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齒見紅月發(fā)笑，便也跟著笑了起來，全然不顧人家是因何而笑。

    一個(gè)是癡癡的笑，一個(gè)則是猙獰的笑，這兩種笑容放在一起，著實(shí)有些令人好笑。

    紅月杉杉走到聶齒的身邊，緩緩的伸出右手，放到聶齒的耳朵上，“小子，今天說我什么來著？哦！說我是蛇、是蘑菇對吧？還是貓？”她每問一句，手上力道便加了一把。

    “沒有沒有，我就是那么一看，又不認(rèn)得……啊！疼疼疼疼……”

    那纖纖玉手，顯然不是輕拿輕放?？雌饋砗皖亹偵?，動(dòng)手時(shí)卻堪比狠辣蛇蝎。聶齒不敢反抗，只隨著她的手，她要往哪里扯，他就跟到哪里，如此倒少了一些痛苦。

    紅月陡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扭住他的胳膊，將他按在桌子上面，質(zhì)問道：“說，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的？”

    “??！我說我說！”他嘴巴緊貼在桌子上，胳膊被扭的極痛無比。本來已是生不如死，可他卻覺得與紅月接觸的地方，隱隱傳來一陣舒悅的感覺。此刻又是懼怕，又是歡喜，就算管他要命，也定不吝嗇。

    聶齒接著道：“我是昨天聽先生說的，他和父親說來著，我不小心聽到的。”

    紅月瞪著眼，扯著聶齒的耳朵問道：“哦！那你有沒有對別人說呀？我告訴你，我可是妖童降世，你要是敢不老實(shí)交代，我就殺了你，吃你的rou，喝你的血，聽見沒有？”

    聶齒哪里還敢撒謊，如實(shí)答道：“我可沒對任何人說啊！只是昨天回家的路上，聽見有人議論，回到家里，又聽見父親和母親議論。我可一句都沒說，我父親還說，為啥人家的妖童那么嫵媚多嬌，咱們家著傻小子卻狗屁不通，長得又丑又笨的?！?/br>
    “哦！這么說你父親是夸我嘍？”紅月略有笑意。

    聶齒連連點(diǎn)頭，看著卻如同拿臉擦桌子一樣，道：“嗯嗯！路上那些人議論的時(shí)候也夸你長得俊美，還說你看著不像妖童，老聶家的孩子才像妖呢！”

    紅月聽完一驚，好奇問道：“老聶家也有個(gè)妖童降世？他是誰？多大了？”

    聶齒哼唧了兩聲，半響答道：“我也不知道??！”

    “行了！你回去幫我打聽著點(diǎn)，看看那個(gè)妖童多大年紀(jì)，是男孩啊還是女孩？”紅月說著放開聶齒。

    聶齒愣了愣神，跟著問道：“唉！你不打我啦？”眼神中竟透著一絲失望。

    “要不是你惹我，我才懶的打你，一身尿味兒，回家記得把褲子洗洗！”紅月不耐煩的走向門外。

    聶齒忽然問道：“唉！你打聽那個(gè)妖童干嘛？難不成你們想那個(gè)？”

    “哪個(gè)？”紅月回頭皺著眉瞧著聶齒。

    聶齒撓撓腦袋，將兩只大拇指放在胸前，然后和在一起，仿佛是兩個(gè)小人兒在對拜，“就、就是那個(gè)……”

    啪，紅月飛回身來，一個(gè)響亮亮的大嘴吧又打在聶齒的臉上，聶齒這張臉老傷未好，新傷又來。

    紅月這下不是簡單的巴掌，由于她指甲較長，一下子劃破了聶齒的臉蛋兒，聶齒初時(shí)不覺，只道是和被先生打的一樣。只聽紅月罵道：“小王八羔子，再敢胡說，小心我撕爛你這張臭嘴！”

    “??！”聶齒直愣愣的望著紅月離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的傷感。起身向門外走去，迎面卻又撞見紅月，嚇的他趕忙往回退了一步，險(xiǎn)些摔倒，“你、你……”

    紅月指著聶齒的鼻子尖道：“你要是敢把我的事情對別人說，你的秘密我也會(huì)告訴別人。”

    聶齒撓著腦袋，心道：“莫非我喜歡她的事情，她已經(jīng)知道了？”

    卻聽紅月說道：“別人不知道，今天我開了魂眼，看見你只有兩魂，你根本就不是人。”

    聶齒驚訝的差點(diǎn)跳了起來，問道：“我怎么不是人了？我是人！”

    紅月冷冷說道：“你好自為之吧！白貓、白牛……”說罷，氣沖沖的走了。

    聶齒長嘆了一聲，邁步剛出了院子沒多遠(yuǎn)，只覺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回頭剛要瞭望，又挨了一腳，被踢翻在地。

