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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無恙 你既與他同名,便不能辱沒了他的…… 為了能出宮,心水著實(shí)費(fèi)了好大心思。 起先,她先將被困蒹葭閣七年,整日難見天日搬出,再引到寧王難得進(jìn)京,她迫不及待想去見他,跟著他學(xué)騎馬。 再然后一哭二鬧,苦苦央求,又說了好些甜言蜜語,皇帝和淑妃才沒阻攔,全了她的心意,許她出宮。 心水歡喜,為不引起注意,特地命阿顏取下了宮車上懸掛的香鈴并公主車輦標(biāo)識,使自己盡量普通如尋常百姓。 可縱使她竭力消去了她公主的印跡,但就在馬車駛?cè)氡鵂I,她從車輦上下來時(shí),還是引起了一陣小小的sao動。 而心水,也被他們真真切切嚇了一跳。 無它,只因她沒想到會有數(shù)十個高大男子齊聚在寧王叔叔的主帥營帳前,所有人皆光著上半身,半趴在齊膝高的長凳上,一旁擱著數(shù)道刺青用具。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常人對于刺青皆是不喜,總覺是下流之輩。然而在民間游俠中,卻是極盛行花臂莽背。心水也知,國朝兵營將士,為了使自己與其他軍有區(qū)別,也常會在身上紋上刺青。 可是頭一次看到如此赤.裸后背,數(shù)十人一起刺青的畫面,于心水而言,還真的是頭一遭。 她堪堪下馬到一半,腳步還懸在半空,扶著阿顏的手就傻愣愣,僵在了原處。 與她同樣震驚的,當(dāng)然還有那些光著身子的將士們,他們怎么都沒想到青天白.日,陽光燦燦下,男人堆里,就這么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了一位女子。 那小小女子,一身青色衣裙,頭頂戴著長長的白紗幃帽,腳步跨出時(shí),陽光拂廣袖,暖風(fēng)吹裙衫,猶如行走在青青水面上。 宛若畫中人,蹁躚似仙子。 男人群中,領(lǐng)頭的那個最先看見了心水,忙從喉腔里輕咳一聲,打斷了眾人的目瞪口呆。 回過味來的將士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紛紛起身,慌忙穿衣,再無平日里的從容淡定,反之有找不到衣服的,丟了束腰的,一個個頭撞頭,背頂背,一壁穿衣,一壁偷瞄心水,場面滑稽至極。 心水見眾人不再看她,這才感覺舒坦自在了一些,她帶著點(diǎn)感激,看一眼剛剛幫她脫困男子,卻見他已然收回視線,不再看她。 心水深呼吸,竭力使自己維持鎮(zhèn)定,慢慢平復(fù)心緒,可縱是如此,內(nèi)心尷尬仍使得她不敢睜眼抬頭,結(jié)果卻是…… 心水怎么都沒料到阿顏竟是個小色.女,只顧癡癡呆呆看兵哥,忘卻了她的手還搭在她手腕上,更忘卻了要在心水下車時(shí)扶她一把。 這直接導(dǎo)致心水身子失去重心,直直往前撲去。 心水想,完了,才出蒹葭閣一年,說不定又要被重新關(guān)回去了。 她緊緊閉眼,想起還沒有順利幫長姐完成心愿,無數(shù)遺憾立時(shí)從心底閃過。 心水默默祈求,罷了罷了,她不再怨當(dāng)年她滾下城樓時(shí),飛跑過來救她的那位小哥哥了,若是可以,求他再來救她一次吧…… 許是她的祈求被上天聽到了,總之疼痛并沒有如想象中的那般猛烈襲來。 相反,微風(fēng)拂面,楊柳依依,明媚光束垂照在蒼翠綠枝之間,似有情人在心上人身前翩翩起舞,萬物回春,看起來溫暖而生動。 心水慢慢收回視線,于驚嚇中緩過神來,這才看清出手扶著自己的,正是剛剛替她解圍的那個年輕男子。 同時(shí)她又驚詫地發(fā)現(xiàn),他也是那日在長姐出嫁之時(shí),替自己穿鞋之人。 真是有緣分,心水想。 她本因著那個說出來誰都不信的夢,很是不喜歡兵哥哥,可是現(xiàn)下里,他連幫她兩次,她說不上喜歡,卻也不厭惡他了。 他的手落在她腰際,手掌很大,幾乎能覆住她整個后腰,溫?zé)岣糁鴨伪〉囊铝舷蛩齻鱽恚菑奈大w現(xiàn)過的異樣感覺,使她微微感覺有些熱。 一年未見,他似乎清瘦了許多,膚色也較之前變得深了,像夏日麥田里成熟了的麥穗,帶著十足的陽光和韌性,剛毅,果勇,既存留著少年意氣,又夾雜著凌厲和殺氣,只是后者占據(jù)上風(fēng)。 心水心生好奇,稍稍抬手,對著他結(jié)實(shí)的胳膊輕輕戳了一戳,果真結(jié)實(shí)極了,堪比鐵骨。 顧颯不怕疼,更不怕苦,可唯獨(dú)一項(xiàng),很是怕癢。 臂彎中人,香香軟軟,綿若無骨,一舉一動,散著清雅藥香,而她的頭發(fā),又在她剛剛落下來時(shí),盡數(shù)掛在了他脖頸之間,撩人而不自知。 再加上她現(xiàn)在這一時(shí)興起的小動作,酥酥麻麻的,又是點(diǎn)在他上臂近咯吱窩的地方,使他忍不住打了個顫,并握緊了拳頭,以對抗她這有心,卻無壞意的sao擾。 他有意與她拉開距離,卻忽略了胳膊上因長年累月習(xí)武,而練出來的肌rou,它們瞬間鼓起。 心水見了,只覺大為驚奇,更著力在他臂膀上按了兩下,并吐口而出道:“呀,硬了?!?/br> 硬了? 忍笑聲在狼狽穿衣的人群中偷偷傳開,顧颯面上頓時(shí)現(xiàn)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尷尬。 他頗為無奈地垂頭,視線落在那小姑娘緊握著自己胳膊的小手上。 她的手很白,與他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黑一白,陽剛與嬌媚。 果然是嬌養(yǎng)著長大的小公主,還不知事兒,不像他,從七歲開始便進(jìn)了軍營,接觸的都是一幫爺們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