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替身文里的白月光 第116節(jié)
他時不時地偷看耶律加央,覺得他挺像他爹的,一樣寬厚的肩膀,一樣健碩的腿和胳膊,一樣喜歡娘親。 耶律加央把兩人帶到屋子里,“城守逃了,我隨便選的院子,屋里沒什么東西,你看看喜歡不,不喜歡還有別的?!?/br> 床是鋪好的,屋里擺設還是先前的,還裝了地龍,很暖和。 容姝覺得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就先住下吧,戰(zhàn)事如何?” 耶律加央道:“入冬了,豫州城門緊閉,一時還打不起來。” 冬日休養(yǎng)生息,烏邇的將士也得歇一歇。 城內(nèi)一切都好,當初去大楚打探消息的人走出來了,一個個餓的精瘦,不知道多久才能養(yǎng)回來。 還有當初在大楚養(yǎng)的豬,逃走時沒帶走,還在永州。 只不過打仗將士都吃不飽,這些牲畜瘦了一大圈,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耶律加央沒想過會走到這一步,但對他來說,這是值得的。 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就一直往前走,直到最高處。 “我平日在軍營,不?;貋?,城守府有一千駐軍,保護你們母子的安全?!币杉友肟戳搜鄣教幣?,哪里都想看看的兒子,語氣有些無奈,“這陣子,先讓阿錚適應適應?!?/br> 等適應夠了,就該自己睡了。 容姝臉有點熱,不等他說話,耶律錚就跑了過來,“娘,爹的屋子在哪兒啊,我想去看看?!?/br> 耶律加央:“……” 容姝沒忍住,笑出了聲,“你爹也睡這里?!?/br> 父子情深還不夠一個時辰,耶律加央就開始嫌兒子礙眼,不過他現(xiàn)在身上擔子重,也沒空管這臭小子。 等耶律加央去軍營,耶律錚一下?lián)涞饺萱瓚牙?,“爹走啦?!?/br> 容姝問他,你是想讓你爹走,還是不想啊。 耶律錚很誠懇地說了句,“想?!?/br> 他對耶律加央的感情很復雜,又怕又愛,不敢多看又忍不住偷偷看。 父親不在的日子,他生命里只有容姝,這些不平和創(chuàng)傷,需要時間慢慢抹平。 * 城內(nèi)百姓都知道晉陽公主來了。 城門口動靜很大,不少人去看了。 隔得有點遠,看不太清,就看見公主穿著大紅色的衣裳,身邊還跟著個娃娃。 他們猜測是小殿下。 公主生了有耶律加央血脈的孩子,知道這個消息后,心里也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倘若耶律加央一路打到盛京,必定會改朝換代,因為晉陽公主,耶律加央也會善待原先大楚的子民,有著晉陽公主和耶律加央血脈的孩子,會是新的王,以后向著誰還不知道呢。 是喜事。 希望小殿下能平平安安長大。 對于永州的百姓來說,容姝的到來讓他們安定不少,他們的公主為了百姓去和親,肯定不會傷害他們,現(xiàn)如今,每日出門的更多了。 漸漸地,永州又恢復到了打仗以前的日子,火鍋店,茶館,陸續(xù)開業(yè),雖然里面的菜品少,但是人們開始吃吃喝喝了。 張掌柜慶幸當初沒有離開,聽達娃大人的意思,過幾日商隊就恢復如常了,會有rou和菜送過來,火鍋店的香料可以從雜貨鋪買,就是rou和菜,只能用烏邇的。 都好久沒吃到烏邇的rou了。 張掌柜把火鍋店里里外外打掃得干干凈凈,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新年新氣象,可不得收拾干凈嗎。 再說永州城不同烏邇,哪怕被大軍占領,大楚得到的消息也比從烏邇得到的多得多。 張江聽聞長公主回京了。 他同羽十三在營帳坐了一夜,張江有些不敢相信,“長公主來了,難道耶律加央是鐵了心要打大楚?” 攻占永州,遲遲不發(fā)兵,卻把長公主接了回來,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期盼烏邇退兵的夢破碎,張江也不知道現(xiàn)在能怎么辦。 守著豫州,城內(nèi)是有一群像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樣的百姓,每天驚慌失措,圍著城守府,還有跑軍營來的,不能打不能殺,煩死人。 打仗消磨了銳氣,胸口埋著的郁火在這一刻灼燒殆盡,張江忍得眼睛發(fā)紅,“公主當真忍心,讓烏邇踏上大楚的土地!” 羽十三心道,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因何攻打烏邇,景和三年間,皇上以太后病重為由接長公主回來,嚴防死守不讓她離開。 又以平陽侯府二小姐李代桃僵,可最后長公主還是回到烏邇了。 怎么大楚就能出兵,烏邇卻不能打回來。 公主嫁到烏邇,就是烏邇的人,現(xiàn)如今還生了耶律加央的孩子,誰是家人哪兒是故土還不好說呢。 張江生的魁梧有力,一張臉氣的通紅, 羽十三道:“說什么都沒用,看永州人過的不挺好,還是把這消息報給皇上,請皇上定奪?!?/br> 豫州百姓人心惶惶,好像天塌下來了一樣,反而是永州,聽探子說,熱熱鬧鬧,都準備過年了。 