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著水，一邊翻看值班表，如果她明天請假，科室里能幫她帶班的只有管博，但是管博最近在籌備婚禮，恐怕也沒精力幫忙。她吃完止痛藥，把額角揉了揉，廚房里穿出生姜的味道，她把腦袋探到廚房門口往里望。

    祁聞白說，他做飯不用別人幫忙，連昭看似人坐在客廳，實際上并不是那么心安理得。

    她一探頭，祁聞白就發(fā)現(xiàn)她了：“我煮了生姜茶，一會兒你喝一些。”

    她走到灶前，不銹鋼的小鍋里，生姜和紅茶在水中翻滾，生姜被切成很細的絲，整齊劃一的粗細，刀工比她這個那手術刀的人都好。

    雖然祁聞白比她小幾歲，但是在處理生活上的事宜，他比她有經(jīng)驗的多。雖然都是mama撫養(yǎng)長大，八歲的祁聞白比后來的連昭要懂事的多。

    她扭頭去看正拿芡粉和調(diào)料腌魚rou的祁聞白：“你什么時候會做飯的？”

    祁聞白略想了想：“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吧。”

    她算了算，差不多是跟她認識的那個時候，八歲的小孩兒。

    “那時候，江奶奶，也就是李維夏的奶奶經(jīng)常叫我去吃飯，我媽給她們家飯錢。但是有時候我不太想去，就學著自己做。”

    連昭朝他走近了些，不太理解地問：“為什么不想去？”

    第35章 不吃醋嗎

    連昭的父母都是醫(yī)生, 徐皓很少回家就更別說在家給她做頓飯，連彩茹的廚藝還可以，但是工作繁忙, 連昭一個月也吃不上機會她mama做的飯。

    那時候，她每天的伙食解決起來也很容易, 要么回外婆家那邊吃飯，要么就去醫(yī)院蹭食堂的飯。她小學的時候最喜歡去縣人民醫(yī)院, 也就是她爸上班的醫(yī)院，因為人民醫(yī)院的飯更好吃，花樣還多。

    所以, 當祁聞白說不喜歡去別人家吃飯的話, 她有些不解。但是這種事情, 她稍微動一動腦筋, 想明白也不難。

    話問出口, 連昭意識到自己這話問的略顯草率。祁聞白腌好了魚，脫掉一次性手套，在水龍頭下邊洗手：“小時候的心思, 都忘了, 大概是怕江奶奶給夏夏夾菜不給我夾菜。”

    “你還吃夏夏的醋了？”連昭搖頭笑了笑。小孩子有時候微妙的心理很難解釋，如果仔細探究，她以前去外婆家, 跟連徹爭一塊雞翅膀，連徹沒爭過她還使性子, 最后挨了舅媽的一頓打。她并沒有獲勝后的快樂，甚至寧愿挨打的是自己。

    姜茶煮的時間夠了，生姜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廚房，連昭將火關到最小, 在上方的吊柜里取了兩個杯子洗，邊看祁聞白把蔥姜蒜整齊地碼在菜板上備用，看他做飯的架勢有條不紊的，還挺像那么回事。

    “我不吃她的醋，她倒是常常吃我的醋，覺得爺爺奶奶對我比對她好。”祁聞白說起李維夏，忍不住唇角牽了牽，“她小時候很調(diào)皮，即便都說隔代親，但架不住她實在闖禍太多，她爺爺沒少揍她。每次挨了打，她就會鬧離家出走，不過出走的地方并不遠，要么去我家，要么去丁程蹊家。我們那條街上沒什么跟她同齡的女孩子，她小時候的玩伴就是我倆?！?/br>
    之前連昭誤會他們倆是一對，即便有時候覺得他們的相處方式實在跟一般的情侶不一樣，也沒有懷疑過?，F(xiàn)在看祁聞白談起李維夏時的語氣和模樣，的確是像對待meimei。

    他看連昭往杯子里倒姜茶，說：“我沒找到紅糖，要不要放白糖？”

    “就這樣喝?！币恍″伣?，分完兩杯，鍋子里大概還剩下有小半杯的量，連昭把鍋放到一邊，免得礙事，然后指指靛藍色的那只杯子，“這杯是你的?！?/br>
    “一會兒喝?！逼盥劙装驯淅镎页龅氖巢拇蟾耪砹艘幌拢怂篝~之外，打算再炒一個青菜。上海青被他一片一片地掰開放進水盆里清洗，連昭雙手抱著杯子，又覺得應該幫點什么忙。

    “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以前跟舅媽或者連彩茹進廚房，她的主要工作也只有洗蔥剝蒜這樣的活兒，到祁聞白這里，他事無巨細都自己處理，她除了倒杯姜茶，沒地方插手。

    “你出去吧，一會兒這里應該會有油煙?！?/br>
    連昭端著杯子出去，順手還掩上門，但是她在門口站了兩秒鐘，她又拉開門進去。

    祁聞白正在打火，看她去而復返：“怎么了？”

    她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隨口胡謅：“我看看。”她也不知道要看什么。

    祁聞白不再趕她出去，她就站在廚房的角落不干擾他的地方，雙手抱著杯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喝姜茶。茶是紅茶，是連徹寄給的，聽他說是客戶送的。但連徹是那種把可樂當水喝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有那個口味坐下來品茶，聽說女人喝紅茶好，他就把茶一股腦打包全塞給連昭。

    紅茶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像是蘭花，雖然清淡，被生姜的味道裹挾卻并不遜色，每喝一口，口腔里都有一點回甘。

    以前她怎么沒發(fā)現(xiàn)紅茶這么好喝？

    一個青菜，一個水煮魚，做起來不算麻煩，菜上了桌，祁聞白端了兩碗米飯出來。

    不湊巧連昭的電話響了，她一看是醫(yī)院打來的，讓祁聞白先吃，她回房間接電話。

    連昭進門把衣服隨手搭在餐桌旁邊的椅子上，手提包也放在旁邊。

    他把她的外套和包收揀起放到沙發(fā)邊，沒注意她的包沒拉拉鏈，包里的文件夾從一側(cè)滑出來。因為東西夾得太多，文件夾往地上一撞，沒壓牢的紙張便從里面跌了出來，入眼便是刺眼的標題，《麻醉醫(yī)生祁某畏罪自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