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越接近入宮的時辰,她卻不復(fù)剛剛的從容,光是對著銅鏡就照了數(shù)回,可說是坐立難安。 凌曄握著書冊在看,慢悠悠又翻了一頁,頭也未抬,問她:“娘子緊張什么呢?” 心事被凌曄直接戳破,鄒靈雨更窘迫了。 奈何他說的也是確實沒錯。 鄒靈雨垂下肩膀,雙手.交握在一處,緊緊捏著。 她問:“若是我給國公府丟人了可怎生是好?” 凌曄沒想到她擔(dān)心的是這個,很是意外地抬起頭來,看鄒靈雨緊繃的身子,忽然笑出聲。 鄒靈雨錯愕回望著他:“夫君?” 怎么就笑了?她說的不是什么笑話吧? 鄒靈雨正懵著,凌曄笑得有些沒心沒肺:“那又如何?國公府丟人的事還少了嗎?” “……” 鄒靈雨瞪圓了眼,這讓她怎么回答? 公婆的事她可不好議論,但凌曄對于自家父母可是調(diào)侃又嫌棄得不行,“放心吧,他倆都沒在管丟不丟人了,你又能丟人到哪里去?” 凌曄將書冊卷起,也不看了,就握在手中把玩,繼續(xù)道:“再說了,連你都能被挑出毛病,那全天下的人怕不是都得治個御前失儀的罪?!?/br> 鄒靈雨委婉提醒他:“但,我去見的是皇后娘娘啊?!?/br> 應(yīng)當(dāng)不會見到陛下的吧? 凌曄頓了下,擺擺手,“反正就那個意思,何況你也不用太焦心,誰膽敢欺負(fù)了你,你夫君什么名頭,報上就是,要是對方知道你夫君姓甚名誰,卻還執(zhí)意找你麻煩,忍下來,回來報了我,我倒要看看誰有這么大能耐?!?/br> 鄒靈雨心想,真要同凌曄說了,也不知那人還能否見到明日的太陽? 她可是聽說凌曄深受圣上看中,這江山改朝換代不過十年有五的歲月,又有外敵虎視眈眈。 上頭龍椅坐得不穩(wěn),正是仰賴他們這些對大楚有功的戰(zhàn)將之時。 連凌曄養(yǎng)傷期間,宮里都多次派御醫(yī)前來關(guān)心,賜下的藥材一撥又一撥,就等他早些將傷養(yǎng)好,早日返回戰(zhàn)場,甚至期盼哪怕他上不了戰(zhàn)場,做個軍師都行啊。 凌曄用兵詭譎,膽大冒險,雖常有以自身為餌的冒進(jìn)謀略,可也每回都奏效,能讓敵軍吞敗,戰(zhàn)績可說是顯赫。 鄒靈雨瞄了凌曄因斜斜歪著,稍袒露出的胸膛一眼。 當(dāng)然,他戰(zhàn)功赫赫是沒錯,受的傷也不少,跟個瘋子似的,誰敢招惹? 鄒靈雨一下就平靜了些。 是啊,她都嫁給凌曄了,還會有什么比這還要更膽戰(zhàn)心驚的事兒嗎? 凌曄瞟了鄒靈雨一眼,不明白她怎么幾句話的功夫就被自己哄好了,甚至偷瞄自己的眼神還令他莫名有點來氣? 鄒靈雨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自然不會將心里所想全盤托出。 她從衣柜取出披風(fēng),展開后系上,凌曄看了,挑起眉頭。 “不錯,娘子學(xué)得挺快,這都不用為夫提醒了,總算記得出門要穿件披風(fēng)?!?/br> 那語氣,跟哄孩子似的,鄒靈雨懷疑自己若是就站在他身前,指不定凌曄還得伸出手來輕拍兩下她的頭。 鄒靈雨試圖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我不過就忘了那回而已。” 卻被凌曄逮著了直打趣。 未免他又說出故意逗她的話,鄒靈雨整理好衣裳,便頭也不回地同凌曄說:“那我進(jìn)宮去了?!?/br> 甜雪和初彤已來接她,今日穿的衣裙厚重,甜雪伸出手臂讓鄒靈雨做攙扶,免得她摔了。 初彤殿后,凌曄遙遙在后頭說了句:“娘子走好?!?/br> 鄒靈雨卻沒發(fā)現(xiàn),凌曄說這話時語氣雖是如常,卻瞇起了眼,同初彤使了個眼色。 初彤遲疑了下,最終仍是很為難地點了下頭,表示領(lǐng)命。 門掩上,凌曄將卷起的書冊敲在左手掌心上,嘴角微揚。 第22章 (一更) 美嬌娘 鄒靈雨雖已平靜許多,但要完全消除緊張,對她而言難度還是高了點。 隨著馬車離皇宮越來越近,她的心緒越是雜亂。 待到指上傳來微微痛感,低首一瞧,才發(fā)覺自己竟不知不覺又捏起了手。 訕然松開,鄒靈雨將手按在心口上,調(diào)整氣息。 “要冷靜下來……” 她在心里不斷這樣告訴自己。 要平靜應(yīng)對接下來場面的最好法子,就是拿其他更讓她心慌的事出來比較──一如稍早所做的那樣。 鄒靈雨第一時間回想起凌曄曾鬧出的那些事跡。 一樁樁一件件,隨便拎出來,都令人心驚膽跳。 除了最知名的徒手?jǐn)Q斷人脖頸外,她還聽過旁的,也是最可怕的一件。 據(jù)聞佛山曾派人驅(qū)馬前往前線,替閔國公夫人送信給凌曄。 可信送到凌曄手中,也不知信中寫了什么,送信的人又招惹了凌曄,兩人大打出手,不歡而散。 再來,沒人再見過送信人,而軍營外頭卻出現(xiàn)一具被扒皮的血尸。 有兵士見凌曄就立在血尸旁,足下是流了滿地的血水,而他正悠然自在,擦著尚在滴血的刀刃。 兩人對上眼,凌曄還對他揚了揚下顎,冷聲吩咐了句:“把這玩意兒吊在門口,且看做成人干得等幾日?!?/br> 那兵士嚇得腿都軟了。 殺敵是一事,可上戰(zhàn)場也沒有把敵人的皮全剝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