張江點了點頭,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信鴿把消息送往盛京,這回沒遇上盤旋的鷹,安安穩(wěn)穩(wěn)到了皇宮。 容譽看那張紙條,一直看,一直看,似乎要把紙盯出一個洞,容姝回來了,還帶了孩子,那是耶律加央的孩子。 他心里早就埋下了嫉妒的種子,現(xiàn)在生根發(fā)芽,長出的藤蔓攀援著心臟,吸食他的血rou,讓他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孩子,他們有孩子了。 按理,那個孩子還應該喊他一聲舅舅,可容譽不愿,那不過是有異族血脈的野種。 天光透過窗子照在御書房的金磚上,一個個金色的小方塊。 張緒跪在一邊,低著頭,動也不動。 容譽把紙丟到炭盆里,猛地一下站起來,他在屋子里走了兩圈,心上綿綿密密地疼,腦子卻前所未有地清醒,他道:“傳太傅。” 年前,七月份,陳太傅告老還鄉(xiāng),其子陳洺之于一眾大臣中脫穎而出,成了新任太傅。 他剛及冠,任誰見了都得贊上一句少年英才。 榮譽現(xiàn)在腦子很亂,但陳洺之一定有辦法。 第一百零六章 攻打大楚的第五天容譽…… 張緒到陳府時已是傍晚,這會子天黑得早,陳府門前掛著的燈籠燈火搖曳。 按理說下職用飯的時間,太傅大人該換上常服,可是,張緒見陳洺之還穿著官服,好似一早就知道要進宮面圣。 陳洺之神色淡淡,“走吧。” 張緒走在前頭,入宮的馬車已經(jīng)備好了,就在陳洺之要上車的當口,陳府風風火火追出來一人。 陳裕之顧不得君子之風,他喘著粗氣,“張公公,本官有事同太傅大人相商,勞請多等一刻鐘?!?/br> 張緒面露猶豫,“這……陳大人煩請快些,奴才還等著向皇上復命?!?/br> 兄弟二人去了陳府的門堂,陳裕之面色復雜地看著親弟弟。 父親告老,親弟當了太傅,他還是五品官員。 要說心里不難受,那是不可能的,但畢竟是親弟,他盼著陳洺之好,可曾幾何時,陳洺之臉上心上都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氣。 妻子說為他說親,不要,遠房表妹來家小住,一點好臉色都沒有。 他究竟為何坐上太傅之位已經(jīng)無從探究,陳裕之只希望他能無愧于心。 “二弟,皇上召你進宮,一定是為了邊關戰(zhàn)事,你是如何打算的?!标愒V壑杏凶约憾疾恢赖钠惹?。 陳洺之笑了一下,“兄長問這個作什么,難道是怕我通敵叛國?” 陳裕之呼吸一滯,就聽陳洺之繼續(xù)道:“兄長多慮了,邊關犯險,百姓危在旦夕,萬事都以百姓為先?!?/br> “時候不早了,我先進宮,有什么事回來再說?!标悰持c了點頭,暗紅色的官袍抵不住凜冽的寒風,卻也折不斷文人的傲骨。 陳裕之看著親弟的背影消失,心卻咯噔一下,什么叫,萬事以百姓為先。 皇宮燈火通明。 御書房明燈幾盞,張緒還奉上熱茶。 容譽有自己的馭下之術,對待平陽侯一類人恩威并施,對待陳洺之這種人禮賢下士。 陳洺之比他大不了幾歲,容譽卻能把姿態(tài)放低。 “太傅先看這封密函,耶律加央攻占永州之后,接回了晉陽長公主。公主人就在永州?!比葑u嘆了口氣,“依朕看,耶律加央是鐵了心要攻打大楚,聽線人說,永州已經(jīng)恢復至以前的景象,反而是大楚人,東躲西藏人心惶惶?!?/br> 容譽眼中閃過一絲陰翳,耶律加央在永州當起了皇上。 容譽轉過頭對陳洺之道:“正是冬日,休養(yǎng)生息,可開春之后不保準烏邇不會打過來,大楚士氣大傷,十二萬大軍只剩八萬。太傅,依你看,該如何是好?!?/br> 若不是窮途末路無計可施,容譽也不會問陳洺之,事到如今,他的那點私心也不重要了,守住皇位,守住大楚的江山,才是要緊事。 陳洺之道:“為今之計,只有議和?!?/br> 容譽瞳仁驀地擴大,眼中有兩分不可置信,他聲音冷了許多,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議和?”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陳洺之給出答案會是議和,怎么能議和呢,怎么可以議和,事到如今,唯有不死不休。 陳洺之道:“皇上,大敵當前,大楚已經(jīng)沒有一戰(zhàn)之力,西南等地居心叵測暗中覬覦,盛京并非固若金湯牢不可破,皇上,這種情況還要打嗎。” 其實容譽想過議和,早在戰(zhàn)敗的消息傳回來之時他便想過,議和,割地賠款,或是其他條件,可是,這話從陳洺之口中說出來,他竟不愿意了。 議和。 把大楚皇室的臉面放到耶律加央腳下,讓他踩,顏面何存。 陳洺之沒有再說什么,容譽心跳的厲害,他背著手,連腳步都是亂的,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他停了下來道:“議和之事不必再提,以耶律加央的性子,他也不會答應,太傅,朕讓你過來,不是讓你想怎么議和,而是想怎么把仗打贏?!?/br> 陳洺之淡淡道:“皇上心里應該明白,大楚贏的把握,三成都不到?!?/br> 一雙冷清清的眸子朝著容譽看過去,容譽心里咯噔一下,打贏的把握只有三成,他早就知道了,打下去,大楚也會輸,百姓流離失所,將士死傷無數(shù),這就是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