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曉娟也很滿意，覺得虎子媽是個很好的人選：“你在我這里做，上午其實(shí)也可以找份工去做，只要不耽誤我的事就成，工資的話，試用期我給你一個月一百五，一天大概是四個小時的工作量，你看可以嗎？”

    相當(dāng)于半天的工作量，現(xiàn)在的工資普遍漲到兩百多一個月，范曉娟也不是開慈善機(jī)構(gòu)的，把工資開到一般工人的一半，也差不多了。

    虎子媽當(dāng)然覺得可以。

    回去的路上她都已經(jīng)開始打飄了。

    第141章

    因為女兒現(xiàn)在在婆婆家里，范曉娟每天都去一趟婆婆家里，吃完晚飯才回來。

    韓星辰?jīng)]心沒肺，再加上這半年頻頻去奶奶家，倒是沒有任何不適。

    家里把能搬過去的東西都搬到老人家，奈何二老單位福利太多，自己都吃不完，只能央孩子們也幫幫忙，在袁橋強(qiáng)烈建議下，還是別浪費(fèi)，最后就省去帶東西過去這一節(jié)，但家里種著的蔬菜，老人對此還是頗覺珍貴。

    于是范曉娟在冬月里，又多種了幾盆青菜。

    過年家里頭要大掃除，虎子媽白天忙完家里頭的事，晚上就來范曉娟這里干活兒。

    虎子爸剛開始不知情。

    虎子媽偷偷跟范曉娟商量：“小范，你看這事，咱先不給虎子他爸講行不？”

    她打算自己掙點(diǎn)錢，拿在手里頭也有安全感一些。

    虎子爸掙的錢，到現(xiàn)在還交到婆婆手里，她想買幾條內(nèi)褲都要找老太太要，這種日子她過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再也不想當(dāng)伸手黨，問男人要錢了。

    虎子家情況一直不太好，就算是有個房子，也是父母給留的，到現(xiàn)在這房子寫著的都是老人的名兒，有幾次跟婆婆吵架了，老太太就跟她說狠話，語氣里面都是嫌棄跟惡毒。

    “又不是你的房子，你給我滾出去?！?/br>
    虎子爸兩不相幫。

    虎子媽又不是自己不想找工作，她一個外地人，又沒有文化，想找個合適的工作實(shí)在是太難了，她一提這事，虎子爸就打馬虎眼：

    “咱倆是兩口子，你怕個啥，我又不會不養(yǎng)你，家里面只要開火，總有一口飯給你吃！”

    話是這樣講，虎子媽自己留了個心眼。

    先把小范這里的這份工給干著，還要盡可能的干好咯，光這份收入，她存著自己傍身也行。

    有了錢她就不怕，哪怕虎子爸跟她離婚她都不怕。

    這樣想著，虎子媽干活格外賣力。

    晚上本來是馬教練收拾訓(xùn)練室，虎子媽一來，不僅把散在地上的乒乓球給收拾的好好的，連地上和臺面上的衛(wèi)生都搞。

    春節(jié)前，按說家家戶戶都要搞大掃除，搞完球室里面的衛(wèi)生，多出來的時間就幫范曉娟把家里頭外面都擦擦弄弄，洗刷大人小孩的衣裳床單被罩的，每天都閑不下來。

    范曉娟覺得不好意思，又把送不出去的年禮做順?biāo)饲椋土嘶⒆計尅?/br>
    虎子媽自是感激不盡。

    這馬教練也是個單身狗，家里亂糟糟的沒人整理，他覺得虎子媽手腳利索。

    “嫂子，我有個不情之請?！?/br>
    “你說。”虎子媽還以為自己哪里沒弄好，腰背挺得筆直，就等著馬教練指教呢。

    馬教練笑著擺擺手，把家里的情況給她說了，他一個人住的，家里面衛(wèi)生也沒人搞，這白天去單位上班，晚上還要來這里帶課，就覺得累得慌：“您看您方不方便，也順道搞搞我家里頭的衛(wèi)生……”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虎子媽笑著說：“行啊，小馬你這年紀(jì)輕輕的，是要忙事業(yè)，嫂子有空就去幫你收拾一下?！?/br>
    “我不是這個意思。”馬教練心說虎子媽可能誤會了，連連擺手：“是這樣的，我也不怕您笑話，這搞衛(wèi)生我也不用搞小范他們家這么長時間，一天兩個小時，你能干多少干多少，我想請你長期幫我搞衛(wèi)生……”

