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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文女配不干了 第37節(jié)

    你看吧雁道君,我果然最是惜命,我還是活了下來。

    年朝夕身后,一身血色的雁危行依靠在墓碑上,仰頭看著面前那人的背影。

    身后是堅硬又沉重的墓碑,眼前是活生生的人。

    他微微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笑一下,最終那抹弧度卻像是在哭。

    他沒有除年朝夕以外的記憶,但他覺得年朝夕口中那個約定對他而言一定十分重要。

    否則,他不可能這么難受。

    ……

    年朝夕帶著雁危行回到破廟時,整個破廟里亂作一團。

    年朝夕原本以為是念溪他們提前回來了在找她,靠近卻發(fā)現(xiàn)他們中每個人身上都帶了些大大小小的傷,仿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zhàn)一般。

    念溪的傷昨夜剛好,此刻手臂上又添了一道新傷,魏留聲幫她包扎著傷口,念溪則恨恨地抬頭盯著漏風的屋頂,咬牙道:“那卑鄙小人!”

    魏留聲無奈:“你少說兩句留點兒力氣吧!”

    年朝夕見狀心中驚了驚,連忙拉著雁危行走了進去。

    念溪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她,眼前一亮:“是仙子!你回來了??!”

    然后又一臉驚魂未定道:“還好仙子回來的晚,不然說不定就要碰見那小人……”

    年朝夕皺眉環(huán)視了一眼身上都帶傷的眾人,皺眉道:“怎么回事兒?你們碰見仇敵了?”

    念溪聞言咬牙切齒:“仇敵?那小人也配當我們仇敵?一個無恥小人而已!”

    魏留聲聞言拍了她一下讓她閉嘴,然后回過頭和年朝夕解釋道:“是魘姑姑的仇敵?!?/br>
    說著,他一臉嘲諷道:“一個藏頭露尾的鼠輩,不敢露面的叛徒罷了,看來當初魘姑姑給他的那一劍還不太疼,要不然怎么敢來這里找存在感?!?/br>
    說完,他補充道:“生死大仇。”

    年朝夕聞言更加狐疑:“魘……魘姑姑的仇敵?”

    魘兒那丫頭是什么性格她再了解不過了,以那丫頭的性格怎么會輕易與人結仇,而且還是生死大仇。

    那人到底做了什么,能讓魘兒這么好的脾氣都結下生死大仇?

    可若是真的有那么大的仇恨,他們口中的那仇人正好碰到了幾個落單的杜衡書院弟子,又怎么會只是簡單的打傷他們而已?

    年朝夕看得很清楚,這幾人的傷口看似嚴重,但沒有一個傷到了要害,來人應當是一個實力強大的高手,否則不可能將傷勢都控制得這么精準。

    一個魘兒的生死大仇,分明能殺了他們,卻沒有動手?

    于是她想了想,問道:“那人……只是打傷你們?”

    魏留聲嘲諷道:“我估計他倒是想殺了我們,但他也得敢啊,他敢動我們,魘姑姑就有辦法讓他生不如死,況且……”

    他嗤笑一聲:“那人在外面假仁假義裝慣了,偌大名聲,他舍不得為我們毀了他名聲!”

    年朝夕皺了皺眉頭,正準備再問什么,念溪便一臉怒氣沖沖道:“我真是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當年若不是他們幾個為了權勢放縱小戰(zhàn)神的那什么養(yǎng)妹至此,只憑她自己怎么可能有膽子去困龍淵,不去困龍淵又怎么可能在困龍淵種下惡種給了魔族可乘之機,當初他們一步步將小戰(zhàn)神推向死路,如今倒有臉做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情態(tài)給世人看,要我說啊,魘姑姑當初就不應該只捅他一劍,趁機殺了他算了!”

    魏留聲斥責:“你少說兩句?!?/br>
    念溪似乎是不服氣的爭辯了什么,年朝夕卻已經沒心思聽了。

    她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

    雁危行突然從身后握住了她的手。

    年朝夕心中一定,莫名平靜了下來。

    她問:“魘兒……魘姑姑捅了誰一劍?”

