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胡同養(yǎng)娃記 第150節(jié)
還記得小孟剛來單位的時候,是個咋咋呼呼的小姑娘。 轉眼間,她也成長了。 馮濤不好意思敬女士酒,自干了一杯:“范姐,我也感謝你,這段時間學到了很多東西?!彼粋€外地大學生,在京市找到一份工作特別不容易。 范曉娟吐槽:“之前也沒見你們少抱怨啊?!?/br> 那是,忙的時候不都愛發(fā)牢sao嘛,有一次加班弄到特別晚,小孟還發(fā)過脾氣說過不干了這種話。 小孟嘿嘿一笑:“對了范姐,我有個朋友也在你那附近買了個房子,你那邊能不能給我們做個參考,參觀參觀,新房子要裝修,給個參考。” 她現(xiàn)在跟年輕的審判長談著戀愛,如漆似膠的。 江巡跟大孟是小學同學,初中同學,雙方家庭都在一個圈子里。 杭校長夫婦對小孟的這個新男朋友滿意的不得了。 江家跟孟家的背景比起來差距比較大,對方對小孟自然是沒得什么挑,就江巡自己也把小孟照顧的跟小meimei一樣,就男人的話來說:“小孟比我小那么多,我自然是要當meimei照顧的?!?/br> 那會兒挺流行認個“干哥哥”“干meimei”什么的,搞什么干巴巴的兄妹戀。 江巡最近也買了房子,就在范曉娟家附近,比她家略小一點,據(jù)說也準備裝修。 年輕人買這里的房子的不多,范曉娟很熱心的問,是不是要結婚啦? 小孟在這方面比較沒經(jīng)驗,手一抖,筷子上的花生米落到桌上,紅著臉說:“結婚,結什么婚啊,我們才開始看電影好不好?” 過來人嘿嘿一笑。 看樣子江巡對小孟是挺認真的,裝修房子都要參考她的意見。 小孟給參考著裝修,這要是以后換了個對象,對方不得膈應死?。?/br> 干了一杯啤酒,吃了一塊回鍋rou,范曉娟笑瞇瞇的瞧著小孟。 小孟被范曉娟瞧著打了個飽嗝。 正說話間,過來一個端著盤子的小姑娘,笑著給這邊上了幾杯水。 范曉娟:“……” “我們沒叫水啊。” “范阿姨?!毙」媚锬昙o不大,看著卻格外眼熟,笑盈盈的看向范曉娟。 “你是——” “我叫珊珊,鄧珊珊,現(xiàn)在跟我mama姓了,現(xiàn)在叫吳珊珊。” 第109章 “你不是那個什么——”不是鄧貴的大女兒嗎? 廚房里面正忙活的女人端了一盤子炒青菜過來:“我們現(xiàn)在也不擺攤了,就在這里安安穩(wěn)穩(wěn)的做個餐館,孩子們就住在店里,暑假她們放假了才過來幫忙?!?/br> 主要賣炒米粉,還賣瓦罐煲湯。 最近廠里的姑娘們最喜歡來的就是這家店了。 這一帶工廠多,人也多,以前推個小車子賣,只能爭分奪秒的賣個把小時。 女人覺得生意要好一點,長期擺攤肯定是不行的,于是轉了個店面,這店開銷也不大,但是生意紅火,女人又從老家請來了個姐妹幫手,現(xiàn)在干的是紅紅火火的。 現(xiàn)在好了,中餐晚餐都做,賺的也是以前好幾倍。 自己沒出來工作的時候就很怕出來,現(xiàn)在自己能掙錢了,女兒們也過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生活,女人說話的時候神采飛揚的。 “范經(jīng)理,多虧了你,這碗湯是我專門泡的蜂蜜水,你一個女人在外面,還是少喝點酒,青菜也吃點,解膩?!?/br> “原來這店是被你盤下來了!”其實最開始,范曉娟也很擔心這母女三個要怎么生活,鄧貴那樣的人,最最看不起女人,壓根就不像個能擔當?shù)摹?/br> 逼一把,沒成想這女人立起來了。 剛開始帶著孩子們擺攤賣東西,經(jīng)常被城管和工廠的保安追著到處趕,要不是范曉娟給她們開這么一個口子,總算是一口氣緩過來了,這個家也就毀了。 “挺好的,看見過你好幾次,我看你都認不出我來了,我看廠子現(xiàn)在也越來越好了?!眳欠祭^續(xù)說:“大妞二妞現(xiàn)在都在讀書,大妞的成績還不錯,高中還考上了省重點?!?/br> 大妞有些含蓄:“哎呀,mama,你跟阿姨說這些干嘛?!?/br> 吳芳笑了,那笑容不言而喻,心說這小東西,還害臊了不成。 范曉娟笑著恭喜她:“看來你家是要出大學生了,要是考上大學一定要請我,也好讓我沾沾光,到時候阿姨給你封個大紅包?!?/br> 小孟和馮濤也跟著說恭喜。 大妞被mama夸的特別不好意思。 吳芳也覺得很沾光。 以前鄧貴不讓孩子們讀書,覺得女孩子學多少以后都是要嫁人的。 離婚以后,鄧貴再婚了,他在國企干了一輩子,多少存了點錢,不過刻薄如他,離婚的時候孩子給了老婆,錢可一分沒給,后來見到老工友還在跟人抱怨范曉娟呢,砸人飯碗,天理難容,他干了一輩子的國企,現(xiàn)在要干點稍微重一點的活都不成。 他不離開吳芳,吳芳都要離開他。 以前被鄧貴關在家里頭久了,人都木了不少,要不是大妞跑出去賣米粉,激起來吳芳的護犢子的母性,她現(xiàn)在應該還在被離婚的沮喪之中呢。 