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嶼?！?/br>
    “嗯？”

    他們在樓梯拐角處停住腳步。

    夜色已深，走廊的聲控燈遲遲等不到腳步聲，很快滅了下去。

    白景潭的臉一下子被黑暗包裹了，只能借著隱約的月光，看到一個朦朦朧朧的頎長高挑的身形輪廓。

    “小嶼，我現(xiàn)在看見你，還是會想到你父親?！?/br>
    牧南嶼收拾著心情，趁著夜色正濃，肆無忌憚地沒有掩飾失落：“……嗯，我知道，我說了，我不怪你啊?！?/br>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現(xiàn)在會想，你和他，除了血緣是天定的，其他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br>
    “牧叔叔和我奶奶罵得對，是我自己作繭自縛，把那么好的小嶼弄丟了。”

    小嶼從來沒有變過，一直是那個會為他出頭，關心他，陪伴他的小太陽。

    只是他自己，一直陷在父母去世的陰影里，從未走出來過，看不見小嶼帶給他的光，只一味地作繭自縛，自以為自己做了足夠正確理智的事情。

    其實……愚蠢不堪。

    牧南嶼看著身前的人站在兩階樓梯下，朝著他伸出手，手腕修長勻稱。

    嗓音溫柔低啞，帶著很深的歉疚。

    “我還有機會，把小嶼找回來嗎？”

    第138章

    一股guntang的情緒從牧南嶼心里炸開了，瞬間蔓延過四肢百骸，燙得他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我……”開口的嗓音啞到不行，到末了幾乎失了聲。

    白景潭是什么意思？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他應該說什么？

    “小嶼有什么話都可以直說。如果你不愿意……也是應該的?！?/br>
    牧南嶼指尖摩挲著褲縫：“如果我說不愿意，你會怎么樣？”

    “……重新追你?！?/br>
    在心底積壓了壓了一個多月的情緒，被題海和無休止的游泳訓練消磨掉的那些沖動情感，一下子在這一刻爆發(fā)出來。

    牧南嶼眼角酸澀得不行，臉頰很快感覺到了冰涼咸澀的水漬劃過。

    “那你會回404寢室嗎？”

    “會?！?/br>
    “會繼續(xù)給我?guī)顼?，陪我去游泳館，教我做題嗎？”

    “會?！?/br>
    牧南嶼下了一階樓梯，那一階樓梯的高度剛好夠他跟白景潭平視，對方琥珀色的鳳眼在夜色中極深極黑，刻滿了柔軟的暖色，還有未曾散去的愧色和歉然。

    “那……你下次，還會因為別的事情……丟掉我嗎？”

    話音剛落，牧南嶼驟然撞入了對方懷里，白景潭抱他的力氣很重，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指節(jié)扣著他的脊骨，力道重得像是想把他融入骨血。

    “不會了……”

    嗓音很輕，但是很認真鄭重，像在起誓。

    “我再也不會把小嶼弄丟了?！?/br>
    牧南嶼一低頭，回抱住白景潭，臉頰埋入了對方的頸窩，淺淡的薄荷味濃郁起來。

    “……你說的?！?/br>
    “嗯，我說的。”

    他順著自己心底的情緒，輕輕吻了一下白景潭凸起的喉結，含糊道。

    “抱住我?！?/br>
    說完他雙手勾著白景潭的肩，雙腿離地，白景潭很快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亟幼×怂?/br>
    “然后呢？”白景潭嗓音低沉，就這么抱著他，一側身，讓他的脊背抵到了墻壁上，微微低頭，“然后親你？”

    牧南嶼還來不及答，唇就被對方堵住了。

    白景潭吻得前所未有地失去理智，像是想榨干他口腔里的每一寸空氣，一直等到他嘗到了血腥味，還有些呼吸不過來，對方才漸漸松開，轉而在他眉心、額頭印下一吻。

    “小嶼……我們重新在一起，好嗎？我知道，如果一面鏡子碎了，不管怎么拼接，都無法復原成原來完美無瑕的樣子，但是——”

    “但是我們心里可以啊?！?/br>
    牧南嶼笑了一下，輕聲重復：“但是我們心里可以啊，我們不是物件，碎了就拼不回來……如果這件事，能讓我們看清楚我們心里想的，其實也挺好的?！?/br>
    以后就不會再有任何事情，能把他們拆開了。

    “你覺得呢？”

    “嗯?！?/br>
    一陣沉默，兩人的體溫交疊著，在微涼的初冬夜晚沾染了暖意。

    “我們……現(xiàn)在回家去嗎？還是回學校？”

    “回家吧，告訴我奶奶還有牧叔叔?！?/br>
    “你說？”

    “我說?！?/br>
    發(fā)頂被人輕輕撫了一下，牧南嶼靠著對方，還沒完全緩過來，眼尾和鼻尖還有點紅。

    “你干嘛？”

    “頭發(fā)亂了……幫你理一下?！?/br>
    “亂說，明明就是你自己想摸我的頭?！?/br>
    “失而復得的寶貝，還不讓我多碰一下？”

    牧南嶼拍了拍白景潭的肩，示意他放他下來：“讓碰……等回去以后再說，別在這兒?！?/br>
    樓道口的，萬一有人經(jīng)過怎么辦……

    白景潭唇角有了少許弧度，眸光溫柔：“好，聽你的。”

    他們倆進屋的時候，牧文俊和白奶奶還坐在原位沒動，見他們進來，一個吹胡子瞪眼，一個拿著拐杖敲地。

    白奶奶往牧南嶼一招手：“小嶼來奶奶這兒，小潭是不是說了很多傷你的話？奶奶幫你出氣，奶奶幫你教訓他……”

    牧南嶼揉了揉眼睛，淚痕已經(jīng)干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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