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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漪臉上就燦爛的笑開,她把披風的帽子給自己帶好,小桃走過來給她撐著傘。 兩個人相攜走到院子里,宋清漪忽然又停下腳步,轉身朝薛景玉揮手,對他道:“阿玉,別忘了你答應要做的小雪人!” 有風吹過來,小桃撐著傘的手歪了歪,趕緊艱難的去扶正,宋清漪恰巧被傾下來的傘擋著了視線。 兩個人往外走的時候,宋清漪還在想,方才阿玉點頭了沒有呢? 過一會,她又在心底自言自語,應當是有的。 等宋清漪和小桃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子里,薛景玉這才回過神,他看著空蕩蕩的院子,神情難得愣怔了一會,又沉默的關上窗轉身。 外面落雪的聲音聽不到了。 薛景玉走到書架前,從中掏出一個不大的錦盒。 小錦盒上面花紋精致,鎖扣的地方還是金制的,對于目前身為“庶子”的薛景玉來說,著實有些華貴了。 他面不改色的打開那盒子,將里面的宣紙拿出來,垂眸細細看了一遍。 那宣紙也非同一般,角落里畫了艷麗綻放的牡丹,紙張上也透著一股冷淡的花香,每一處都顯著精致。 這是他的母親德安郡主命人送過來的,沒有驚動任何人,薛景玉收到了后也沒看,直接放到書架上了。 自從上次季明允沒能把薛景玉帶回來,德安郡主果然心中不滿,卻也不能逼著季明允再回來將人強制帶走。 原以為她會耐著性子等薛景玉自己想通了再說,誰知沒等一個月便忍不住親自送信打聽他的想法了。 那封信薛景玉剛收到的時候,就猜著里面是什么內容了,卻一直沒打開,直到今日才看到。 他將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自動略過德安郡主表達思念和自己如今糟糕的境遇之詞,視線在“明年春歲”這四個字上停滯。 德安郡主強調,她已經將自己找到遺失的世子的信息傳了出去,過完年就要派人來永安鎮(zhèn),將他風光的接回京都。 薛景玉垂眸看著那行字,面上神色難辨,捏著那張紙的手指卻不自覺用力,信紙角落里灼灼怒放的牡丹被弄皺爛開。 他沉默著又將信紙放回那個精致的錦盒中,重新塞到書架上。 那日初雪過后,永安鎮(zhèn)下雪的頻率便多了起來,宋清漪看雪落了厚厚一層,本來是要興高采烈地出門玩雪, 她還記著薛景玉答應過要幫自己堆一個雪人的事情,想著如今就是最好的機會,然而臨到出門的時候宋夫人卻說什么都不肯應允。 宋清漪試圖撒嬌讓她心軟,然而宋夫人這次無動于衷,任她晃著自己的胳膊,始終不肯松口。 等宋清漪覺得委屈,仰著頭滿臉不解地詢問宋夫人原因之時,宋夫人才嘆著氣將女兒叫到了閨房。 “小幺,以前你小我不多管你,可是如今你都快要及笄了,卻還滿大街的跟著別人家的公子跑來跑去,你知道這樣對你名聲會很不好嗎?” 宋清漪仍然不懂,對宋夫人努力解釋道:“可是阿玉不是壞人,我們也沒有做過壞事了。” 宋夫人雙手按著女兒的肩膀,讓她同自己對視,神情嚴肅,一字一頓道:“你爬樹、撒謊這些,就算你已經承認錯誤,卻不代表它不存在了,你見過哪家姑娘去爬樹翻墻,跑河邊玩的?哦,你后來不是還被帶著偷人家梨子?!?/br> 宋清漪被說的紅著臉,只能小聲反駁一句,“阿玉不知道那是別人家有主的梨樹,他只是想摘給我吃,再說我后來帶著阿玉去給人家道歉了,大伯也原諒我們了?!?/br> 宋夫人道:“那是不是做過這件事?你見過誰家姑娘跑出去這般做的?” 宋清漪滿臉通紅,眼里含著淚水,卻很倔強的看著宋夫人,聲音哽咽,“可是我為什么要和別人家姑娘一樣,我就喜歡同阿玉出去到處玩,不喜歡一個人待在院子里。” 宋夫人皺著眉,“小幺,你小時候還不這樣的,那時候誰不夸你一句乖巧懂事,哪家的夫人見了你都會喜歡你。你看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只愛和薛家那幾位走近,以后你及笄了別人會怎么說?” “我之前讓你練琴,是為了讓你靜下來,現下你想想最近你動了幾次琴?” 宋夫人言辭犀利,宋清漪從來沒有被她這么訓斥指責過,就算第一次她在薛府爬樹出去玩的事情被發(fā)現,宋夫人也只是說了她幾句。 她低著頭,手指緊緊扣著手指,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 宋夫人停下話茬,察覺自己太過嚴厲了,于是陪著她靜靜坐了一會。 等情緒穩(wěn)定下來,她伸手將宋清漪攬在懷里,一只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小幺兒,娘親不是故意逼你做不喜歡的事。只是你要知道,別人的眼光和議論有時候實在強大,足以摧毀一個人,阿娘不想你承受這些。” 宋清漪趴在她懷里,宋夫人輕柔耐心的撫摸她的頭發(fā),她緩過來一些情緒,抽泣著問:“那我以后都不能出去了嗎?” 宋夫人道:“可以,只是你要學會做個大姑娘了,一切都要有分寸感,尤其是和別家公子相處?!?/br> 她猶豫一瞬,看著自己懷里的女兒,終于還是松了口,“你若是喜歡薛家那位小公子,嗯……娘親也不是對別人身份要求有多高的,只是得讓娘親相信,他能讓我的寶貝女兒不受委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