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服 第3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超能力是數(shù)據(jù)化[末世]、嫁給小竹馬、嬰啼、重生科學(xué)院一枝花[八零]、五分甜不加冰、【文野+咒回】誰要有感而孕啊、絕對占有(NP 娛樂圈)、【穿越】六界紀年、快穿:病嬌個個都想獨占我、反派神明[快穿]
將她完全地吞沒,又將她高高地拋起。 夜半時,驟冷驟熱的體溫終于把蘇芷喚醒。她額頭滿是密汗,身子卻發(fā)抖地覺得寒冷。 眼睛慢慢地睜開。 一滴冷汗從她的額間劃下,蘇芷動了動嘴巴才發(fā)覺她嘴唇干澀而冰冷。 她發(fā)燒了。 一陣一陣的打擺子,滿頭大汗卻還是覺得異常的冷。 蘇芷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輕微的眩暈。鉆出被子的瞬間,后背有如浸入冰涼水面。她伸手摸了摸才發(fā)覺后背早已完全濕透。 此刻接觸到空氣,讓她不禁又一次打了個寒顫。 蘇芷伸手按亮了手機,現(xiàn)在不過四點一刻。她掀開被子,忍著胃里隱約的惡心朝客廳走去。 她記得剛來的時候李阿姨和她說過,客廳的抽屜里有一些常用的藥需要的時候可以自己去拿。 白日里明亮的客廳,此時也并非完全的黑暗。 連接前坪的玻璃門處,一束極為柔和的燈光穿過,安靜地鋪陳在寬大的客廳里。 她腳步有些虛浮,卻也盡力保持無聲。 赤腳穿過客廳,像是走過一片極淺的昏黃水塘。 蘇芷在角落的一只柜子旁蹲了下來。抽屜抽出,里面是滿滿當當排列整齊的各式藥品。她嘴唇緊緊地抿起,想要抑制住愈發(fā)虛浮的冷悸。 抽屜里的藥很多,層層疊疊。她不得不將無關(guān)的藥盒都一一拿出,才能繼續(xù)翻找。 然而一整抽屜的藥盒都被翻出,蘇芷都沒有找到退燒藥。 她有幾分遲緩地看著空蕩蕩的抽屜,半晌,才決定先把藥都放回去。 抬手的一瞬,一只包裝著玻璃瓶的藥盒砰聲倒在了硬質(zhì)的地板上。 空蕩的客廳里,這聲響像是砸在人的心里。 蘇芷眉心也一跳,趕緊將藥瓶扶起放進了抽屜里。 明天早上再來問問。 她決定不繼續(xù)在這里浪費時間。 所有被拿出的藥盒都被蘇芷重新按照順序擺進了抽屜里。她伸手輕輕地將抽屜闔上,剛要起身,卻忽然聽見了一陣很輕的腳步聲。 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胃里的翻騰也似乎被激起。 蘇芷有些難受地蹲在原地朝那腳步聲的方向望了過去。 灰色的拖鞋,從二樓的樓梯走下。 一件黑色的短袖,下/身是條寬松的灰色長褲。 程懷瑾走下樓梯,隔著寬大的客廳沉默地看著蘇芷。 昏暗的客廳里,她被一團朦朧的黃色光源籠罩。上身緊緊地貼在曲起的腿面上,只漏出冷白的綢緞一般的手臂與腳踝。 瘦長的雙腳赤足貼在地板上,有種易碎的脆弱感。 當然,也因為她此刻蒼白的臉和唇。 “在找什么?”程懷瑾并未朝她走去,只遠遠地垂眸看著她。 蘇芷抬頭看著他,小腿的失血讓她開始有漂浮的眩暈感。她應(yīng)該緩慢地站起來,在沙發(fā)上坐一會。 蘇芷覺得很不舒服。 可她沒辦法站起來。 因她剛才并未穿著內(nèi)衣出來。 她沒辦法站起來。 蘇芷假裝順手般的扶住了面前的柜子,她盡力穩(wěn)住聲音輕聲問道:“你家有退燒藥嗎?” “你發(fā)燒了?”程懷瑾抬腳想朝她那邊去,蘇芷卻下意識地將身子往后縮了縮。 心跳怦然。 燥熱夾帶著精疲力竭,令她不得不緊緊地扶住那只柜子。 她覺得她就快要暈倒了。 然而,程懷瑾停下了腳步。 他仍站在那個離她很遠的地方,沉默看過來的目光更像是在研判。片刻,開口說道:“去臥室換件衣服,我?guī)闳メt(yī)院。” 