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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這場婚姻我可能堅持不下去了?!蓖蹰豢吹阶约旱母赣H就委屈的埋首在他的肩上失控的大哭。 舒寧與老板面面相覷,最終,她起身回到收銀臺,端了一杯溫水默默放置在王楠面前的桌子。然后,她聽到這個已不能再稱之為姑娘的女人斷斷續(xù)續(xù)的敘述,沒有回避她與老板,沒有顧忌此刻是在“杏花雨”的咖啡廳,顯然是委屈到了極點,又難過到了極致。 “爸,我忍了一年了,我一直以為他不過是玩玩而已,我以為他只是久別重逢一時的錯覺,最終他還是會回到我跟絨絨身邊?!?/br> 王師傅輕輕拍著女兒的背,手足無措。 “一年前我就知道他跟他那個前女友又遇上了,但我安慰自己,一個前女友而已,所以我忍了?!?/br> “爸,怎么辦?我委曲求全,我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換來的是他變本加厲的出.軌,變本加厲的徹夜不歸!爸,你不知道那個女人也有家庭,她也有家庭有責(zé)任。憑什么他們兩個人渣要肆意妄為毀了兩個家庭,憑什么他們要毀了我唯一的女兒?” 王楠哭得滿臉是淚,卻始終不愿意摘下墨鏡,將更憔悴、更狼狽的自己展露在自己的父親面前。 當年,是她一意孤行的選擇他,是她放棄了工作執(zhí)意在家做了個家庭主婦,所以最后就得了這樣的結(jié)果。 “小楠。”王師傅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抬手欲安撫,右手剛抬起,又顫抖著落下,只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小楠,堅持不下了就離婚吧,別委屈自己?!?/br> 王楠墨聞言微頓,“可我不甘心啊!明明不是我的錯,為什么要讓我騰地方,為什么要讓絨絨必須失去爸爸或是mama?爸,我不能讓他們好過,不能就這么離婚了,離婚了之后絨絨怎么辦?我怎么辦?” 原來又是最現(xiàn)實的戲碼,前女友的梗,婚后的誘.惑。 舒寧嘆氣,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絨絨天真稚嫩的臉蛋以及無憂無慮、明媚的笑容。她并不想留在這里聽這些,可也挪不動腳離開,只能尷尬的站著。 “王楠,你不想離婚?”老板從王楠凌亂的敘述中拼湊出了事情大概,“傻姑娘,這一年的時間,你不該一個人撐著什么都不肯說。” 王楠擦了把眼淚,仍舊躲在王師傅的懷里,“離婚了我能做什么?離婚了我也帶不走絨絨。爸,叔叔,我做了八年的家庭主婦,離婚了我拿什么去照顧絨絨?離開于家,絨絨也許只能跟著我吃苦,如果留在于家……” “你還有爸爸,爸爸幫你,絨絨我來照顧?!蓖鯉煾导t了眼眶。 王楠的聲音忽然低落了下來,竟是說不清的泄氣,“爸,那外面的人會怎么看我?嫁了人又離了婚的姑娘回家了來啃老?爸,我沒有mama那么多年,不想讓絨絨也沒有爸爸!于家能給絨絨富足的生活,我不能讓絨絨跟著我吃苦,也憑什么讓絨絨給他們兩個人讓路?然后讓他們再生下孩子徹底占據(jù)了絨絨原本的無憂無慮生活?我見不得……” “所以呢?”舒寧冷笑,看著她的目光里含著冷意,“所以你今天跑來哭訴是為了什么?不想離婚?還是不想帶走絨絨?你要任憑絨絨留在于家,接受一個明顯作風(fēng)有問題的后媽,然后再過所謂她富足的生活?” 王楠的哭聲忽然止住了,也不知道是因為被說中了心聲還是因為真的哭累了。 老板搖頭,輕輕拉了拉舒寧的衣袖,卻出乎意料的被她甩開。 “對啊,你也知道犯錯的不是你,你也知道不甘心,既然忍不下去,既然不甘心,你又做了什么?你為自己為絨絨做過什么?” 舒寧的話說得毫不客氣,連王師傅都板起了臉,又偏偏找不出辯駁的話。 “你不懂,我還能怎么做?”王楠終于摘下墨鏡,露出了那雙已經(jīng)腫得像核桃般的眼睛,還有那眼眶下明顯的陰影。 “是,我不懂,但我只知道如果真想做一件事,方法千千萬,而你,唯獨選擇了懦弱?!笔鎸幱沂植恢螘r緊緊握成拳,并不長的指甲摳在掌心,隱隱作痛,“如果在你心目中,對絨絨最重要的僅僅只是富足的生活,所以你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將絨絨扔在于家的想法,那我只想說,你的母愛可真?zhèn)ゴ蟀??!?/br> 王楠呆愣,沉默的老板臉色突變,愈加沉默。 舒寧知道自己也失控了,她再沒有看臉色已經(jīng)不對的幾個人,背起自己的包,并沒有打招呼,也沒有多說什么,幾乎小跑著沖出“杏花雨”。 冬日里的天氣,晝夜溫差明顯,一走出開著空調(diào)溫室,冷風(fēng)嗖嗖的卷進她的脖子,冷得徹骨,凍得生疼。 視線里的一草一木開始漸漸模糊,然后,舒寧臉上多了幾條溫?zé)?、濕潤的痕跡,她走到最近的木椅上,獨自靜坐。 望了眼“杏花雨”的方向,她咬住唇,倔強的不讓自己發(fā)出懦弱的哭聲。她并不是故意這么損王楠,但王楠關(guān)于絨絨的話恰恰觸及了自己心底埋藏最深的那根刺,生生的發(fā)疼,鉆心的疼。 眼前已徹底看不清,她眨了眨眼,讓那些阻擋了她視線的東西快些離開她的眼睛,一下接著一下,越來越快。 舒寧知道自己也許該向王楠道歉,也明白她一個外人并沒有資格去品評別人的人生,但她無力再次推開“杏花雨”的大門去面對他們,她控制不了。 真是矯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