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遠看著程知恩的模樣，忍不住又笑起來，兩個傻子看著對方笑。

    梁遠覺得程豆豆這小子總是能變著花樣哄人開心。他按著程知恩的腦袋，在腦門上親了一口?！吧宪?！”

    程知恩被這個親昵動作搞的有點懵，但看在梁遠情緒不好的份上，不再糾結(jié)，上車繼續(xù)摟著梁遠的腰。摩托車飛速往梁家村駛?cè)ァ?/br>
    程知恩俯在梁遠后背上，看著黃土地飛快的掠過，想著，上次看梁遠哭是什么時候呢？

    或許是大舅犧牲的時候吧。追悼會那天，梁遠一直沒哭。任憑別人怎么勸，他都沒哭。始終板著一張臉。

    那天晚上，程知恩醒過來，看見梁遠睜著的亮晶晶的眼睛，嚇了一跳?！澳阍趺戳诵∵h哥？”

    梁遠幽幽地說：“豆豆，我沒有爸爸了?！闭f完眼淚像泉水一樣涌出來，擦都擦不干。

    程知恩慌忙摟著他，學(xué)著大人安慰自己的樣子，輕輕拍梁遠的背：“小遠哥，有我呢，我一直跟你在一起?！闭f完和梁遠一起哭，那晚，兩個人的眼淚濕了一條枕巾。

    砰，遠處一聲鞭炮炸響。程知恩抬眼看看，快到家了。摩托車駛?cè)爰议T，下午4點多了。

    梁春花聽見摩托聲，出門問，“你們兩干嘛去了？”

    “我們給大舅上墳去了?！背讨魅鐚嵒卮稹?/br>
    梁春花沉默了，點點頭，“應(yīng)該的。”

    幾個人進屋，梁春花支開程知恩，“你去，貼春聯(lián)去。我和你哥說幾句話。”

    程知恩聽話的點點頭，去廚房外的暖氣爐子上燒水，燙糨糊。

    沒一會兒，梁遠從屋子里出來，幫程知恩調(diào)漿糊。

    “用不了這么多，”程知恩趕忙拉拉面袋子，“這個只用來貼我家木頭大門。其它的用膠帶就行?！闭f完用胳膊肘碰碰梁遠，“說完了？”

    “說完了。”

    “沒別的吧？”

    “沒有?！?/br>
    “嗯，那我就放心了。”

    程建國接了幾桶水，拎進屋子倒進缸里。從屋里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摞對聯(lián)?！岸苟?，你和你哥貼吧。給你姥姥那院也貼上去?！闭f完看看梁遠，“還有你哥那院，大門上也貼上?！?/br>
    “知道了！”程知恩高興地答應(yīng)一聲。

    “這個是上聯(lián)吧？”程知恩舉著一張對聯(lián)看。

    “上聯(lián)?！绷哼h看一眼。

    “上聯(lián)貼左邊還是右邊來著？”

    梁遠猶豫下，“這……”

    程知恩看看橫批，“橫批是從左到右的，上聯(lián)貼左邊?！?/br>
    梁遠表示同意。

    貼完程家院里的，兩人拿著對聯(lián)去梁三叔院里。梁凱正無聊地站在院子里望著天空發(fā)呆。

    程知恩在他眼前晃晃，“干嘛呢？等著天上掉餡餅?。抠N對聯(lián)了！”

    梁俊延在門里探出頭來，“小凱，跟你兩個哥哥一起玩去，別自己在那杵著了，一點都不合群兒?！?/br>
    梁凱撇撇嘴。

    程知恩把膠帶塞梁凱手里，“走啊?！?/br>
    程知恩趁著梁遠和梁凱貼對聯(lián)，自己跑去梁遠家的院子，把自己嘔吐的痕跡用土蓋一下。才想起中午吃的全吐出來了，現(xiàn)在有點餓了。

    貼完春聯(lián)，程知恩到姥姥家，梁春花幾個婦女們已經(jīng)開始包餃子了。程知恩冒個頭，捏著餃子皮包了兩個餃子，餓的前胸貼后背，到姥姥屋子里找點零食吃。

    “豆豆，別吃零食了，一會兒就煮餃子吃了?！绷豪咸匆姵讨髂弥闶常瑖诟乐?。

    “不行，姥姥，”程知恩拿幾塊鳳梨酥，“我抗不到餃子出鍋了，比八年抗戰(zhàn)都要漫長。”

    “讓他吃吧。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倍藡審堨o梅包著餃子說。

    “二舅媽最了解我了。”程知恩開始啃鳳梨酥了。他觀察一下，這幾個人還挺和諧，完全沒有中午吵架的樣子。大人們真可怕，他和梁遠吵架和好還得要兩天呢，這還不到半天，就能談笑風(fēng)生的一起包餃子了。

    “我就喜歡豆豆這個性格?！睆堨o梅笑著夸獎，“咱們梁家這兩個小子，性格一個比一個沉悶。還是豆豆這樣的整天開開心心的，多好?！?/br>
    “別提了，就是裝的乖巧，”梁春花開口，“這要是倔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氣的你也沒辦法。你要說羨慕，我就羨慕曉燕，閨女兒子湊齊了，倩倩多乖啊，多好的小棉襖。”

    程知恩轉(zhuǎn)身回客廳，這里沒有他能插話的話題?？蛷d里開著電視機，兩個舅舅坐在兩個單人沙發(fā)上聊著政治話題。另一張大沙發(fā)上，坐著梁遠和梁凱，兩個人一人坐沙發(fā)一頭，離得遠遠的，盯著電視機。電視機里放著中央新聞臺。

    程知恩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中間，感受一下氣氛，“新聞有那么好看嗎？”他撓撓腦袋，按遙控器找個電視劇看。屏幕里，解放軍正在架起大炮轟國民黨的城門樓子。

    兩個舅舅又開始聊歷史軍事話題。梁遠和梁凱還是一言不發(fā)。

    程知恩拿一把瓜子磕著，坐到兩個舅舅中間，“你們搞這么嚴肅，我還以為是□□召開□□會議呢?！?/br>
    梁俊杰伸手彈程知恩一個腦瓜崩，“就你話多?！?/br>
    梁俊延問，“豆豆，期末考試第幾名??？”

    “二舅，大過年的，咱能給孩子留個活路嗎？”

    “你什么時候能跟你小遠哥一樣，考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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