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胡同養(yǎng)娃記 第102節(jié)
“可是mama不是不要我們了嗎?”玲玲說:“爸爸這樣說的。” “不是的。”香香看了一眼四周:“我聽人說,mama是要我們的。” 玲玲不信:“可爸爸一直都說mama不要我們了?!?/br> 胡子華當然會這樣講了,誰愿意自己帶著個孩子,心里頭還有著別人呢。 兩人正說著話,耳朵就被一雙大手給揪了起來,薛母跟打雷一樣的聲音就從身后傳了來:“我說呢,我說最近吃的怎么越來越少呢,原來是你兩偷吃了,下午你們回家的時候滿嘴都是油,是不是偷家里頭的錢了!” 玲玲哭了起來:“我沒有,我沒有偷東西?!?/br> 她膽子小,薛母知道這事兒肯定是香香起頭干的唄,那孩子滿肚子的心眼兒。 薛母就一把提溜起香香來:“好你個死丫頭,小時候偷針,長大了偷金,你自己親娘不管我可是有責任管好你的,以后就跟我回老家去,看我怎么收拾你?!?/br> 胡子華不在家,這老娘們對兩個孩子簡直就是虐待。 香香一下子就陷入到絕望中,腿在空中踢到了薛母的膝蓋,尖叫道:“放開我,放開我,說著還要去咬薛母。” 俗話說,跟什么人玩,就能變成個什么人。 范曉娟上輩子總跟彭彩蘭斗氣,就變成她那樣眼界巴掌寬,整天盯著自家門口一畝三分地的婦人。 這輩子她也不自私了,反倒是賺到了錢。 真沒聽說過這樣的,不為掙錢還掙到了錢,專門為了掙錢跑出國,卻吃盡了苦頭。 剛好范曉娟帶著虎子媽一起去找了童大媽。 說清楚情況以后,童大媽也為了難:“要找到孩子媽,可孩子媽卻是沒有在這里生活過的,要是孩子媽不出頭,街道也沒辦法?!?/br> 范曉娟住在這里很久了,還真不認識香香玲玲的mama。 她跟胡子華不熟,也不好當面問。 可在兩孩子嘴里,她們自己都很少見到親mama。 范曉娟說:“這兩孩子,要是真讓薛碧她媽帶到鄉(xiāng)下去了,我怕是不妙?!?/br> “那你準備怎么辦?” “先帶到我家來。”范曉娟說:“再去找她們mama,你不是說孩子媽還會來看她們,還會給生活費嗎,可見不是完全不管的,她們mama如果愿意要回監(jiān)護權,應該沒啥問題對吧?!?/br> “要是胡子華不同意,估計要打官司,那要是她們mama不要孩子呢?!?/br> “總有辦法的?!狈稌跃暌矝]想出對策來。 童大媽也不是不愿意幫,但只要聽到薛母那個賤人就頭疼,街道也沒有處置別人的權利,他們的工作范圍就是和稀泥。 但是如果孩子媽真要監(jiān)護權,街道倒是愿意幫忙。 真說著話呢,胡子華家里又鬧騰上了。 薛母又打上孩子了。 這邊吵吵鬧鬧的,周圍的鄰居都過來看熱鬧。 有人也指指戳戳的,但是大部分人都覺得范曉娟不該管人教育孩子的事兒。 “小范,小范,人在教育孩子呢,你少摻和?!边@里住著的都是老鄰居了,有人把她偷偷的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這孩子才這么大一點,你能管一次能管一輩子,等你不在的時候,她才好磋磨兩個小的呢,要我說別管,把她惹毛了,等咱們一走了,還不得找兩個小的撒氣?”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這年頭虐童事件也沒得到媒體那么多的關注,這還是后娘,要是親娘,打死了也沒人會說閑話,都說棍棒底下出孝子呢,棍棒教育那是千百年都推崇的。 