    揍他的非是旁人，正是今天早上挑事兒的渾小子。這廝仗著自己身強(qiáng)體壯，將聶齒按在地上一頓拳腳，聶齒被揍的糊涂，只想著站起身來擰下他的腦袋，胸中恨意不絕，身上卻還是沒有半點(diǎn)力氣。

    那廝將聶齒暴打了一頓，惡狠狠說道：“小兔崽子，看你以后還敢不敢惹老子！媽的，都是因?yàn)槟?，老子才挨先生說，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噗噗又啐了兩口，揚(yáng)長而去。

    聶齒回到家里，本以為平安無事，卻被母親白小云責(zé)問道：“臉上是怎么弄的？嗯？和人干架了是不是？”

    聶齒哪里是和人干架？完全是無故被打，被母親這么一問，頓時(shí)淚如泉涌。父親聶無雙一見，當(dāng)場大怒，豁起一腳，將聶齒踢翻在地，“臨行之前我跟你說什么來著？讓你老老實(shí)實(shí)讀書寫字，你卻給我在外面干架？你瞧你那熊樣子？將來能干的了什么？嗯？”

    聶齒真恨不得拿起菜刀，將那挑事兒的渾小子碎尸萬段，怎奈一有殺心，卻又使不出半點(diǎn)力氣，渾身顫抖個(gè)不停。

    當(dāng)晚聶無雙連罵帶打，又教訓(xùn)了他半宿。次日天明，聶齒暈暈乎乎的來到高仕家中，正準(zhǔn)備坐下聽課，卻又因忘記帶畫符黃紙，而被老師趕到門外罰站。

    黑狗見聶齒倒也不陌生了，只是懶洋洋的趴在狗窩里，吭也不吭一聲。

    聶齒本就休息的不好，連傷帶累，心中倍感郁悶。只瞧的那黑狗趴在洞里，不用挨揍，不用起早，沒人訓(xùn)斥，沒人責(zé)罵，心中好生羨慕。

    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天，沒想到回家路上又被那渾小子堵住，正要毒打，幸而聶齒母親趕到，狠狠的斥責(zé)了那渾小子一頓，量他下次再不敢無故滋事。

    路上，白小云對聶齒道：“孩子，你可知你父親昨日為何打你？”

    聶齒眼望青山綠水，苦著臉搖頭道：“我好欺負(fù)唄！”

    “混賬小子！他們欺負(fù)你，是因?yàn)樗麄儧]有教養(yǎng)。他是你親生父親，怎么舍得欺負(fù)你呢？”白小云苦笑道。

    聶齒道：“那他為何打我？你也看見了，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怨我?！?/br>
    “娘知道，傻孩子，唉！你父親他一輩子好強(qiáng)，從來不愿求人，寧可自己累死，也要求個(gè)面子。你從小就異于常人，你父親他對你期望頗高，可你卻……嗨！”

    “我異于常人？我怎么異于常人了？是不是因?yàn)槲冶葎e人少了一個(gè)魂？是個(gè)‘二’？”

    原來這一日之間，好多同學(xué)都已知道聶齒只有兩魂。因此都戲稱他“聶二、二傻子……”

    先生雖教了眾人如何畫符驅(qū)咒，卻也沒有幾個(gè)人能開魂眼。十幾個(gè)人之中，也僅有紅月和一不知名的男子能開魂眼，而那男子又嫌聶齒太邋遢，所以才不愿看他一眼。如此一來，聶齒真不知那些可惡之人，是如何知曉自己只有兩魂的。

    此時(shí)聽母親說自己與眾不同，當(dāng)即想起此事，心中既難過又絕望。

    白小云道：“傻小子，竟胡說！誰說你只有兩魂了？你三魂俱全，比他們每個(gè)人都強(qiáng)了不止一點(diǎn)半點(diǎn)，只是……”

    白小云真想將當(dāng)年之事陳述一遍，可話到嘴邊又忍了回去。那些事，他和聶無雙背地里不知叨叨了多少遍，可面對兒子，她終究還是忍住，勸慰道：“放心吧傻兒子，娘能感覺的到，你將來必是挽狂瀾扶大廈的棟梁……”

    三日后的清晨，聶齒一如往常那樣前去上課，沒想到剛一進(jìn)門，就被渾小子等人推到了正中間的座位上，聶齒苦著臉心中暗叫：“不好，這些家伙搞不好又要打我！這可怎么辦？先生卻怎的還不進(jìn)來？”

    正思量間，見余眾人都擠在門口，不敢落座。聶齒又覺得奇怪，左顧右盼，見身邊竟坐著個(gè)漂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