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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請問楓遞信給元德寺時,請托她們派兩方人馬過來。 一方跟著凌曄,一方則是先到隔壁,也就是她自己的溫泉莊子待命。 若只是她多心,那就當請各位師父門來作客,倘若真逢意外,那些女尼也能及時趕到。 凈音曾帶她去看過她們修練場地。 女尼們體術(shù)自不在話下,只女子到底力氣上要來得弱些,她們便以“巧”來相抵那些差異。 鄒靈雨撫上左手佛珠手串,那時她才知她們這珠子里,顆顆皆是機關(guān)。 淬了迷藥的細針,刺入頃刻便能讓人昏迷,其工藝精巧和瞬發(fā)的藥性,才是真正讓外界對她們這些人忌憚的真正原因。 敲門聲響,兩個丫鬟緊張地望向木門,問楓甚至還想著要舉起一旁的椅子砸人。 幸好,外頭聲音是熟識的人。 任顧言的聲音響起:“少夫人,您別擔(dān)心,外頭還有我們的人在?!?/br> 聽到是他,鄒靈雨反而訝異。 “任大哥怎么是在這兒?” 她以為任顧言會隨凌曄左右的,怎還留在莊子? 任顧言說:“公子擔(dān)心少夫人,留下我們守著,只帶了少數(shù)人離開?!?/br> 鄒靈雨啞口無言,又頗有些哭笑不得。 這不就跟她將元德寺的人手大批撥給凌曄,自己只留了少部分人守著是一樣的嗎? 他們兩個,都把最得力的人,派到彼此身邊。 而任顧言還接著道:“這莊子受損了些,需得修葺,怕是不好再住,少夫人您將必要的行囊收拾了,等合適的時機,小的再過來帶您離開?!?/br> “知道了?!?/br> 聽了他的話,鄒靈雨和兩個丫鬟一邊忙碌的同時,也分神注意外頭戰(zhàn)況。 這場突襲因鄒靈雨早有準備,很快止息。 天擦亮?xí)r,鄒靈雨和兩個丫鬟就已換上男裝,從兩個莊子打通的門離開。 這扇門早早便有,只此前一直未開放過。 直至最近,鄒靈雨才命人從另側(cè)開啟,兩邊偶有互通,甚至還打算干脆將那面隔著兩個莊子的墻拆了算了。 還未與凌曄商量,便出了這事。 鄒靈雨問將韁繩交給自己的任顧言,“那宮里可怎么辦?” 派來下殺手的人無一返回復(fù)命,想來皇帝也會立即起疑心才是。 任顧言回道:“宮里沒事,咱們的‘好’陛下,另有要事忙著呢!已有合適的人前去收拾殘局,這點少夫人不必擔(dān)憂?!?/br> 鄒靈雨聽他這么說,本以為那合適的人會是凌旭,可當她們騎上馬后,前方有一人領(lǐng)路,那人回頭過來對她點頭致意,鄒靈雨才發(fā)覺那人竟是凌旭。 她不由納悶。 凌旭若是在這兒,那么去皇宮的,又是何人? …… 宮里。 今夜是個不眠夜。 原本,太康帝滿心期待不多時便能傳回好消息。 可他等了又等,別說派去溫泉莊子的人傳回消息了,連運送北山那批武器的人,定時聯(lián)絡(luò)也落了個空。 太康帝歡喜的心情漸漸沉了下去,轉(zhuǎn)而涌上的是驚慌。 他知事態(tài)有變,坐立難安。 來回走著,然后看向那把雕刻繁復(fù)的龍椅。 他雖為盧家旁系,可實則是夏家人。 當年盧家夏家錯抱孩子,直至登基之事既定,才被盧相查出,偏無力挽回。 盧相舍自己親女選了他,為的就是扶盧家子弟上位,可選了一個夏家人,這豈不是笑話? 這些年來,他在盧相底下活得茍延殘喘,當皇帝當?shù)脴O其狼狽。 尤其在他與盧氏的兒子出生后,這情況更是加劇。 ──盧相已然放棄了他,將所有重心放在親孫上! 隨著夏丞哲日漸成長,太康帝能發(fā)現(xiàn)盧相放在自己手底下可用的勢力也越來越少,意圖架空他。 為此他才不得不趁自己手上還有點能耐的時候,拿盧家的把柄,藉此除掉整個盧家。 他就不信,沒有盧相后,自己會坐不穩(wěn)那把龍椅。 可事情演變至此,太康帝看向龍椅的眼神也越加復(fù)雜。 身后,腳步聲響起。 太康帝看了過去。 楊公公躬身,“陛下,大皇子殿下求見?!?/br> “這么早?” 太康帝驚訝。 一來是夏丞哲從未在這個時間來尋過他,二來就是……他們父子其實并不親。 尤其前陣子盧家垮臺,廢后盧氏投湖身亡,夏丞哲可以說是間接導(dǎo)致這整件事的推手之一。 朝中有人贊他大義,也有人說他無情,不管兩種評價如何,夏丞哲卻是在那之后多日閉門不出,依他那性子,不可能完全沒受到打擊。 說不出對這個兒子是抱持著什么樣的心情,太康帝面色糾結(jié),最終還是對楊公公說:“宣他進來吧?!?/br> 夏丞哲變化不可謂不大。 從前的他面帶溫和笑容,眉眼柔和,如謙謙君子,溫文儒雅。 這回再見到他,夏丞哲面上笑容不再,身形要比以前消瘦得多,眼里無光,看著一夕之間成長了許多。 “兒臣見過父皇。” 太康帝有一瞬間覺得這兒子要比自己滄桑得多,雖是不喜歡的女子所誕,到底也算自己的孩子,他擺了擺手,自己率先坐到椅子上。 “坐,什么事讓你大清早的跑這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