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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反駁凌曄所說,畢竟那不是隨便一人,而是兩朝忠臣盧丞相之女。 若皇后真做出此事,那盧丞相可還清白? 偏生鄒靈雨卻半點(diǎn)也無法為皇后辯駁。 要是凌曄此言不虛,真要說起來,皇后劍走偏鋒也并非沒有因由。 坊間一直流傳,陛下屬意貴妃所出皇子繼承大統(tǒng),有心想廢了太子自嫡長而立的規(guī)矩。 如若是為了自己親兒,皇后所為也就有了依據(jù)。 然而情理尚能想通,鄒靈雨卻是無法接受。 她攥緊拳頭,內(nèi)心糾結(jié)。 一是明白凌曄消息消息絕非空xue來風(fēng),這等大事怎好當(dāng)兒戲? 二是不想相信這竟是事實(shí),煎熬無比。 那是羌族,攻下一座城池后,便會慘無人道血洗。 男人殺之,女子更是被輪流玩到斃了命,誰也阻不了他們嗜殺的血性,這些年間,又有多少人葬于他們之手? 鄒靈雨臉色發(fā)白,凌曄喚了她幾聲,她才終于回過神。 頭上被凌曄輕拍了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鄒靈雨呆了呆,愣愣看著凌曄。 “你這姑娘怎么聽話只聽一半?說了只是‘恐怕’──還在追查的事,你就已有定論了?” 鄒靈雨滯了滯,回想方才凌曄所說,好像確是如此,腦袋不由得有些發(fā)懵。 她問:“那,何時才能真正有定論?” “這點(diǎn)我也很想知道。只不過,到了那時,這京城怕是要亂?!?/br> 凌曄瞇起眸子,已在推測最壞的結(jié)果。 鄒靈雨捏著自己的手,表情惴惴不安,哪怕聽了凌曄那句不過尚在猜測階段未能斷言,但一想到皇后真有叛國的可能,鄒靈雨一顆心便猶如大石,直往水底沉去。 凌曄撐著腦袋打量她許久,不知鄒靈雨神思又飛到那兒去,一雙細(xì)眉緊緊擰起,面露憂愁。 他只好玩起她身后青絲,一圈一圈繞在指上。 鄒靈雨不用回頭,感受到身后動靜,便知凌曄又在卷她頭發(fā)。 分明自己頭發(fā)是散著的,比她的更易把玩,凌曄卻總是趁她不注意時勾住玩弄。 鄒靈雨無奈。 未免他扯疼了自己,她便沒敢亂動。 卻聽凌曄邊玩著邊問:“我說了這么多,剛夸過娘子聰敏,這會兒卻什么也沒想到嗎?” 鄒靈雨不解。 這話說的是什么意思? 她細(xì)細(xì)回想了下方才凌曄所言,先是拋出皇后有意讓自己輾轉(zhuǎn)嫁給大皇子的消息給伯母,然后又扯上了皇后興許通敵一事……這兩者之間有何關(guān)聯(lián)? 問題方起,一個答案便自心中浮出。 如若她是凌曄,面對自己未婚妻興許與有賣國可能的皇后相關(guān),在不打草驚蛇的狀況下,她能怎么做? ──不外乎是一再試探,甚至拋出大皇子為餌,藉以看清真相。 鄒靈雨猛地回頭,轉(zhuǎn)得太急忘了自己發(fā)絲還在凌曄手上,凌曄眼疾手快將攥著的發(fā)松開,才免得鄒靈雨這一扯怕不止得挨疼,長發(fā)許是都得扯下幾根。 她問:“所以你疑心的,是怕我受皇后之命,前來你身邊探問消息?” 凌曄皺起眉頭,想同鄒靈雨說說她那頭烏發(fā)的事,乍聽她此話,才笑笑瞥向她,“可終于想通了?” 鄒靈雨啞口無言,隨后神色鄭重起來。 倘若真如凌曄所說的那樣,他做的那些有這層因由在,那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家國大事,確實(shí)輕忽不得,起碼知道這點(diǎn)后,鄒靈雨心里好受許多。 她那張嬌顏面上神色一變再變,先是疑惑再是恍然,旋又皺起眉頭,然后沉吟。 不用開口說話,臉上已將自己的心情表露無遺。 凌曄饒有興致地看鄒靈雨變臉。 有時候他手上握著書冊在讀,實(shí)則總會以眼角余光觀察鄒靈雨表情。 一下彎起眼一下櫻唇微嘟的,看個書五官也忙得不可開交,簡直比書冊都還要精采。 欣賞完了,他才問道:“我要說的話說完了,接下來輪到娘子你了?!?/br> 鄒靈雨醒神,目中迷茫,反問了句:“輪到我什么?” 凌曄笑笑看她:“輪到娘子說說,來尋我是為何事?” 鄒靈雨才想起還有此事。 她側(cè)了個身,直視凌曄雙眼,鄭重說道:“多謝小公爺請來伯母,也多謝小公爺夜里照顧?!?/br> 如伯母所說,徹夜照顧微恙的發(fā)妻,并不是每個為人夫君的都能做到。 但凌曄做到了。 那么這聲謝,即便鄒靈雨自己還在鬧別扭,都必得親自言謝。 鄒靈雨露出微笑,連杏眼都微微彎著,凌曄見狀,眉頭略略挑起。 ──原來她也能像看著心儀的話本子那般,對他露出那樣真切的笑意。 凌曄等了又等,沒等到別句話,問她:“就這樣?說完了?” 鄒靈雨雖摸不著頭緒,仍疑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完了?!?/br> 她還有什么得說的嗎? 凌曄卻狀似可惜地嘆了口氣,遺憾說道:“我還以為娘子是來問為夫昨夜的事?!?/br> 鄒靈雨微歪著頭沉思。 昨晚她病著,幾乎都在昏睡不是嗎?有什么需得問的?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凌曄忽地湊到她面前,豎起食指,按在她唇上。 他瞇眼笑問:“你難道都不好奇,昨夜你叫不醒,湯藥又是怎么喂進(jìn)去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