有些人,在絕境中稍微拉一把,能感激你一輩子。 現(xiàn)在誰還管鄧貴愿不愿意啊,她有錢她自己愿意送就成,好在孩子爭氣,一直也沒放棄學習,送到學校才半年,就考上了省重點。 嘖嘖嘖。 范曉娟心說,這可比你生多少個兒子都管用。 ———————— 到了八月,京市也越來越熱,到太陽下山才能涼快點兒。 人一熱就焦躁,胡同里頭整天都是打孩子的吵架的。 韓江也急,想知道這個案子的進展,經(jīng)常跑派出所。 自然少不得跟秦家那邊的人打上照面。 一來二去的也熟悉了,哪怕沒有確定是否親生,袁橋跟秦老兩口子也差不多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了,雙方之間互相有來有往。 秦家人報了案,立了案,也百分百確定韓江不是韓大有親生的以后,他現(xiàn)在被關在派出所里面拘留,本以為是家庭糾紛,現(xiàn)在牽扯出來偷人小孩,偷的對象背景強大,用了些關系要把這個案子給抬起來。 偷人家小孩是刑事案,那叫拐賣兒童。 再加上這些年韓家對韓江并不好,基本上不存在減刑的可能性。 十年往上,最多能判到無期。 韓海也傻了眼。 他從政府的法援律師那里得知,即使現(xiàn)在沒判下來,從韓江那里得來的錢屬于不當獲利,即便是他不愿意,政府也會強制要求他還錢。 賴賬不承認? 沒門。 韓老頭當時給錢過來是匯款單,一筆一筆清清楚楚,時間還不久,是有跡可循的,法院會評估韓老頭的經(jīng)濟實力,判斷他到底是怎么給出去這些錢,說不清楚其實都是大兒子寄回來的。 那不是他親生兒子,并且不是韓江心甘情愿贈予的。 那就是不當獲利。 如果韓江要求追回款項,法院可以強制執(zhí)行。 “可我爹好歹把他養(yǎng)到那么大呢?!?/br> “善意的領養(yǎng)跟惡意的偷竊性質是不一樣的,你父親是在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前提下,還虐待過人家,地方派出所也去村里調查了,不少人能夠證明,韓江六歲以后就在體校生活,而且據(jù)很多人提供的消息稱,韓江從去了體校以后就沒有花過家里錢,不僅如此,還要省下自己的糧票寄回去,這其實已經(jīng)證明了養(yǎng)父母沒有盡到撫養(yǎng)義務,而是一味索取?!?/br> 政府會提供法援,這是流程。 律師幫助辯護,是職業(yè)道德,可不代表律師也認同韓老頭。 就連律師也覺得這個官司不好打,處處都是坑,韓家兩個老人簡直是作死坑人的典范。 就算是自己兒子,這樣胡鬧都可以告虐待了,更何況這都不是他親生的。 韓江這次是鐵了心,提供的證據(jù)對韓大有很不利。 體校歷年來的照片,一直延續(xù)到進國家隊之前,他都像一個營養(yǎng)不良的非洲兒童。 黑,是暑假回家干活曬的。 瘦,是被韓家人苛待給餓的。 張燁也做了證,證明剛嫁到韓家溝那一年看到的事情,如韓江所描述的一樣,在張燁看來當時的韓江離餓死只有一線之間,而當時的韓江都已經(jīng)進了省隊。 除了有津貼和補助,他還有體校發(fā)的糧票,不至于吃不起飯。 跟韓江同期在體校的人也提供了證據(jù),證明當年韓老頭一個月一次電話,話里話外不是要錢就是要票,韓江省吃儉用的,根本吃不飽,而有一次還聽見韓老頭在電話里面咆哮,那意思是懷疑韓江是不是黑了糧票自己花了。 韓海覺得頭嗡嗡作響。 這就不成了? 他現(xiàn)在也沒臉去找老大,因為韓江知道了不是親生兄弟的關系,靠著血脈維持起來的幾分薄面也都支撐不住。 如果法院要強制執(zhí)行,他就只能把房子賣了還債。 回到家,彭彩蘭迫不及待的問:“怎么樣,那個什么律師的怎么說?” 彭母躺坐在小房間的床上,冷冷的發(fā)出一聲悶哼,原先仗著女婿有點錢,飄到天上去的那點得意心思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心說這韓老頭倒是有辦法的,去醫(yī)院產(chǎn)房偷了個孩子養(yǎng)大,不聲不響的盤剝了人家?guī)资辍?/br> 嘖嘖嘖,可真是個厲害人兒了。 他們這一代人活下來都很艱難,大部分人經(jīng)歷了窮苦一輩子,心里頭都有些小心思,如彭母這樣的,哪怕她不重男輕女,對兒媳婦和女婿也都是不大疼愛的。 若是韓海能掙錢還好,韓海現(xiàn)在這個慫樣,彭母看了就不歡喜。 “還能怎么辦,拿了人家的錢,還能不還不成?”彭母冷冰冰的聲音說。 韓海本來就煩,這幾日岳母在那里陰陽怪氣的好沒意思。 彭彩蘭又一直在追問。 他無心在外人面前說示弱的話的,卻也被彭彩蘭逼到不行就說:“能怎么辦,房子要賣了,錢要還給老大,不然法院自己上門查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