當然,也有人看著不忍心的說:“旁的不講,我瞧著這老太婆來這里住了三個月,越來越胖了,倒是這幾個孩子瘦得跟猴兒一樣的,就算是教育孩子,也得講究個方法吧,總不能不讓孩子吃飽飯,香香媽這一個月還給胡子華一百塊錢呢。” 這就有點過分了啊。 薛碧從臥室里頭走出來,看見門口堵著這么多人,惡聲惡氣的說:“我媽給我教訓孩子,哪里不對了,你們這些人凈會咸吃蘿卜淡cao心,管好自己家里頭的事,別逼我發(fā)火?!?/br> 范曉娟可真是太瞧不上這女的了:“你又是個什么東西,要是不想給人養(yǎng)孩子,當初就別找了帶著兩個拖油瓶的男人,不敢跟男人鬧,就會欺負小孩子是個什么鬼,你不是也圖人家胡子華有正經工作,還有錢,才會嫁給個二婚的嗎,你要是有那個本事找到更好的,還會給人當后來娘?” 話糙理不糙,胡子華不也是圖薛碧年輕漂亮嘛。 薛碧可不會臉紅:“我教育教育孩子怎么了,你就是瞧不起我們鄉(xiāng)下人,看不起人,故意跟我作難。” 看吧,又是這個論調,整一個你要跟我作對就是看不起我的口吻。 范曉娟冷笑:“站在這里的,也沒幾個三代以上就是京市的,我敢瞧不起誰啊我?!?/br> 虎子媽也幫腔:“就你們這樣的,誰也瞧不起,你娘連人褲子都偷,我也看不起你?!?/br> 香香的脖子被掐得久了,劇烈的咳嗽起來。 薛母還不肯松手。 “啪”的一聲,范曉娟上前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人打楞了,薛母的手一松,孩子就跌坐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打我!” “打得就是你這個潑婦?!?/br> “你才是潑婦?!?/br> “呵?!狈稌跃暧媚欠N我就是看不起你的眼神又瞄了她一眼,低聲說:“對啊,我就是潑婦,我最恨那些虐待小孩子打人家孩子的人了,有本事你打自己家孩子啊?!?/br> “你,你,你,你欺負老年人!”薛母的臉漲得青紫,她還想把香香玲玲給打服了,打怕了帶回老家去呢,這小丫頭一個個的也會干活了,吃的也少,用起來也很方便。 所以她不能服輸,她是想給閨女教育孩子才來的! “你看看她那樣,還想說什么,都快把人家孩子給掐死了,還說什么教育自己家孩子,又不是你親生的,也輪不到你撒野,咱們去找居委會,找婦女主任,實在不行就找派出所解決?!庇腥撕捌鹪拋?。 虎子媽趁機說:“是了,誰知道你帶回去是不是要賣了人家了,咱們也不清楚的?!?/br> 出了這么大的事兒,街道一調節(jié),香香玲玲自然不能在家里住了。 童大媽開口就罵:“誰起的頭,還能上天了咋地,想打架找個大人來啊,干嘛跟個孩子斗氣,你也就這點本事了是吧,你們是誰嚷嚷,誰不服氣,有本事咱們來單挑。” 童大媽擼起袖子就要干架。 有點生猛啊,可不是居委會大媽的正常打開模式。 不過還是記憶中的大嗓門。 豪放! 范曉娟小小聲解釋說:“是我起的頭,可是是這個大娘她先打孩子的……” 童大媽:“啥,還打孩子,出息了可真是,你干嘛打孩子?”她等著薛母解釋。 薛母指著香香理直氣壯的:“這孩子偷東西,我還打不得了,她們親媽都不管教,我替人大人教孩子還不成了,小時候就偷偷摸摸的,長大了能有什么好出息,這是做人的基本!” 她抬起巴掌就想一耳光抽過去。 這種帶過孩子,干過農活的中老年婦人,力氣不知道有多大,蒲扇大的巴掌下去,小丫頭的臉都得凹下去吧。 看熱鬧的人群都齊齊吸涼氣。 范曉娟知道這人就是外強中干的,沖上前就是一巴掌——“啪”。 