    原來是這樣啊。

    虎子媽懂了，這馬教練跟小范又不一樣，他每天都要這樣跑來跑去的，衣服要勤洗勤換，家里頭還有衛(wèi)生不想搞，他現(xiàn)在賺得多了，就想輕松點(diǎn)兒。

    馬教練這態(tài)度太好了，害虎子媽都以為他就想找人幫忙，其實(shí)鄰里間互相幫幫忙的事情多，虎子媽在家干了這么多年活，什么時候被人這樣禮遇過?。?/br>
    這花錢請人收拾，還這么好的態(tài)度，真不愧是文化人。

    又接了個活，虎子媽興高采烈的，嘴角都要笑咧開了：“兩個小時足夠了，這樣吧，那我就幫你收拾收拾，衣服那些也留著我洗，我手搓得可干凈了，虎子那么皮，你什么時候見他的衣裳都是干干凈凈的?！?/br>
    這倒也是，馬教練認(rèn)得那個叫虎子的男孩子，收拾的是挺干凈的。

    這段時間觀察，虎子媽特別有眼力價，會自己找活兒干。

    于是又接下來馬教練家的活，價錢按照范曉娟給的算，一個月七十五。

    這一算，收入就過了兩百。

    有了虎子媽幫忙，馬教練徹底把家里頭的事情擱開了，安心帶學(xué)生。

    虎子媽這干勁十足，干完自家的事情就出來賺外快，干了半個月，眼瞧著就是過年。

    就算是范曉娟不說，一條胡同里頭的事哪能瞞得住呢，很快這事兒就被家里老太太知道了，聽說虎子媽在外頭接了鐘點(diǎn)工干，老太太就不樂意了，揪著虎子爸問了好久，結(jié)果虎子爸也不知道。

    老太太就覺得兒媳婦吃里扒外，吃他們家的飯，出去干活賺外快，她閨女彩彩這不是要生產(chǎn)了嘛，本打算叫她照顧月子的，虎子媽說什么也不肯去。

    伺候月子多辛苦的差事，小姑子頭回生孩子也是虎子媽照顧的，一個月下來沒落一句好，回來還給婆婆告狀，這下生二胎又要她去，就憑這個態(tài)度，虎子媽一口就拒絕了！

    家里頭的事情老太太一點(diǎn)都不搭手幫忙，還要給她整個產(chǎn)婦照顧月子，生產(chǎn)隊的牛都不能這樣使吧！

    回到家，虎子媽就發(fā)現(xiàn)婆婆在家等著她呢。

    婆婆在她房里翻得個亂七八糟，估計是什么都沒翻到，一張臉拉得老長了。

    “怎么了，怎么跑人屋子里亂翻人東西呢，我有沒有跑你房里亂翻了？”虎子媽進(jìn)去一看，連棉絮都給整個兒掀翻開來，她可真是氣死了，弄亂了收拾還不是她的責(zé)任？

    “怎么了，出了家賊，還不讓人搜了，這屋子是老娘的屋子，我想翻哪里就翻哪里，許美華，我怕你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

    許美華是虎子媽的名字。

    家里頭的活都是虎子媽干，這老太太端著婆婆的架子，活著跟個癱瘓似的，除了不要她喂飯擦屁股，什么活都要丟給她干的。

    盡管如此，家里面也沒人記得她的好。

    全職主婦的悲哀，就是付出了辛苦，全部都當(dāng)你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為了防著兒子偷偷給媳婦錢，老太太把虎子爸那幾個子兒看得死死的，就連買衛(wèi)生巾的錢，都要省著點(diǎn)用，否則讓老人知道了，沒得又要叨叨她不儉省。

