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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步練師憂郁地抱著女兒蹭蹭,這畢竟是她的心肝寶貝rou——只是長得丑, 又比較蠢而已。 薄將山倒是很滿意這個女兒。相國大人雙標(biāo)得很,找老婆喜歡聰明絕頂?shù)模瑢ε畠簠s無所謂得很:“正所謂,負(fù)負(fù)得正……” 步練師唰地一下抽出永安八年造來,大有讓女兒原地痛失親爹的意思: ——傻×男人,你再嗶嗶一句? 薄將山擺手:“……” 不說了不說了,你最大你最大。 · · 步練師受了好大一回罪,坐月子又憋得厲害,心里窩著一股無名火,每次見著薄將山都要發(fā)作一回。 薄將山非常愉悅,親親女兒: ——你娘當(dāng)年連正眼都不肯看我,現(xiàn)在終于知道指著我鼻子罵了! 這是進(jìn)步! 或許是因為太變/態(tài)了,或許是因為薄將山的胡茬扎人,女嬰不滿地蹬腿直鬧,嫌棄地避過臉去。 步練師撐著臉頰,端詳了他們半晌,突然道: “薄止,你起名字吧?!?/br> 薄將山得令。 于是薄將山開始了上窮碧落下黃泉的起名活動,整個薄家瘋?cè)嗽旱木癫?,都因為薄家千金的名字難得正常了一回: 沈逾卿建議道:“云錦如何?” “——‘口銜云錦書,于我忽飛去’,”連弘正暫時擺脫了老年癡呆,深沉地捋著長須,老人搖頭晃腦地品,“暗含離別之意,不甚吉利啊?!?/br> “非也?!卑倮锴嗖煌?,“正可謂‘家近宮亭,眼中廬阜,九疊屏開云錦邊’……” 薄將山看著三人吵得不可開交,引經(jīng)據(jù)典,南水北調(diào),最后連國運都扯上了,福至心靈,拍案決定: “喚‘窈窈’吧?!?/br> 連弘正糾結(jié)片刻:“相國,雖說‘女兒年幾十五六,窈窕無雙顏如玉’,但這下句可是‘三春已暮花從風(fēng),空留可憐與誰同’……” “就是要警醒她!”薄將山大手一揮,“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近男色,芳齡永繼! 連弘正:“……” 他看明白了,薄相國其人,實乃第一雙標(biāo)也: 你當(dāng)年誆步練師的時候,可不是這么個態(tài)度??! · · 于是小口水怪終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姓步,名窈窈,人喚“窈娘”,也就是后世文人墨客筆下,那位一刀斬龍頭的傳奇人物“紅袖刀”了。 可惜紅袖刀女俠并沒有把親爹的話聽進(jìn)去,陰差陽錯里認(rèn)識了位大魔頭,差點把命給賠進(jìn)去,但這也是后話了…… · · 薄將山還沒這個本事,未卜先知女兒不幸的未來。他眼下正攙著步練師,前往地牢給別人制造不幸: 那位把步練師嚇得早產(chǎn)的“鬼”,正關(guān)在薄家莊子的地牢之中。 其實那“鬼”并不可怕,只是個形容狼狽的流浪漢。據(jù)萬能的紅豆姑娘刑訊,——只是個心智失常的瘋子而已,屬于薄將山發(fā)病時的狀態(tài)。 怎么會把步練師嚇到早產(chǎn)? 步練師若是膽小,絕不敢?guī)藖碜焦?;就算是一時驚嚇——步練師受過的驚嚇還不夠多?此女心智堅定,絕非常人可比,就算女鬼竄上她后背,步練師也會擰斷鬼的脖子! 到底是看見了什么? “……”薄將山偏頭看了眼步練師,“我能問么?” 步練師眼皮一跳,她知道薄將山在說什么:“你想問,你就問。” 薄將山一默,隨即笑道: “今晚想吃什么?” ——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 · 步練師很難形容那一瞬的感覺: ……她抬頭那一瞬間,看見了自縊時的母親。 把一個流浪漢看成自己死去多年的母親,說出來步練師自己都覺得離譜: 她明明已經(jīng)不記得娘親的模樣了。 “難道是母親附在那瘋子身上,特意出來嚇我的么?”步練師胡思亂想道,“她肯定還在怨我,怨我殺了父親……” 哐啷——! 看守打開銹跡斑駁的鐵鎖,推開古樸沉重的大門。撲面而來一股陰濕無比的冷氣,那瘋子正縮在墻角之中,手里拿著一塊尖利石子,往墻壁上刻著什么。 步練師走近一瞧,不由得吃了一驚。這瘋子手上可不是正經(jīng)的刻刀,但墻面上的文字卻是一派顏筋柳骨! “‘世溷濁而不清:蟬翼為重,千鈞為輕;黃鐘毀棄,瓦釜雷鳴’……”薄將山鳳眼一瞇,看著墻上鐵鉤銀畫,慢聲吟來,不由笑道,“好一個‘讒人高張,賢士無名’!” 那瘋子手上一頓,卻仍看著墻壁,不愿意回過頭來。 “——‘吁嗟默默兮,誰知吾之廉貞’?!辈骄殠熃涌谝鞯?,蹲下身來,“老先生,你可是有冤屈?” 老瘋子倏地回過身來,一雙眼睛好比暗中鬼火,猛地?fù)湎虿骄殠煟?/br> 紅豆身形一動,正想出手阻止,薄將山猝地抬手,制止了紅豆。 步練師面無表情,四平八穩(wěn),這嚇不到她。 老瘋子湊得極近,打量著步練師,眼神一陣閃動,最后號啕大哭起來! 老瘋子邊哭邊道: “步相,魂兮歸來!步相,魂兮歸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