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遠打個寒顫，“好像也不太對勁?！?/br>
    “你怎么這么難伺候呢？”

    梁遠摸摸鼻子，好像自己確實有點難伺候，硬了不行，軟了也不行。

    程知恩閉眼躺一會說，“遠哥，我知道你是關(guān)心我。但是我覺得，你以后有正事的時候，以正事優(yōu)先，別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梁遠坐著挪著身體，俯身下來：“你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br>
    程知恩看著梁遠，伸舌頭舔舔干燥的嘴唇，“情話王子非你莫屬。明天回去上課行不？”

    梁遠點點頭，靜靜地看著程知恩。

    程知恩把臉貼在梁遠的手上，“我昨天看到那家人了，真后悔沒上去打他們?！?/br>
    “這家人就是該死?！?/br>
    程知恩輕輕說著，“我，親媽是為了救我，自己選擇犧牲了。報紙上報道里，她被害的那條胡同，和我在的胡同，隔了兩個胡同?！?/br>
    “她沒有拋棄你。她是個好mama。”梁遠沒動地方，讓程知恩躺得更舒服點。

    “嗯?！?/br>
    “改天，我們?nèi)ゼ腊菀幌??！绷哼h提議。

    程知恩把頭挪回枕頭上，“恩。”

    程知恩靜靜躺著。好像眼前有個年輕的女生，在那個寒冷的夜晚，手忙腳亂地把小小的嬰兒用厚厚的毯子裹好。身后恐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女生慌忙把孩子藏到磚垛和墻壁的縫隙，堅決地轉(zhuǎn)身沖了出去，尾隨的腳步也隨之而去。

    程知恩似乎看到了自己從小到大經(jīng)常做的那個夢。窄窄的一線天，他躺在胡同里。

    一顆晶瑩的淚從眼角滑落到枕頭上。一股憤怒在心底騰起。

    “你mama肯定希望你快樂地活著。她看你這些年的快樂，一定很欣慰?！绷哼h的聲音輕輕在程知恩耳邊響起。

    程知恩靜靜躺著。

    梁遠也躺下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

    梁遠輕輕說：“我小時候，你就是這么安慰我的?！?/br>
    程知恩的眼淚忽然不受控制，像斷線的珠子，掉在枕頭上。

    梁遠輕輕幫他擦拭眼淚。

    程知恩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自己抹掉了眼淚?！皼]事了。早就長大了，哪還能和小時候一樣。媽的，這眼淚就不聽話！”

    梁遠用力把程知恩摟在懷里，“等你考上大學(xué)就好了?！?/br>
    “你搞的好像考上大學(xué)可以包治百病?！背讨鞣瓊€身，仰躺在床上?！傲哼h，你有時候挺煩人的，你知道不？”

    梁遠抿抿嘴唇，“我知道?！?/br>
    “知道什么？”程知恩趁著機會，皺著眉問。

    “有時極端，過分理想?！?/br>
    “以后讓我省點心?！背讨鏖]著眼拍拍梁遠的手。

    “好?！?/br>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知恩又睡著了。梁遠靜靜躺著，聽著程知恩平穩(wěn)的呼吸。房間里只有電風(fēng)扇的風(fēng)聲。轉(zhuǎn)頭看看程知恩恬淡的睡臉，這個人真是長大了。

    晚上，程建國和梁春花進門的時候。程知恩醒了。程知嘉喊狗的聲音太大了。

    程知恩坐起來，發(fā)現(xiàn)梁遠不在房間，再探頭看看，梁春花走了進來。

    “不燒了吧？”梁春花進門，摸摸程知恩的腦門。

    程知恩搖搖頭，“不燒了。”

    “那起來吃飯吧?！?/br>
    梁遠正幫著程建國在桌子上擺菜，程建國看見程知恩趿拉著鞋出來，笑著說：“給你煮了西紅柿蛋面?！?/br>
    程知嘉湊過來，“我先吃一口?！?/br>
    程建國端另一碗放到桌邊，“這是給你哥的病號飯，你吃別的?！?/br>
    程知恩自顧自坐在桌邊，拿起筷子吃幾口面，端起碗喝幾口湯才緩過勁來。“爸，這個湯你煮得天下一絕?！?/br>
    “那多吃點?！?/br>
    程知恩又挑著面條多吃幾口，看看大家都開始吃飯，“媽，你們明天把梁遠這個麻煩精送到車站去，他們集訓(xùn)還沒完呢。”

    梁遠看程知恩一眼。程知恩立刻伸著大拇指指梁遠，“你們看，他還瞪我?！?/br>
    “小遠，你也是，還跑回來一趟，耽誤課?！绷捍夯ㄕf，“那什么奧林匹克的比賽機會多難得?！?/br>
    程建國和梁遠出門收拾下院子，又回來繼續(xù)吃飯。好在飯店里多蓋了房子，工作都是在屋子里做，下雨不用再趕到飯店蓋塑料布。

    風(fēng)卷著潮濕泥土的氣息從紗門吹進來，院子里落下雨來。一家五口人在搖曳的燭光中繼續(xù)繼續(xù)晚餐。

    程知恩看看墻上晃動的人影，繼續(xù)剛才的話題，“明天我去小飯館，也不在家呆著?！?/br>
    “你明天在家休息休息，還能學(xué)習(xí)?！背探▏鴩诟?。

    “不行，”程知恩頭晃得像撥浪鼓，“我一個人守著這么大院子，太寂寞了。去我姥姥家又被幾個小的煩。還不如去飯館舒坦?！?/br>
    吃完飯，程知恩洗洗臉，繼續(xù)去床上躺著，外面已經(jīng)風(fēng)雨大作，大雨澆在玻璃窗上，急促的噼里啪啦。

    梁遠打著手電筒洗漱好，沒去上鋪。點一根蚊香，就在下鋪躺下。程知恩靠墻滾進去，讓出空間。

    梁遠關(guān)了手電筒，用力抱抱程知恩，小聲問：“睡的著嗎？”

    “恩，”程知恩往梁遠懷里拱拱。

    窗外的閃電大作，照耀的屋子里明滅不定，又傳來霹靂一聲響?；蛟S是因為下雨，屋子里沒有那么熱了。

    “還怕打雷嗎？”梁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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