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可還有什么問題？”周茂然以為是出現(xiàn)了什么變數(shù)，頓時心中一驚。

    “周二公子不必緊張，只是有些事情，

    需要提前向周二公子說清楚?！?/br>
    這次說話的并不是秦灝，而是站在秦灝身邊的長隨，引風(fēng)。

    周茂然連忙對引風(fēng)拱了拱手：

    “這位大人請說?！?/br>
    “周二公子要知道，這批瓷器最后是要送入宮中的?！币L(fēng)語氣冷然，神情嚴肅。

    周茂然連忙點頭，他當然知道這批瓷器是要送進宮的，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將價格降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

    “是，草民知道?！?/br>
    “所以中間無論是出了什么事情，韻瓷齋都必須將這批瓷器按時交給五殿下，不得有任何拖延?！?/br>
    引風(fēng)瞇了瞇雙眼，語氣中滿是警告：

    “若是韻瓷齋不能按時交付，周二公子可清楚后果？”

    周茂然想也沒想便點下了頭，這一點對于韻瓷齋來說并不難：

    “這一點還請大人與五殿下放心，草民都清楚，韻瓷齋必定會按時交付?！?/br>
    “那便無事了?！?/br>
    引風(fēng)這才微微點了點頭，隨后抬手對周茂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他可以在契約上簽字了。

    周茂然見狀，生怕中間再有什么變故，想也不想便抬手在契約上簽下了名字，順便蓋上了周家的私章和手印。

    契約一式三份，韻瓷齋一份，秦灝手中一份，官府備案一份。

    簽完契約之后，秦灝非常爽快地便將約定好的一半定金交給了周茂然。

    從秦灝手中將定金接過的那一刻，周茂然才算是徹底放下了心，眼中有一絲狂喜一閃而過。

    然而周茂然心中的喜悅才剛剛升起，便聽到了一旁秦灝略帶一絲笑意的嗓音：

    “周二公子是吧？”

    周茂然抬眼，對上秦灝此時的雙眼，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詭異的心驚rou跳之感。

    還不等周茂去細究自己心中這股詭異的感覺從何而來之時，他便已經(jīng)聽到了秦灝似笑非笑的嗓音：

    “三皇嫂托我向周二公子帶句話，多謝周二公子這些天來的慷慨解囊?！?/br>
    不得不說，秦灝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語，直接讓周茂然心下一跳。

    周茂然不是蠢貨，雖然不知道秦灝為什么會向他說出這樣的話，但從秦灝在提

    及厲王妃時語氣中的親昵，便能夠察覺出這些天的事情或許與他們想象中有著極大的偏差。

    意識到這一點的，周茂然下意識想要張口質(zhì)問秦灝。

    然而秦灝又怎么會給周茂然答疑解惑呢？

    在說完剛剛那句話之后，秦灝早就已經(jīng)施施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轉(zhuǎn)身離開了韻瓷齋的包廂。

    倒是一直跟在秦灝身邊的引風(fēng)，腳下的步伐稍稍停頓了片刻：

    “周二公子可別忘記自己的承諾，按、時、交、貨！”

    丟下這樣一句別有深意的警告，引風(fēng)就直接跟上了秦灝的步伐，只留給了周茂然兩個冷酷又無情的背影。

    到了這個時候，周茂然要還沒察覺到其中的異常，那就是真的蠢了：

    “他們這話意思，是說韻瓷齋不能按時交貨？”

    “這……小的不知?！边@種情況下，張掌柜哪里敢說話？

    “不知道不會去查？他們難道還會無緣無故地說這話不成？”

    周茂然不敢對秦灝發(fā)火，難道還不敢對張掌柜發(fā)脾氣？

    張掌柜自然不敢耽誤，當即便轉(zhuǎn)身去尋找原因。

    原本張掌柜以為這種毫無頭緒的事要調(diào)查起來，難免會遇到一些難題

    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事情的進展遠比他想象中的要順利許多。

    就在張掌柜翻開韻瓷齋這些天的賬本的0那一刻，便已經(jīng)找到了答案：

    “二、二公子……這訂、訂單數(shù)量好像不太對?！?/br>
    自從韻瓷齋開始降價之后，店里的生意便愈發(fā)興隆起來。

    不說那些沖著降價進店來買一兩件瓷器的零散客戶，就是那些一次性定上成百件的大戶人家也不少。

    張掌柜一直以為這些天訂單多，是降價之后的自然現(xiàn)象，然而現(xiàn)在冷靜下來之后，重新翻開這些訂單，張掌柜才察覺到了不對。

    “數(shù)量不對？哪里不對？”

