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替身文里的白月光 第56節(jié)
壽康宮內(nèi),容譽把心中所想同太后說了,太后靜靜聽完,思忖一會兒,為難道:“這事還要細細思量過后,再做打算?!?/br> 容譽閉了閉眼,再做打算,再做打算,要等多久,難道要等上十年八載,等皇姐都等不及了,再想辦法嗎。 一遇見和容姝有關(guān)的事,容譽就會變得急躁,易怒,“母后還要怎么思量,還是說,有了個假的,便不想真的回來……也是,有趙顏兮在,裝裝樣子給天下人看就夠了?!?/br> “趙顏兮時常進宮陪伴,母后可曾想過皇姐在烏邇受苦,趙顏兮吃穿用度,樣樣比照公主份例來,皇姐呢,她在烏邇有什么,朕又可曾說過一句。” 容譽不想提趙顏兮,這個頂替阿姐的人,他留她一命還有用處。 太后聽的面紅耳赤,她哪里這么想過,“你……你當母后不想姝兒嗎,你這么說,簡直是往母后心口捅刀子!如今大楚烏邇一片平和,姝兒是烏邇的王妃……” 容譽開口打斷太后說話,“母后慎言,皇姐永遠都是大楚的公主,從來都不是什么王妃,她和烏邇沒有任何關(guān)系?!?/br> 容譽話里像摻了冰,太后聽得面色煞白。 她看著從小養(yǎng)在身邊的兒子,只覺得陌生。 當初那個清俊的太子殿下,不知從何時起變得這么陰晴不定。 都說知子莫若母,可太后發(fā)現(xiàn)越來越看不透自己的兒子了。 大楚皇室只有容譽一個孩子,六歲時就被立為太子,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兒子不像女兒,容譽按照天子培養(yǎng),安在條條框框里,自小就不親近她。 容姝是養(yǎng)女,小時候冰雪可愛,貼心懂事,故而她當親生的來養(yǎng),甚至比容譽都多疼了幾分。 容譽也親近容姝,姐弟情深。 后來西北戰(zhàn)事吃緊,先帝薨逝,只能讓皇室嫡出公主和親,縱然心里舍不得,也沒有辦法。 到底不是親生的,不在膝下,感情慢慢就淡了,想又如何,她在深宮又能有什么辦法。 她一個當母親的,盼著女兒好,只希望容姝在烏邇和耶律加央琴瑟和鳴,白頭到老。 生兩個孩子,過完這一生。 太后沒想到容譽竟然還想接容姝回來,姝兒剛出嫁時容譽想接她回來那是不舍,現(xiàn)在都過去兩年了。 甚至對她這個母親用慎言這兩個字。 太后道:“皇上,接姝兒回來不是小事,又不是住在宮外的公主府,說接就接,這事 日后再細說,當務之急是選秀,明年開春大選,你選幾個中意的,都十七了,你是皇上,得為皇嗣考慮?!?/br> 元年時還可以說是為先帝守孝,現(xiàn)在都過去這么久了,也該考慮這些事了,太后語重心長道:“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不能再任性了。” 容譽輕輕笑了笑,目光帶了兩分不屑,以前不知男女之情,現(xiàn)在懂了,他只要皇姐,只要容姝。 “大選的事朕自有主張,不必再說,還有一事要勞請母后幫忙?!?/br> 太后嘆了口氣,他們母子因為容姝的事生分,容譽已經(jīng)許久沒有好聲好氣地跟她說過話了,無論如何她都得答應。 太后端起茶,抿了一口,“你說?!?/br> “年后勞煩母后裝次病,就說思女心切,人倫孝道,皇姐定會回來?!比葑u語氣篤定,卻聽得太后一噎。 