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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索性把臉給浸在水里,企圖屏蔽四周的聲音。 季青回來的時候,余北穆一眼就看到了她微微濕潤的劉海和碎發(fā),心中好笑。 她還是不擅長掩飾情緒,什么都寫在臉上。 “你真不想休息一下?”余北穆認真問詢著,可眼底的笑意卻寫著愉悅。 “不用了,我也沒有午休的習慣。” 余北穆笑笑,“那我們這就進山采蘑菇?!?/br> 季青忙不迭點頭。 余北穆拎著一個小竹籃,拿上半米長的小鐵鉤,帶著她進山去了。 他本打算邊走邊給她介紹蘑菇的一些小習性,以及最常出沒的地方,方便她采摘來著。 結果,季青一進入松林就輕車熟路的奔著較為潮濕的樹腳下,用手扒開厚厚的松層,很快就找到了一簇青灰?guī)Щc的蘑菇。 “這是青頭菌,素炒比較好吃?!?/br> 她彎身握住根莖輕輕一掰,轉身遞給余北穆的時候,又說:“蘑菇不能連根拔,得留著根莖,來年才能再長,如果你能記住位置的話,就不用到處亂轉,一摘一個準。” “我看到那邊還有一簇淺褐色的,應該是奶漿菌,用來煲湯很鮮美?!?/br> 季青邊說邊朝著目標走,很快又摘了四五朵遞給余北穆。 她一邊介紹著各種蘑菇的食用口感,一邊還不忘科普有毒菌種的外形和毒性,并讓他拍下毒蘑菇的照片,時刻警醒。 等把小竹籃全部裝滿的時候,時間才過去一個小時。 余北穆看著收獲滿滿的竹籃,挫敗感簡直要爆棚了。 在他有限的對蘑菇的認知里,采蘑菇和猜盲盒有異曲同工之妙,你將遇到什么,能采到多少完全靠運氣。 采蘑菇這項戶外運動,更像一場為了滿足探索欲的解謎之旅。 只不過,當它碰上火眼金睛的專業(yè)人士,那可就什么探索欲都沒有了,完全變成了簡單利落的精準收割。 余北穆此時心底又失落又好笑,他不禁問道:“你究竟還有多少超能力是我不知道的,不如今天一并攤牌好了?!?/br> 季青先是一怔,隨即笑道:“哪有什么超能力,這些都是山里孩子必備的技能,到了蘑菇成熟的季節(jié),每家每戶都要進山采摘,貼補家用,如果遇到稀缺的,一朵就能賣好多錢呢?!?/br> 余北穆假裝沮喪道:“失算了,我本來還想在你面前炫技來著?!?/br> 季青忍俊不禁。 “算了,我雖然不擅長采摘,但我擅長烹飪,一定不辜負你的辛勤勞作?!?/br> 季青垂眸看著籃子里的蘑菇,眼底忽然涌上一抹黯然。 她說:“小時候采蘑菇的時候,很想嘗一嘗這個讓城里人趨之若鶩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味道,每天都盼著能剩下那么一兩朵,只可惜,每一朵都是錢,哪里舍得留下,后來離開了家鄉(xiāng),沒再見過,也就不想了?!?/br> 季青伸手摩挲著它們,當她能大快朵頤的時候,卻一點也不想知道它們的味道。 余北穆看著她眼底那抹不容忽視的落寞,心臟微沉。 他笑道:“我的廚藝不會讓你失望的?!?/br> 季青點頭應了聲好。 回去的路上倆人都沒有再說話。 余北穆看著她心事重重的背影,好奇之余更生出了一抹篤定,不管她曾經歷過什么,他終會帶她走出陰霾。 余北穆用自己精湛的廚藝,做了一道蘑菇大雜燴濃湯,香氣四溢的湯底,搭配著落日余暉的美景,讓這頓晚餐充滿了浪漫的味道。 倆人席地而坐,看著落日,品著濃湯。 季青垂眸看著色澤誘人,香氣四溢的蘑菇湯,感受著自掌心傳入心底的溫暖,一時間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蘑菇留給她的回憶并不好,是她極力想要忘掉的過去,那種冰冷的、令人窒息的過去。 可是此刻掌心傳來的溫度,和余北穆小心翼翼烹飪的畫面,又在提醒著她,她已經不在那個地方了,眼前的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季青收回思緒,不經意掃了一眼身旁的余北穆,卻發(fā)現(xiàn)他有些緊張的看著她。 見她回眸,他小心翼翼問道:“不合胃口嗎?” 季青微怔,隨后趕緊搖頭:“沒有,聞著就很香。” 余北穆明顯松了一口氣,后怕道:“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br> “喜歡的?!奔厩嗝Σ坏c頭,心底涌上一絲愧意,“謝謝您的款待,我會好好享用?!?/br> 季青說完,悶頭吃了起來。 余北穆這才放心的收回視線,唇角止不住的上揚。 吃完了飯,太陽也下山了,暮色上浮,七零八落的星星悉數(shù)登場,拉開了夜幕。 倆人并肩坐在篝火邊,翻看著今天拍的照片,有風景的也有她個人的,唯獨沒有余北穆的。 季青有點懊惱的說道:“光顧著拍我,我都沒想起幫您也拍幾張?!?/br> “你打算一直用‘您’稱呼我嗎,感覺我好老哦?!?/br> 季青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這不是尊稱嗎。” “你要這么說的話,那我是不是得叫你師傅呢?” “別別別,我擔不起。” “那我們各退一步,不準用尊稱,也不準說敬語,要像朋友一樣相處?!?/br> 季青遲疑了幾秒,在余北穆認真又執(zhí)拗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記住了啊,要是再說您,我可要懲罰你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