    這難道只是老太太的錯嗎？

    要是虎子爸心里清楚點(diǎn)，能讓妻子這樣為難嗎？

    虎子媽要崛起了。

    確實(shí)別人也不知道她的難處，家鄉(xiāng)人都羨慕她嫁到了京市，進(jìn)了城，但這些年都是兩個哥哥孝順母親，她連個茶葉都沒往家里寄過，今年過年也想想養(yǎng)的給家里買點(diǎn)東西，給母親買身衣裳，她手里頭沒點(diǎn)錢，什么都辦不了。

    虎子媽氣急：“你說誰是賊？”

    “說你是賊，吃著家里頭的飯，去外面干活，吃里扒外的東西！”

    “你再說一遍?！?/br>
    “我就說你是賊了！”老太太理直氣壯的：“要你去給彩彩伺候月子，你就推東說西的不肯去，去外頭干活就來勁了，好你吃吃里扒外的東西，養(yǎng)你還不如養(yǎng)條狗！”

    呵呵，還真是因為這事。

    嫂子好拿捏嘛，又不像她婆婆端著的。

    虎子媽突然站起身來，瘋了一樣往老太太身上撲：“不要臉的東西，家里什么活不是我干的，連你的尿盆子都要我倒，我給外人干活還能拿點(diǎn)工資，在你家干了十年的活了，誰記得我的好，我他媽不干了！”

    “你臭不要臉，吃我們家的，花我們家的，你就是個廢物！”

    說罷，圍裙一解，就往外面沖。

    迎面跟虎子爸撞了個正著。

    虎子爸揪著她就問：“咋了，你這是咋了，怎么又跟媽吵起來了，你說說你一個當(dāng)晚輩的——”

    就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

    但凡跟他媽吵架，不問緣由，都會說是她當(dāng)晚輩的就該讓著長輩。

    虎子媽紅了眼，狠狠的看向虎子爸：“是不是你也是這樣想，我就是在這個家里吃干飯的，混吃混喝的廢物。”

    虎子爸遲疑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卻扯著她的衣袖往里面拉，很溫和的說：“咱們一家人，說這種話干啥，你不掙錢我不是還要養(yǎng)你？”

    “你養(yǎng)我？”

    虎子爸沒懂味兒，還在琢磨著媳婦兒怎么還在生氣了，就跟她講：“彩彩生孩子呢，這個月你就先過去照顧她一個月，媽早上還在為這事兒生氣，你跟她吵架不值當(dāng)，是不，咱當(dāng)晚輩的——”

    虎子媽的聲音拉高：“你是覺得我每天在家閑得慌是不是？”

    “……”

    “家里頭你有干過什么嗎，衣服洗過一次嗎，痰盂你倒過一次嗎，怎么就成了你養(yǎng)我？”

    “那你不是女人嘛，家里頭女人，家外頭男人……”虎子爸依舊沒覺得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媳婦，她是好日子來了嗎火氣這么大？

    虎子媽那雙眼睛血紅。

    養(yǎng)！

    好得很！

    敢情在男人心里頭，一直都是他養(yǎng)著自己的。

    自己還要感恩戴德了不成。

    虎子媽恨恨的甩開了虎子爸的手，頭也不回往外面走。

    她一走，老太太就在里屋拉著虎子爸的手告狀：“你這個媳婦，可真是脾氣漸長，你知道吧，這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在外頭接了小范家里的活，給人家搞衛(wèi)生呢，每天去的那叫一個勤的，讓她伺候彩彩，就說沒空了，誰家兒媳婦像她這樣的，你別去叫她，我就不信大過年的她還能在外頭過年不成?！?/br>
    平常干家務(wù)說是沒力氣，這會兒蹦跶到半空中去了。

    自然，在男人眼里，老娘就算是有錯，那媳婦還不得忍著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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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頭

    到了過年那天，才算稍微閑了些，就算是門店，過年跟正月初一初二這三天，一般都是不開的，所有人也得以過個安生年，臘月二十九這天就要去婆婆家過年了。

    家里頭別的都不擔(dān)心，就拿幾盆綠葉蔬菜，人要走個六七天，基本上都要死了，看著還有兩盆剛剛冒新芽的，就rou疼。

    “怎么著，還能抱個盆子去爸媽家？”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