太后好半響沒說出話來,手里的茶盞都沒動一下,容譽有些不耐,“只是裝病而已,母后難道不思念皇姐嗎?” 太后隱隱覺得什么地方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姐弟之情便這么濃厚,不惜咒自己的母親生病也要讓容姝回來。 太后知道就算她不答應,容譽恐怕也會這么做,便點頭應下,“就按你說的做吧,等開春了再說,天氣暖和,不至于讓姝兒路上受苦。” 容譽笑了一下,“多謝母后?!?/br> 這是自容姝離開后太后第一次見容譽笑,一想這笑怎么來的,心里頓時五味雜陳。 容譽:“兒臣先告退?!?/br> 出壽康宮時他腳步輕快,已經(jīng)好久沒像現(xiàn)在這么輕快了,每天都像有石頭堵在胸口一樣,一閉眼,就是容姝坐著轎子出宮門的場景。 十里紅妝,喜樂像是悲鳴。 快兩年了。 容譽深吸一口氣,皇姐這次回來就不走了,真是太好了。 趙顏兮以為他為什么不殺了她,只不過留她有別的用處罷了。 的確像,像極了,兩人站在一起,一般人都分不清誰是誰。 想必耶律加央也分不清吧。 趙顏兮得了這么多的好處,總得付出些什么,烏邇氣候溫和,是養(yǎng)人的好地方。 憑什么皇姐去得,她卻去不得。 從見趙顏兮第一眼起容譽就有這個打算,若是趙顏兮沒有那么多的心思和野心,他興許會不忍心,可她那樣的人,去烏邇不是正好嗎。 明年皇姐回來,就再也不用走了。 真好。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趙顏兮和皇姐長得像才好,這樣最好。 容譽終于睡了個好覺,他盼著天明,盼著相見,甚至想現(xiàn)在就修書,可是十一月份天太冷了,不能讓皇姐頂著風雪回盛京。 他還得等一等。 十一月份,盛京飄雪,瓊樓閣宇覆上白雪,趙顏兮頻頻出入皇宮,平陽侯府聲勢浩大,已是御前紅人。 趙顏兮詫異于容譽對她態(tài)度好轉(zhuǎn),可又想不出怪異之處,只當是他因為思念皇姐容姝,愛屋及烏。 一朝天子,溫文爾雅,彬彬有禮,說話間柔情蜜意,想不動心都難。 盛京的春節(jié)一如既往,因為國力漸漸昌盛,滿城喜氣,炮竹,火樹銀花,燈籠,春聯(lián),福字,一街紅紅火火。 趙顏兮坐在茶館,隔窗望著街頭,“新桃換舊符,紅秀,咱們下去看看,也沾沾喜氣。” ———— 烏邇的年和去年有些不一樣,明面是吃的多了,從臘月初就開始備年貨,做豆腐,炸丸子,蒸包子,殺羊宰牛,成天到晚百姓都樂呵呵的。 牛羊也不再只吃干草料,混著豆渣,紅薯渣土豆渣,一冬都不見瘦的。 穿的也比從前好,外面是皮毛縫的大髦,里面穿得是棉布衣裳,要么就是羊毛衫,說起羊毛衫,那可真是好東西。 烏邇冷,冷就要御寒,穿得再多都覺得冷,而且不是貼身穿的衣服,袖口脖領(lǐng)一直灌風,下雪的時候恨不得縮在帳篷里不出來。 羊毛衫不一樣,薄薄一層就特別暖和,純羊毛,更不用擔心起球,可算明白了為什么牛羊能熬過寒冬,是因為貼身穿著“毛衣”。 一層里衣,一層羊毛衣,外面套個錦緞披風,容姝能在外面玩兩刻鐘的雪。 玩完了回帳篷里暖暖手,喝點熱乎奶茶,安安靜靜看書,耶律加央回來了也不知道她出去。 容姝也不知道耶律加央忙什么,下著大雪還早出晚歸的,不過能按時回來,找的著家。 容姝沒問過,耶律加央想說的時候會說,就是看著他臉凍得蒼白,手凍得通紅,心里不好受。 