薛母氣急,捂著臉就要一頭撞過去:“你再打試試?” 范曉娟靈巧,輕松給躲開了,又是一巴掌揮過去:“好嘞,你自己要求的啊。” 她腳步輕快,加上滿臉還是掛著笑,周圍的氣氛一下子輕松起來,看熱鬧的人都笑著說:“這回可是你自己要我打的?!?/br> 薛母氣的臉通紅,指著她:“好啊,好啊,你——” 要是她正常狀態(tài)下,范曉娟還真不一定是她對手。 可今天不是情緒影響發(fā)揮,狀態(tài)不好了么。 范曉娟說:“你看,她都說我打得好,老太太,可不是我要打你,是你自己要我打的,而且這么多人都聽見了,我打完了你還說我打得好,所有人都聽見了?!?/br> 韓星辰從小就很會耍嘴皮子,這一點她是跟女兒學的。 有時候把她氣得不要不要的,好想打人。 但是把這一套用在別人身上,就真的很爽啊。 一旁的人都在笑,跟看熱鬧一樣,再看張牙舞爪的薛母就覺得又好笑有可氣的。 薛母跟童大媽解釋說:“這孩子不好,在家偷東西我才教訓小東西的,哪家不是這樣教訓孩子的呢,打一頓,我家薛碧小時候也沒少挨打,也沒見她恨我我?!?/br> 玲玲跟個小鵪鶉一樣縮成一團,小小聲說:“沒有,沒有偷東西?!?/br> 于是所有人都看著香香。 這年頭,孩子去偷大人的吃的也太正常了,碰上脾氣火爆一點的家長,能拿著搟面杖追著滿胡同的跑,范曉娟回來之前,不也是個暴躁老母親嘛! 薛母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她越發(fā)堅信自己就是管教孩子而已。 香香就更害怕了,黑黢黢的手悄悄抹著眼淚,在童大媽的死亡凝視下,這些個孩子們哭都不敢哭了。 范曉娟想起自己小時候,每次看見童大媽,哭聲都能止住了,默默的打著嗝…… 這個時候誰都不敢出聲,反倒是童大媽拉起香香的小手兒,左看看右看看的,眉心簇得死緊。 玲玲害怕極了,抱住香香,小腦袋埋進香香懷里,害怕但是連哭都不敢大聲哭。 東西是香香干活的時候偷偷的拿的,鋼镚兒是給胡同里頭的老人家倒垃圾,老人給了買糖的,也都是一分兩分居多。 童大媽打開了油紙包,看著里頭的東西,一把就丟在了地上。 “這餅干是香香她mama送來的吧,吃那么多怎么不撐死你呢!” 童大媽一開口,現場立馬鴉雀無聲。 香香更是驚訝無比的看向童大媽,不敢相信的問:“我mama?” 印象中的mama的面孔已經模糊了,只剩下香噴噴的味道。 像奶香,也像一種說不出來的花香。 她一直都以為mama不要她們了,不喜歡她跟玲玲了。 童大媽指著薛碧:“你給我出來,你自己說說這餅干的來歷,是怎么來的,我明明看見江明鐺過來幾次,手里頭拎著的都是這種餅干盒子,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呢,都往自己肚子里填?!?/br> 薛碧還說:“我沒有,其他的都給她們吃完了?!?/br> 虎子媽不干了:“我也見過江明鐺過來好幾次,都拎著這種餅干,你要不要臉吶,人家買來是給自己親閨女吃的,你連點餅干渣子也不給人家吃,小心吃多了撐死你哦。”有童大媽在這里,她仿佛腰板都比平常直了點。 她拉了拉范曉娟。 范曉娟開啟神助攻:“是啊,我也看見她吃餅干了,而且香香拿出來的都是餅干渣子,他們吃rou,連湯都不給人吃,比舊社會的黃世仁還壞,她們兩母女真是壞透了。平常呢,連一頓飽飯都不給孩子吃,你看看香香這手瘦的,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