叮咚，溪流潺潺，山林間有鳥語花香，令人格外愜意。

    晴婕坐在溪流邊的石頭上，時不時看一眼身旁荀竹正在進(jìn)行的畫作。

    “我覺得你畫得很不錯啊，你沒有在都城中闖蕩出個名聲嗎？”

    “在下畫技一般，天賦有限，所以名聲菲薄，遠(yuǎn)不及顧畫師年少成名的熱烈。”

    說這話時，荀竹很淡然，有一種看透一切才能保持心態(tài)平衡的沉穩(wěn)。

    晴婕眨眼：“條條大路通都城嘛。我就不信只有那種追求精神意境的圖畫才能流傳。你畫的小人故事書多棒啊，畫作精美、故事動人，圖文結(jié)合、寓教于樂，一定也能成為后人奉為經(jīng)典的作品！”

    對于晴婕的安慰和吹捧，荀竹訝然失笑，看向她的雙目如溪流般沁潤：“千萬世人，不及姑娘通透?！?/br>
    “嘿嘿，哪里哪里?！?/br>
    “在下已二十有二，孤身一人在都城闖蕩，生活簡單，致使靈感枯竭多年。但自從與姑娘結(jié)識，我覺察沉寂已久的靈感又源源不斷地涌出。姑娘真是我的貴人?！闭Z氣緩緩，全然坦蕩。

    聽得晴婕抬起手指在臉頰上摩挲遮掩，側(cè)目與他對視，就像一眼望進(jìn)清潭，純?nèi)煌竷?，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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