耶律加央很少讓容姝看這些,回來都是在門口把手烤熱了再進內(nèi)室,“阿姝,我回來了,外面雪又下大了,今天沒出去吧?!?/br> 這么冷,出去待一會兒都得凍壞了。 容姝搖搖頭,“沒出屋,看了一下午的書?!?/br> 耶律加央皺了皺眉,“屋里暗,看書費眼睛。” 說完,又覺得不太對,不能出去,不能看書,那還能做什么,在烏邇是沒什么意思。 耶律加央起身摸摸容姝的斗篷,又看看鞋底,還說沒出去。 他沒作聲,恐怕說了容姝又想別的法子,“這幾天我不出門,陪你?!?/br> 容姝道:“都過年了還出去,忙也不能忙的連年都不過了?!?/br> 她看了眼耶律加央,“去梳洗,一會兒吃飯?!?/br> 臨近年關(guān),每天吃的都好,今年養(yǎng)的牛羊多,殺的rou也多,成天有牛羊rou,又有蔬菜水果,不必擔心吃多了上火,總而言之,烏邇?nèi)艘粋€個面色紅潤,眼睛黑亮,,氣色極好。 大年之后,耶律加央又忙了起來,肩頭的擔子太重,又不能與人說,幾回夢醒,夢見的都是容姝回了大楚,他醒了就在床上坐一會兒,然后就著冷水洗把臉,騎馬去后山練兵。 將士更苦,苦也沒人說。 只能苦中作樂,煮了雪水,燒著火鍋,說王妃做的火鍋真好吃。 一個個壯漢蹲在地上,咧著嘴笑,耶律加央心里一抽一抽的。 以血rou護河山,若不練兵,怎么護著烏邇,護著妻兒。 耶律加央深吸一口氣,不練兵,怎么護著容姝。他最怕的,就是起戰(zhàn)事,大楚皇帝要容姝回去。 大抵越怕什么,就越來什么。 二月份,大楚使臣徐景行隨商隊抵達烏邇,帶了大楚皇帝的親筆書信。 上面言明太后病重垂危,思女心切,想見晉陽公主,書信上蓋著玉璽和大楚皇帝的私印。 徐景行跪在地上,聲音誠懇,“還請王上體諒一位母親的思女之心。” 耶律加央看著徐景行,攥緊了拳頭,二月天暖,真是回去的好時候。 哪怕心里知道不應該,可耶律加央還是忍不住懷疑大楚太后的病是真是假,思女心切,好一個思女心切。 耶律加央面寒如霜,徐景行心沉如水。 徐景行斂住神色,離上次見到耶律加央已經(jīng)有兩年了,烏邇?nèi)擞文翞樯?,隨水源而居,如果不是商隊,他絕對找不到這里。 耶律加央也變了,兩年時間,這個人鋒芒更盛,狼王已經(jīng)露出了獠牙。 徐景行道:“太后娘娘病重垂危,時而清醒時而昏睡,夢中數(shù)次喊公主的名字,皇上恐太后仙去,命太醫(yī)用良藥吊命,微臣奉命來烏邇,只為完成太后娘娘的心愿,接公主回京,見太后娘娘最后一面,還望王上成全?!?/br> 耶律加央看著徐景行,當初送親時,耶律加央就見過徐景行,那時徐景行一身戾氣,雖是送親,卻毫無恭敬之心。 這回再見,徐景行跪在地上,曾經(jīng)西北大將軍,跪在地上,低在塵埃里,就為了讓容姝回大楚。 耶律加央半分都不愿意。 哪怕容姝想回去,他也不愿意。 耶律加央笑了笑,“徐大人如此言情意切,本王若是不同意,倒顯得本王不通情理,只是這事不是小事,徐大人先歇息,解解乏,明日再議?!?/br> 徐景行皺了皺眉,無論如何,這次他都要帶容姝回去,“王上,太后身體抱恙,耽誤不得,微臣恐公主遺憾終身?!?/br> 耶律加央松開手,攥了太久,他手上指節(jié)處泛起了白印,“本王現(xiàn)在去見王妃。” 徐景行聽見王妃這兩個字,心抽疼一瞬,很快,他又調(diào)整好,“多謝王上體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