    周茂然一聽這話，心中也是一緊，直接上前，將唐掌柜面前的訂單冊子拿了起來，開始飛快地翻看著。

    每一張訂單上面，都有瓷器的數(shù)量以及約定好的價格。

    所以在看到這些訂單的第一眼，周茂然便察覺到了不對：

    這些訂單上面的價格，低得有

    些離譜了！要是按照這上面的價格出貨，出的越多，韻瓷齋就會賠的越多！

    然而周茂然也清楚，這些價格也的確是他親自拍板定下的。

    想到這里，周茂然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將訂單冊子放在張掌柜的面前：

    “算！給我算算，這些訂單全都出貨，韻瓷齋要賠多少！”

    “是！”

    張掌柜點點頭，連忙從一旁將算盤拿了出來，開始對著訂單上的數(shù)目，飛快地撥動著算珠。

    越算，張掌柜的手便抑制不住地開始顫抖。

    站在一旁的周茂然雙眼也緊緊地頂著張掌柜手中的動作。

    一時間，房間里只剩下了算盤撥弄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聲音漸止，周茂然也終于確定了這一批訂單會讓韻瓷齋虧損的具體數(shù)額：

    六十五萬八千四百二十一兩……

    這還沒有算剛剛秦灝所定下的那一批要賣進皇宮的瓷器……

    想到這里，周茂然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黑后，便頓時失去了意識。

    第50章

    韻瓷齋和淘安居這兩天價格戰(zhàn)打得火熱, 關(guān)注著這兩家店鋪動靜的人自然也不少。

    這邊五皇子秦灝前腳從韻瓷齋走出來。

    后腳韻瓷齋和皇宮做成了生意的事便已經(jīng)傳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毫無疑問，周茂然暈倒的消息自然也沒有逃過燕京城八卦群眾的眼睛。

    而這個消息，同樣也瞞不過厲王府的耳目。

    “暈倒了？”顧硯書眉頭微挑, 隨后輕笑了一聲，“看來這周二公子承受能力不行啊。”

    “以為天上掉了個餡餅, 吃到嘴里才發(fā)現(xiàn)這個餡餅里面被下了毒，接受不了也是正常?！?/br>
    一旁剛給顧硯書匯報完自己今日的戰(zhàn)果的秦灝難得幫周茂然說了一句好話, 只是那語氣嘛, 怎么聽怎么讓人覺得這是在幸災(zāi)樂禍。

    或許是覺得在陶然居這里找到了場子, 秦晟這幾天看到秦灝的時候的那個表情, 那叫一個小人得志。

    直把秦灝氣得牙癢癢, 要不是顧忌著顧硯書的計劃，怕打草驚蛇，秦灝少不得會對著他那個大皇兄冷嘲熱諷一番。

    天知道秦灝剛剛在韻瓷齋對周茂然說出那句“多謝周二公子這些天來的慷慨解囊”的時候, 心里面有多痛快。

    秦灝又想到了剛剛下人來回稟的時候, 說那韻瓷齋在周茂然昏迷之后, 便直接閉門謝客了, 一時好奇心大盛：

    “韻瓷齋這次到底虧了多少？能把周茂然氣成這個樣子？”

    原本秦灝只是隨口一問，畢竟在秦灝心中，顧硯書就算是再神通廣大, 也不可能知道這韻瓷齋內(nèi)部的事。

    誰知道顧硯書端茶的手頓了頓，隨后便輕描淡寫地吐出了一個數(shù)字：

    “不算上你今日那批瓷器, 五六十萬兩上下吧?！?/br>
    秦灝剛往最終送了一口茶還沒來得及向下咽，一聽到這個數(shù)字, 直接被嗆了個正著：

    “噗咳咳……多少？”

    “要是算上今日你定下的這批瓷器，保守估計……至少有七十萬兩?！?/br>
    顧硯書摸了摸下巴，很是平靜地重新估算出了一個數(shù)字。

    秦灝今日在韻瓷齋中所訂下的那一批瓷器, 不過用了一萬五千兩。

    正常情況下，就算是

    韻瓷齋這筆訂單是在做虧本生意，損耗也不可能高達十萬兩上下。

    但壞就壞在這批瓷器最后是要送進皇宮的。

    宮中所用物品，無一不精，稍微有一丁點瑕疵都不行。

    要求高了，驗收標準自然也會提高，那么物品的合格率自然而然便會下降。

    賣給其他人的瓷器，燒出十個來，或許能留下九個，可賣給皇宮的，燒出十個，能夠留下的或許只有五個，甚至更低。

    這樣一來，十萬兩的損耗，也就一點也不夸張了。

    “居然這么多？”饒是秦灝，也被這個數(shù)字驚了一下，然后便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陶然居這些日子，應(yīng)該也收到了不少訂單吧？”

    “是不少?！鳖櫝帟⑽Ⅻc頭。

    “那陶然居呢？虧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