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才撇開不過一下，凌曄就出聲：“看著我?！?/br>
    鄒靈雨自己有愧在先，轉(zhuǎn)到一半，動作一滯，只好硬著頭皮將目光轉(zhuǎn)回。

    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那樣，看了凌曄一眼后還得垂眸去鼓鼓勁，才敢再次同他對上眼。

    凌曄說：“你是我的妻子，你難道認(rèn)為，我連對發(fā)妻也能痛下毒手？”

    不熟識的人便罷，可他們成親這都有多久了？

    朝夕相處了幾個月，鄒靈雨比起去依賴他，寧可自己一人去尋答案，誰也不告訴。

    這才是讓凌曄最不能接受的。

    凌曄本來被鄒靈雨攥住的手張開，去包覆住她整只手，將她的手往自己褲上帶。

    鄒靈雨一臉茫然，不明所以。

    凌曄也不責(zé)備她，只說：“身子不是才擦了一半嗎？還有另一半，擦完后，咱們再詳細(xì)說說?！?/br>
    他很故意貼在鄒靈雨耳尖，拉長了音調(diào)訴說：“為夫反省了下，你不信我的原因，想必是我們還未坦誠相見，那么今日“坦誠”了一回，想必日后，娘子也會更信任為夫才是?！?/br>
    鄒靈雨覺得，凌曄所說的那個“坦誠”，似乎應(yīng)寫成別的字才是。

    第59章 (二章合一)(二更) 閉上眼……

    早已冷掉的巾帕浸入尚冒著白氣的熱水當(dāng)中, 緩緩下沉。

    一個又一個小氣泡浮上，鄒靈雨垂眸細(xì)細(xì)觀賞。

    就好像那些小泡泡是什么難得美景似的，看得極其認(rèn)真。

    相比之前的利落, 鄒靈雨這次連擰干帕子上的水，動作都慢上許多。

    “答答答”水聲漸歇。

    直到一滴水都沒法再從掌中溫?zé)岬慕砼恋蜗?，鄒靈雨才終于轉(zhuǎn)過身子。

    她深吸一口氣, 像要步上絞刑臺那般，步子既慢且沉。

    可走得再慢, 也改變不了終要面對的事實(shí)。

    鄒靈雨以另只手搭上凌曄褲子, 浸過熱水的指還帶著濕潤的暖意, 就這樣輕輕擦過凌曄肌上。

    凌曄眸色一深。

    他還以為自己提出的要求鄒靈雨會抵死不從, 沒料到她雖猶猶豫豫的, 行動卻是干脆。

    而鄒靈雨手中攥著巾帕，知道再不動手的話, 等會兒涼了，她又得再去重新泡過熱水一次。

    裝在盆里的水放了有些時候, 水溫也在漸漸變涼，已經(jīng)沒有最初送來時的熱度。

    然鄒靈雨還是遲遲沒法下手。

    她偷偷瞥了一旁燭火。

    已是深夜, 今日遭了一回罪, 回來都晚了，處理傷勢洗浴什么的, 也都只能點(diǎn)燈進(jìn)行。

    滅了燈的話，就真的黑燈瞎火的, 什么也看不見，只怕更為不妥。

    但不滅的話……

    鄒靈雨轉(zhuǎn)回目光，同一直死死盯著她的凌曄對上眼。

    “……”

    他眸色幽深，面無表情, 鄒靈雨被他看得發(fā)憷。

    從剛剛開始，凌曄的視線就沒從她身上挪開過。

    別的時候也就罷了，可現(xiàn)在要頂著凌曄的目光……

    鄒靈雨實(shí)在覺得，有點(diǎn)難繼續(xù)下去。

    她小心翼翼開口，同凌曄商量，“夫君，你……閉上眼可好？”

    燈雖還是亮著，但少了緊迫盯人的某人視線，鄒靈雨覺得她應(yīng)該是會鎮(zhèn)定許多。

    凌曄沉默了片刻，才點(diǎn)頭同意。

    “……成?！?/br>
    才剛夸過鄒靈雨沒以前那般怕他了，轉(zhuǎn)瞬她又縮了起來？

    不過也是。

    眼下情況，確實(shí)跟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沒法相提并論就是。

    凌曄閉眼。

    將自身歸于黑暗，無法視物以后，其他感知更為明顯。

    他能聽見因鄒靈雨每挪動一下，身上衣料發(fā)出的窸窸窣窣聲。

    鄒靈雨怕羞，臉皮薄。

    哪怕沒有被他注視，她一人愣是會被自己羞得抿緊唇，也不知那腦袋里成天想的都是什么。

    她朝自己伸出的手指尖微顫。

    盡管是自己從未做過的事、怕得都羞澀不已，卻也會倔強(qiáng)地去完成她所應(yīng)允過的一切。

    不能睜眼細(xì)瞧她此刻的表情，凌曄深表遺憾。

    而鄒靈雨終于鼓起勇氣動手。

    凌曄腹肌結(jié)實(shí)，身體的線條鍛煉得也好。

    平時穿著衣袍，也能隱約看出他那鍛煉有致又恰到好處的武將身形。

    微熱的帕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下擦去。

    浸過熱水后一段時間，明明是溫暖舒適也不燙人的帕子，鄒靈雨擦著擦著，面上還是覺越來越熱。

    她頰面就像白布浸入紅色染缸當(dāng)中，大紅的染料一點(diǎn)一點(diǎn)暈染上白布，透成淺淺的紅，慢慢散開。

    凌曄只傷了單側(cè)肩膀，另只手完全能活動，擦身的話他自己來其實(shí)也成的。

    可即便能自己來，彎下身子時總難免扯到傷處。

    加上凌曄也存了要她長點(diǎn)記性的警告意味在，才會故意催她還剩了下半。

    但……打從鄒靈雨讓丫鬟端水進(jìn)房時，她就早已做好決定。

    所以沒有凌曄的提醒催促，她也還是會繼續(xù)下去，沒有只替他擦了一半的打算。

    鄒靈雨往下瞥了一眼，又飛快轉(zhuǎn)開。

    她不自在，而她也知曉，不是僅有她一人不自在。

    兩人靠得近，鄒靈雨還聽見凌曄呼吸微窒。

    她本就努力維持鎮(zhèn)定，發(fā)現(xiàn)凌曄反應(yīng)時，鄒靈雨心下一慌，本來只敢輕輕接觸的手上忽然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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