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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安處處委婉夸贊神醫(yī)了不得。 過了好一會,巫楠手里拿了塊沾了血的濕絹,一邊擦手一邊往這邊走。 他看上去比郁昕翊顯得更加疲憊,可臉上卻仍舊是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郁昕翊睨了他一眼,肚子里的火氣更濃。他舌尖拱了拱嘴角,面色陰翳揚聲問:“看熱鬧?” 巫楠邊走近邊“嘖嘖嘖”幾聲,譏諷他:“還沒醒呢?!看來也并不是多想看見你吧!” 郁昕翊沒打算跟他多說,轉(zhuǎn)身走回房間,順手甩上了門。 剛剛坐起身的柳恩煦只覺得渾身疼的不行,她正坐直身子捏著自己身上的筋骨,雙眼還沒重新聚了神,就被郁昕翊的摔門聲猛地驚醒。 她抬頭看著從門口疾步走上前的人,又看了看周圍的擺設,整個人都懵懵的。 郁昕翊疾步上前,彎著腰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又轉(zhuǎn)移視線看她身上有沒有哪里出現(xiàn)明顯的異常,焦急地問:“哪里不舒服??” 柳恩煦眨眨眼,看著他在自己身上捏捏這又摸摸那,才推了推他手臂,開口問:“你不是去祭祖了嗎?” 郁昕翊恍然巫楠把她的記憶停留在了昨天下午。他沒解釋,只點點頭,溫和地應:“昨晚回來你已經(jīng)睡著了?!?/br> 柳恩煦又眨了眨眼,就看身后那扇大紅色的木門從外被推開,外面走進來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和一個老頭。 巫楠看熱鬧似的往門口的軟椅上盤腿一坐,對郁昕翊開口,語氣依舊帶著譏嘲:“這不是好好的嗎?” 郁昕翊轉(zhuǎn)頭看著他,怒喝了一句:“誰準你進來了?!” 話音剛落,他面前的小姑娘就蹙緊了眉頭,眼中原本的溫柔消散,盈滿了怒意。 郁昕翊注意力都在巫楠身上,自然沒注意到柳恩煦的反常。 巫楠繼續(xù)笑嘻嘻說:“你把我屋子拆了,我沒地去啊!” 郁昕翊雙手叉腰直起身子,怒道:“圣延谷那么大,還找不到個容你的地方?!” 巫楠朗笑幾聲,絲毫不在意郁昕翊說的話。 他得意地抖著腿,慢悠悠說:“那我找個沒人的地方,你可別去找我!” 郁昕翊不耐煩地一手指著門口,喝道:“趕緊走!越遠越好!” 話音剛落,就聽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糯糯地罵了一句:“忘恩負義!” 郁昕翊表情一凝,面色稍霽,驚愕地轉(zhuǎn)頭去看外袍都沒褪的柳恩煦。 她黛眉早已擰成了倒八字,兩只濕漉漉的眼中盡是怒意。 “你說什么?” 郁昕翊的語氣并不多好,連站在一邊的冼安都捏了把冷汗。 可隨后他看著小姑娘光著腳跳到地上,狠狠推了他一把,語氣更重地重復了一遍剛才說的話:“忘恩負義!” 郁昕翊徹底傻眼看著她從自己面前跑到了巫楠身邊,臉上絲毫沒有半分懼意,反而是恭敬和抱歉地對他說:“阿爹別氣,咱們不理阿翊?!?/br> 阿爹? 郁昕翊頭頂驚雷陣陣。 他上前幾步抓住柳恩煦的手臂,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喚她:“阿芋?” 可柳恩煦真的生氣了,她的確覺得郁昕翊這么和神醫(yī)講話是大逆不道,何況還是他的誼父。 她也想不起來自己怎么就管他叫阿爹,但他是阿翊的誼父,自己這么稱呼他也并無不妥。 她恍惚中記得昨晚她和巫楠在藥田里見過面,她看到神醫(yī)拿著酒壺在寒風凜冽中悶頭紓解郁氣。后來才聽他說,是因為阿翊對他不好。 柳恩煦極其重孝,尤其是父親去逝多年,讓她更珍惜父愛。即便是養(yǎng)父,她認為郁昕翊也不該對他這樣的態(tài)度。 巫楠成功將他故意賣慘的樣子埋進了柳恩煦的記憶,他接下來做的就是繼續(xù)賣慘,就能讓這個小姑娘完全站在他一邊。 他早就看出來自己養(yǎng)大的混小子,是個六親不認的狼崽子,也只有這個小姑娘能扳一扳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 巫楠裝作一臉委屈且羸弱的樣子,手臂叉著腰緩緩起身。 柳恩煦忙著上前扶住他,輕聲問:“阿爹沒睡好嗎?一會我去找菜婆做些湯膳給阿爹補補?!?/br> 巫楠那雙藏著深意和狡猾的眼睛笑成了彎月,拍了拍柳恩煦的手臂,夸贊:“阿芋真是個好孩子,可比阿翊強多了?!?/br> 說著還趁柳恩煦低頭的功夫,鉆了空子得意地朝郁昕翊露著牙笑。 郁昕翊見柳恩煦光著腳,怕她再著了涼,趕緊拉住她手臂,將她橫抱回來。 他忙著給她穿好鞋襪,就聽她非常不高興地對自己說:“跟阿爹道歉!” 郁昕翊起身,拉著她小手,試圖跟她說明現(xiàn)在的情況,他不知道巫楠給她身上釋放的祝由術是幾段,但他知道最厲害的那種會讓她這輩子把她那段虛假的記憶當做現(xiàn)實。 誰也解不掉。 “阿芋,你中了神醫(yī)的幻術,很多事不是你記憶中的那樣。” 柳恩煦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她不知道什么是幻術,她只知道他不該對一個養(yǎng)大自己的老人這種態(tài)度。 她眸色更暗,聲音隨著沉下來:“即便是鬼伯,我也不會對他這樣的嘴臉?!?/br> 郁昕翊一怔,就看到柳恩煦一臉不悅地起身攙著巫楠走出了房間。 冼安同樣傻了眼,直覺告訴他,他們家少主這回要被老家伙拿捏地穩(wěn)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