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男主總想扒我馬甲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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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會接受?!?/br> 藺楚疏調(diào)回目光,定定注視著周長明。 沒有掙扎,沒有挽留。 可那雙清澄眸底濃得化不開的悲哀,還是讓周長明心痛得喘不過氣來。 其實他設想過很多次,自己向藺楚疏坦白一切并告別后,那個人會有的反應。 他想象過憤怒,失望,暴虐,卻獨獨沒有想到是如斯的平靜和絕望。 氣氛一時陷入了凝滯的沉默。 半晌,藺楚疏輕彈指尖,靈力托舉著六道華蓮,緩緩飄落在周長明眼前。 “六道華蓮里儲存著你以往三世的積累,為防萬一,我也添置了不少物資在其中,供你在其中休憩月載綽綽有余。” 簡單平淡的囑托,卻分明滲透了濃重的血氣與哀戚。 他的視線似乎落到了周長明身上,又似乎透過他,看到了屬于過往的如風幻影。 “若是準備好了,我便送你去朝音閣山門,沒有閣主授予的令鑒,是無法順利進出的?!?/br> 哀傷無告,如潮如海。 周長明幾乎承受不住藺楚疏的目光,強忍著淚意側過臉龐,點了點頭。 藺楚疏不著痕跡地在墻壁上借力一撐,立直身體,朝屋外走去。 周長明余光望著他走出房門,才敢抬起頭,匆匆地抹去殘淚,快步跟上。 許是擔憂魔心石侵擾的緣故,從墨刑司到朝音閣山門的路上,除了巡邏的衛(wèi)隊,幾乎沒有朝音閣弟子的蹤跡。 他跟在藺楚疏身后,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心頭紛亂無已。 那人始終沒有回頭。 他心底便忍不住沒了邊際地亂猜。 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 繼續(xù)留下,固然只能徒增痛苦。 可一想到就此離開,自己就將再也見不到眼前這個人,他的心房就破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呼呼地往里漏著風。 那些被拋在身后的青山綠水,承載著相處點滴的記憶,都不可追溯,也無法挽回。 周長明忽然感到一陣極致的恐懼與悲哀。 嘴唇顫抖,他試圖喊住藺楚疏,卻怎么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而對方同樣一次也不曾回頭。 失血的虛弱讓五感不斷變得遲滯,僅僅是掩飾住自己的異常,就幾乎耗去了藺楚疏全身的力氣。 他已經(jīng)無力御劍飛行,只能徒步走完這段路程。 但也正是因此,還能偷得些許和那人相處的時光。 苦苦追尋百年的執(zhí)念,不可能說放下便放下。 然而眼下自己無力庇護周長明,繼續(xù)強行留著他,或許會危及他的安全。 更何況,他已向命運下注了一場豪賭。 倘若真正到了生死須臾,萬劫不復之時,周長明愿意為他舍棄一切,邁出那至關重要的一步—— 或許他終究能得償所愿。 希望微末,卻已經(jīng)是茫茫黑夜中,照耀前路唯一的光源。 而身前的路縱然漫長,也逐漸接近了盡頭。 藺楚疏在環(huán)島結界前停下了腳步。 依舊是水草豐美銜接著星嶼海呼嘯的風暴,只不過上次得見,心中懷著的盡是對未來的愉悅與期待,如今卻徒留下一片荒蕪。 他從儲物囊中取出出島令鑒,緩緩貼在結界壁上。 隨著靈力涌入,令鑒煥發(fā)出隱隱的幽綠光芒。鋪天蓋地的風暴墻頓時從中分裂開來,影影綽綽的光暈里,露出一艘停泊的白色帆船。 “離島處設有引渡弟子,會帶你回到星嶼海附近的城鎮(zhèn)?!?/br> 藺楚疏蹙眉壓下胸間翻涌的腥氣,波瀾不驚地道。 “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br> 他的目光落到周長明緊攥衣角,青筋迸起的手背上,眸色幽深。 那人渾身顫抖,面色發(fā)白。 脊背雖然竭盡全力地挺起,卻脆弱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折斷。 自己就要離開朝音閣,離開星嶼島了。 或許這次一別,此生便再無相見的機會。 周長明心頭發(fā)冷發(fā)痛,他來到這個游戲世界的任務,就是為了挽救弟弟的生命。 