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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良的爸爸叫季彥,他的落款在右下角,日期很久遠寫著:1983年10月3日。是很老的作品了。 這幅畫讓我想起了掛在白家會客廳里的向日葵,色調主題很像,只是一個油畫一個水彩。 我不喜歡白家會客廳里的畫也不喜歡季彥這幅畫,不過他近期的作品我看著挺喜歡的,用色都是明亮溫暖的:有少女臉上轉瞬即逝的笑容,有被遺留在晴天的雨水,還有切開西瓜的瞬間。 我在畫展上看到了一幅喜歡的畫,是一只將入水的烏龜,寫著“龜雖壽”,頗有幾分小品畫的味道。 我看著畫覺得很適合送給白元蘭當生日禮物,因為我對這幅畫的理解是:龜是長壽的,但“龜雖壽”三個字有種與龜較量不服氣的倔強味道,固執(zhí)里透著一種幽默也是堅強的樂觀,或許人也能比龜長壽。 我悄聲問季良能不能見見她爸爸,季良回神想起了什么,歉意道:“我差點忘了給你介紹我爸?!?/br> “我很喜歡這幅畫,想問問他能不能買。”我笑道。 季良有些驚訝,她遲疑笑了笑:“我爸肯定會很高興?!?/br> “這幅烏龜很有趣,我打算當生日禮物送給別人?!蔽艺f道。 季良微微頷首,指路道:“我們去那邊。” 季彥是個清瘦的男人,我光看他的背影便感到他不是一個特別健朗的人。他正負著手和客人在看一幅畫,他遮住了側著身的客人,待我們走近才發(fā)現(xiàn)是兩位女客人。 我看到一個客人的肩頭一角披著柔滑漂亮的羊絨披肩,烏黑的頭發(fā)盤成一團,脖頸優(yōu)雅,我想是個年輕女人。 另一個女人則披散著長發(fā),這個女人警覺聽到響動先轉過頭來,她看到了我,我也看清了她,我們兩個人都愣了一秒,因為認識。 轉過頭來的女人是賀春時,季良見季彥也轉過頭來,她喊了一聲爸,另一個女人也跟著側過臉。她的動作優(yōu)美緩慢,我看清她后知道其實她不年輕,只是保養(yǎng)的非常好,我也認識她,她是白存殊的外婆,江家的老太太。 我看到兩人之后把目光轉回到季彥身上,當我仔細看季彥再次感到意外,因為發(fā)現(xiàn)見過他。我在去埃及的飛機上見過季彥,他就是暈機昏倒的男人。這個世界真的是太巧了。 季彥沒有認出我,他問季良:“你的朋友嗎?” “這是我們公司新來的同事,林洗月。”季良介紹道。 季彥聞言頷首望了我一眼沒有任何表情。 我見季彥沒有認出我,便也沒去說飛機上的事情,伸出手笑道:“你好,季先生?!?/br> 季彥伸出手和我握了握手,顯得非常嚴肅。 “我很喜歡你的畫,想買一幅。”我開門見山笑道。 “謝謝?!奔緩┗卮鹞?。 一旁的賀春時扶著江家老太太,臉上神色冷漠,江家老太太倒是笑盈盈,她對季彥說:“季先生,不打擾了,今天謝謝你,我們先走了?!彼坪跬耆珱]有認出我。 我以前去過江家見過江老太太,她是個挺和氣的人,似乎很好相處禮數(shù)十分周全。她見到我笑夸我是個小美人,還特意給我送了一份見面禮一條鉆石項鏈,十分貴重。我離開白家的時候,項鏈都沒有帶走一直留在梳妝柜的抽屜里。 這么多年過去,江老太太不認識我了,而我在白家以外的地方也不會裝任何的熱情,沒有和她相認的必要。 當賀春時扶著江老太太從我身邊經(jīng)過,我只是往旁邊讓了讓以防擋道。她們走了之后,我便繼續(xù)和季彥談畫,希望買下他的畫。 和畫家本人買畫是件挺難的事情,我預想著這幅畫出三千差不多,畫家本人應該覺得是無價之寶或者價值更高一些。學藝術的人總有些清高,我很怕自己先出價冒犯了藝術家,又怕藝術家價太高買不起。 而季彥這種沉默寡言的藝術家更讓人琢磨不透,他說了一句:“你愿意出多少就多少吧?!笨砂盐医o難死了。 我只能先笑說:“季先生,我是個完全不懂藝術鑒賞的人,如果我出的價格有所冒犯那一定是我經(jīng)濟實力的問題?!?/br> 季彥對我的“巧舌如簧”不感興趣依舊面無表情,我只能看了眼季良緩解尷尬。 “爸,你出個價。”季良說道。 季彥聞言看了看剛才他帶賀春時和江家老太太看的畫,正是他早年的作品那幅黑色的畫,說道:“剛才那兩位客人打算出十萬買我這幅畫,我沒賣,因為這幅畫對我來說很珍貴。不知道你看中的是哪幅畫?” 我聽到十萬已經(jīng)心涼感到囊中羞澀,故作鎮(zhèn)定說道:“我喜歡的是龜雖壽?!?/br> 季彥點點頭,但不知道他點頭是什么意思。 “那幅畫是我的偶得,沒什么特別的意義,如果你喜歡,一萬吧?!奔緩┱f道。 我感覺自己真玩不起藝術,正在想要怎么去還價,一邊的季良替我說道:“五千,洗月沒那么多錢,但她是真心喜歡你的畫。”她的語氣很果斷看向季彥的眼神也毫無波瀾,甚至在說價格的時候有幾分冷漠。 季彥被女兒還了價沒做任何表示,只說道:“隨便吧?!币环譄o奈一分無趣八分灑脫。 我想給白元蘭買幅畫要掛在白家的豪華別墅里,五千不算貴了,這交易不虧便點了點頭說謝謝。 季良幫我把畫從墻上取下來包好,遞給我的時候,她也對我說了句謝謝。她對我道謝的情感挺復雜的,不知道為什么使得我覺察到他們父女的感情并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