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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瓷緊接著意識到這個問題太有問題了:“抱歉,無意冒犯,一時失言?!?/br> 陸無憂頓時笑了一聲,似是氣笑的,一雙顏色略淡的眸子盯著賀蘭瓷,居然還叫人生出了幾分悚意:“賀蘭小姐,心境倒是恢復得真快,令陸某佩服。” 賀蘭瓷咳嗽一聲道:“罪……不,衣服燒完了。” 確實燒得挺干凈,和里頭幾塊未用完的炭一并變成黑灰。 賀蘭瓷站直身子,要出門才意識到她現(xiàn)在只穿了素衣單裙,再一路走回去,多少有些尷尬。 陸無憂把炭盆踢回去,道:“我剛才想說的,我去拿件外袍給你,很快回來。” 他說很快,就真的是很快。 幾乎眨眼功夫,陸無憂就取了一件白衣回來:“干凈的,我沒穿過,你記得盡量遮著臉,東苑到內苑過拱門直走即可,衣服穿完便燒掉?!?/br> “那扔掉呢?” 陸無憂挑眉:“不行?!?/br> 賀蘭瓷只好點頭:“好吧?!?/br> 她接過一看,愣了愣,衣衫的確干凈無味,像是全新的,但手感細膩絲滑,緞面甚至泛著銀絲細閃,在光線下似流水一般,一看便知價值不菲,賀蘭瓷猶豫了一下道:“……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br> “一件衣服而已。” 這人什么家境啊。 正二品朝廷命官的嫡女嘀咕了一會,到底沒再說什么。 陸無憂身量高賀蘭瓷許多,外衫對她而言著實太過寬大,好處是方便她手臂不便也能套上,壞處則是衣擺幾乎拖地,讓她頗像個唱戲的,但眼下也只能湊合了。 賀蘭瓷穿著衣服,沒話找話:“陸大人,你既會武,為什么不去參加圍獵?” 陸無憂隨口道:“太弱了沒什么意思……對了,我會武這件事賀蘭小姐最好還是不要隨便對人說?!?/br> “我會保密的?!辟R蘭瓷鄭重點頭,準備往外走,“總之今日多謝了?!?/br> “等等?!?/br> 陸無憂叫住她,指著桌上的藥瓶。 賀蘭瓷才想起陸無憂留給她的藥,拿起藥瓶,她想了想,正色道:“日后你要是真有麻煩,我不介意幫你做一次擋箭牌?!?/br> 陸無憂聞言,似想起什么,忽得一笑:“像過去賀蘭小姐拿我當擋箭牌一般?” 賀蘭瓷:“……” 賀蘭瓷訕然道:“咳,都是過去的事了?!?/br> 這就得提一提當初兩人在青州的舊怨。 此事說來確實有點…… 怪也怪陸無憂自己不檢點,惹得她伯父家那位嬌滴滴的小堂妹哭著回來,撲在榻上抽抽噎噎說陸公子根本不喜歡她,哭得那叫一個日月無光天地慘淡,賀蘭瓷哄都哄不過來,她頭疼不已,并且認定陸無憂是個玩弄女子感情的負心漢。 恰好,那時她也被書院里那些狂蜂亂蝶sao擾得不勝其煩,便干脆禍水東引,放出風聲說她心慕才學高者,彼時陸無憂在江流書院次次窗課堂課鄉(xiāng)場課的考核均是第一,別人來問,賀蘭瓷也沒有否認,于是書院上下都覺得她對他有意——陸無憂很快便在男子中成了眾矢之的,時不時便有來找他挑釁比試者,當然他也不落下風,如法炮制回來。 于是,全江流書院都知道,兩人相互傾慕,卻不知道什么緣由死活不肯牽上紅線。 但實際卻是,兩人相看兩相厭,面沒見幾次,然而次次都爭鋒相對,說話陰陽怪氣,恨不能直接氣死對方。 雖然后來賀蘭瓷隱約察覺了事情并不如她小堂妹說得那樣,但梁子已然結下,年少氣盛,誰也不肯服軟,直到賀蘭瓷回上京前,都沒能講和。 ——還好這段幾年前的舊事暫時沒多少人知曉。 “呃……不過你一人處理李廷真的沒問題嗎?” 畢竟是在行宮內,雖然此處偏僻,但出去保不齊就會遇上巡邏的侍衛(wèi)。 陸無憂松了松肩膀,單手拎起李廷,桃花眼斜過來一抹光,道:“那你要留下跟我一起收拾殘局么?” 賀蘭瓷道:“……那還是不必了?!?/br> 第十七章 “你聽說了嗎?圍場那邊出事了!曹世……不對,是前曹國公世子,他不知怎么掉進捕獸的陷阱里了……腿摔折了不說,腦袋還給嗑開了花……太醫(yī)院的院判親自去瞧,都差點沒救回來。” “好像腦子都摔得半傻了,曹國公夫人得知這消息差點沒暈過去?!?/br> “曹國公帶他來,原本是想在圍獵上顯顯身手,挽回圣心的吧,但他這也太冒失了……且那捕獸陷阱,這么容易被誤踩嗎,下次倒是要小心了?!?/br> “他自己騎藝不精罷了!還真是個笑話?!?/br> 一時間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圍獵受傷十分尋常,但這意外踩陷阱去掉半條命可不多見,本來那位自命不凡的前曹國公世子人緣就不佳,如此一來更是看笑話的居多。 得知這消息時,賀蘭瓷正在用屋里的炭盆燒陸無憂的外衫。 圍獵場和行宮相隔頗遠,沿途還有侍衛(wèi)布圍巡邏,也不知道陸無憂是怎么繞過重重禁制把人丟進陷阱里的,她又嘀咕了一會,才繼續(xù)用火鉗戳著衣裳,以使得它均勻被燒。 對著畢畢剝剝的火灼聲,賀蘭瓷咳嗽了兩聲,總覺得陸無憂這個作風,著實有點古怪。 手臂用了他給的藥,此時也已不再酸疼,幾乎如常,她用另一只手托著下頜,生平第一次有那么點好奇陸無憂究竟是什么出身過往,為什么關于他的一切都這么不尋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