如果這次真的離開,未來他將沒有任何理由再回返,屬于他的所有數(shù)據(jù),也會被管理員就此清除。 這次和藺楚疏分開,恐怕就是永別了。 盡管已經(jīng)提前做了不知千百次心理建設,等真正面臨別離的剎那,所謂理智的堤壩,簡直脆弱得不堪一擊。 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怎么也邁不動步伐,周長明抬起頭,與藺楚疏對上視線的剎那,忽然屏住了呼吸。 他看見了藺楚疏眼角的一絲水紅。 縱然多次掙扎在生死邊緣受盡苦楚,那人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如今卻為了他的離去而淚盈于睫。 心底似乎有某種事物鏗然碎裂。 游戲與現(xiàn)實有別,一直以來的堅持在此刻變得薄脆如紙,割舍掉與藺楚疏的這段感情,甚至比他就此死去更讓人痛苦絕望。 “小疏,我……” “事不宜遲?!碧A楚疏猝然張口打斷了他,仿佛不忍再看,垂落了眼睫。 “令鑒一日內(nèi)只能開啟一次結界,若是不抓緊時間,被長老會其他人察覺,你或許就走不了了?!?/br> 他眉心微微抽搐,看似對周長明下了逐客令,實則又何嘗不是對自己的苦苦相逼。 如果再耽誤哪怕一刻,或許連他也會忍不住后悔。 屆時自己和周長明都逃不過最壞的結局。 “……對不起?!?/br> 再多的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周長明哽咽著說出一句,用盡全身的力氣,躍出了結界。 炫目的靈力從他身側如潮水般褪去,眼前的景物一變再變,等到再次看清四周,他已經(jīng)身在了那艘帆船之上。 接應弟子朝他點頭示意,隨即拉開船帆,動錨起航。 周長明猝然回過頭去。 方才明明近在咫尺的星嶼島,此時已經(jīng)縮成了芝麻大的黑點,虛虛實實地懸掛在天海相接的連線上,下一刻便要消失不見。 支撐身體的力氣驟然被抽空,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潸然滑落的淚水模糊了視線,朦朧的視野里,他恍惚間又看到那個清冷雋逸的白衣仙人款款行來,朝自己伸出手。 他明白他等了很久。 可如今卻再也等不到了。 耳后那顆痣再一次劇烈地灼痛起來,但內(nèi)心的情緒早已崩潰,周長明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腦海中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和他以往認知的真相背道而馳。 但冥冥之中似乎也存在著一種強大的力量,阻礙著他繼續(xù)思索。 每當理智即將被情感擊垮時,關于弟弟的種種就會不受控制地涌出,讓他掙扎,讓他懊悔。 他錯的徹徹底底,卻也別無選擇。 周長明弓下身,痙攣似的攥緊了雙臂的衣袖,聲嘶力竭地嗚咽著。 若有可能,他寧愿舍棄一切。 只愿不再辜負任何人,不再造就更多罪孽與痛苦。 但不論他如何做,都無法求得兩全,注定有人要被辜負。 巍巍天意傾軋,終究將鋒利的斧鉞砸向了他和他。 …… 望著周長明的身影消失在結界之后,藺楚疏終于隱忍不住地悶哼一聲,唇邊浮起艷色。 胸膛間彌散開撕裂的絞痛,盡管血御陣已經(jīng)將他體內(nèi)的精血消耗得七七八八,因極度傷痛的刺激,依舊有腥氣不斷地上涌。 方才他在周長明面前不過是強撐,此刻眼前一片黑沉,耳鳴也一陣緊似一陣。 “師尊,師尊!”隱約有焦灼的呼喊聲從身后傳來。 秋聲緲顧不得禮數(shù),上前一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觸手的身軀寒冷得駭人,壓制不住的冰系靈力在經(jīng)脈中左沖右突,使藺楚疏全身都覆蓋上了一層霜雪。 秋聲緲強忍著淚意,為他消融著身上的冰雪。 而藺楚疏似乎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視線投向不知名的遠方,神情哀絕又荒蕪。 “他走了?!?/br> 輕聲一句陳述,便判了自己極刑。 人世間最大的悲劇,無疑是得而復失。 給予了他一場美好的幻夢,再打碎給他看。夢破滅了,他內(nèi)心的執(zhí)念也一并被連根摧毀。 愛也恨也,是耶非耶,都消亡,都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