程懷瑾說完便不再停留,抬腳朝樓上去了。 繃緊的一根細弦,瞬間在蘇芷的心口松開。她身子也徹底失去了力氣,一聲低沉的悶響,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凌晨五點,程懷瑾開著車將蘇芷帶到了一家私人醫(yī)院。 簡單的測溫與檢查之后,確定她是真的發(fā)燒了。醫(yī)生給蘇芷打了一劑退燒針,讓她安心地在病房里睡一會。 蘇芷并未能夠再和程懷瑾多說些什么話,眩暈的不適感與困頓很快就將她的意識拖著,重新沉入那片起伏不定的深海。 前半場的巨浪逐漸地變得溫和了。 后半場,她像是仰面漂浮在地下室里那片恒溫的泳池。 柔和的燈光,平靜的水面。 也將她溫柔地接納。 - 下午三點左右,蘇芷慢慢地醒了。 安靜的單人病房里,墻面被刷成了極淺的米黃色。 白色的百葉窗堪堪開了一小半,下午明亮的陽光被整齊地切割成淺金色的條紋鋪在白色床單上。 一切趨于靜止,凝滯。 仿佛被放進精心保管的舊畫框里。 早先出的一身大汗早已彌散。被子里,有恰到好處的干燥舒適地熨帖著她的身子。 蘇芷緩慢地睜開眼睛,不遠處的沙發(fā)上,程懷瑾正安靜地坐在那里。 他還穿著把她送來時的那件煙灰色西裝,外套敞開著,身子倚靠在棕色的絨皮沙發(fā)里。 雙腿疊起。 身后的陽光照在他的半邊側(cè)臉,沿著高挺的輪廓勾勒出起伏的金線。 他正低頭認真地讀著一本書,垂下的眼睫也在他的眼下投出一片氤氳的陰影。 蘇芷將被子輕輕地掖到自己的下頜,極輕的摩挲聲,她聽見“啪”一聲。 抬眼望去,程懷瑾也抬頭回看她。 背光的原因,她微微瞇上了雙眼。 程懷瑾將書放到一邊,起身,將白色百葉窗完全地拉上了。 蘇芷慢慢地重新睜開眼睛,看著程懷瑾朝她的病床走來。 輕微的俯身,蘇芷無聲地垂下了眼眸。 若隱若現(xiàn)的冷調(diào)氣息像是黑夜里潛行的迷瘴,她屏息卻也忍不住輕吸。 男人的身影遮去了大半的光亮,蘇芷只能看著他內(nèi)里白色的襯衫。低處,緩慢展開的幾道折痕,他到底在這里坐了多久? 蘇芷克制住心頭繼續(xù)細想的念頭,將目光瞥去了一邊。 程懷瑾抬手按響了她床頭的呼叫鈴,淡聲說道:“病人醒了?!?/br> 很快,一個醫(yī)生帶著護士又來給蘇芷測了一遍體溫。 “程先生,蘇小姐已經(jīng)退燒了,一會吃點東西,就可以回家了。” 程懷瑾同醫(yī)生說了謝謝,隨后又將房門關(guān)上了。 男人重新坐回了那張沙發(fā)上,卻并沒有重新拿起書,只安靜地看著坐在病床上的蘇芷。 蘇芷半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目光不自覺地投在他交疊的手指。 這沉默簡直叫人難熬。 尤其是在她清晰地記得江哲和江妍月的話時。 她不知道該和程懷瑾說什么,也不知道能和他說什么。 然而,程懷瑾卻主動開了口:“是昨天下午在餐廳里待得太久了嗎?” 蘇芷目光投過去。 片刻,接受了這個理由。 “空調(diào)太冷了?!?/br> “下次自己應(yīng)該注意?!?/br> 程懷瑾語氣仍舊平淡,蘇芷卻覺得鼻頭無由地一酸。 他話里像是指責。 也像是告誡她,沒有人會對你負責,除了你自己。 強烈而又莫名的委屈倏地浮起在蘇芷的心頭。她其實覺得,并非就是昨天下午餐廳里往復(fù)循環(huán)的冷氣叫她發(fā)燒、住院,然而另一個她覺得合理的理由卻也無論如何都無法說得出口。 所以她覺得委屈,擔下這份沒有照顧好自己的過錯。 也覺得心顫,因他這句話里過分清晰的界線。 ——“你應(yīng)該照顧好你自己?!?/br> 因為沒有人會對你負責,也沒有人應(yīng)該照顧你。 蘇芷將眼眸微微地垂下,片刻又重新看向程懷瑾:“對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