    魏留聲邊幫念溪包扎邊隨口答道:“就是那個號稱第一謀士的沈退,這事在修真界都已經人盡皆知了吧?!?/br>
    這一刻,年朝夕突然想放聲大笑。

    魘兒,你真的把你家姑娘想干沒來得及干的事情提前做了!

    下一刻她卻又冷下了聲音:“他打傷的你們?”

    魏留聲冷笑道:“這廝想去小戰(zhàn)神的墓上祭拜,卻沒想到今年中元節(jié),魘姑姑雖然因為閉關無法過來,卻派了我們幾個來。他想趁著魘姑姑不在祭拜小戰(zhàn)神,正遇上我們,談不攏就動手了唄?!?/br>
    他說完,又冷靜道:“但魘姑姑不在,我們肯定攔不住他的,我們祭拜完要趕緊回去通知魘姑姑,省的那小人臟了小戰(zhàn)神的墓?!?/br>
    年朝夕轉身向外看,片刻之后,笑道:“確實……沈退,不要臟了別人的墓啊?!?/br>
    第29章

    沈退沒想過那只魘獸的幾個弟子會來。

    從兮兮戰(zhàn)死到如今,每年中元節(jié)和兮兮的祭日,那個魘獸化形的女人次次都會來祭拜,從來不曾缺過一次。

    最開始幾年,他們常常會撞上。

    他、牧允之、自兮兮死后就不知道走到何處的宗恕,還有那只魘獸。

    他和牧允之見面時,常常是無言的。

    兩個自詡聰明的人圖謀權勢,機關算盡,卻一起做了這世界上最蠢的事情。

    他們做了同謀,看盡了彼此的陰暗之處,他們彼此有共同的利益,本應是最牢不可破的同盟者。

    但在兮兮死后,他們卻越來越難以忍受對方,連多看對方一眼都是一種痛苦。

    沈退很清楚,這痛苦不是來自于對方,而是來自于他們自己。

    每看對方一眼,仿佛都在提醒自己一次,他們當年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造成了多么無可挽回的后果。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痛苦和悔恨并沒有變淡,他們越意識到兮兮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來了,痛苦和悔恨就愈發(fā)深刻。

    從前看見故人是痛苦,如今待在故土都是一種痛苦。

    后來他離開了月見城,又過幾年,牧允之這個城主也離開了月見城。

    每年祭拜時,是他們唯一會見面的時候。

    他和牧允之不約而同的選擇無視對方,這可能是曾經骯臟的同盟者對自己最后的寬恕。

    而宗恕則離開的更早。

    當年他們將兮兮的衣冠冢下葬,他們想將她葬在月見城,那只魘獸執(zhí)意要將她葬在新野。

    宗恕是反對最激烈的那個人,最后卻被那只魘獸的一句話說的啞口無言。

    那句話,沈退一直記到今天。

    ——我只會將姑娘送到戰(zhàn)神大人身邊,大人會保護她的,大人不會再讓姑娘受到任何傷害的,你們生前未曾保護過姑娘一次,死后還想讓姑娘困在月見城嗎?

    兮兮最終被葬在了新野。

    宗恕則在兮兮下葬的第二天就離開了。

    這些年下來,每見到宗恕一次,這位名聲鵲起的醫(yī)仙都會更憔悴一分,仿佛走到絕路無藥可醫(yī)的病人一般。

    而且,他恨他們。

    他恨他們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而比所有人恨意都深重的,就是那只魘獸。

    最開始幾年,她像一只真正的野獸一樣,抓住一切機會撕咬著他們每個人,讓他們見血、見rou、見骨。

    她瘋子一樣的過了好多年,每次祭奠的時候,只要讓她看到他們中的誰站在兮兮墓前,她都會不管不顧的大打出手。

    她不在乎他們死活,也不在乎自己死活。

    沈退不在乎她怎么撕咬他們,但他卻不想在兮兮墓前見血。

    最起碼,在她死后,他想給她安寧。

    那只魘獸聽了之后哈哈大笑,恨恨地說:“安寧?你們也配給她安寧?姑娘早就不在意你們了??!你們信不信,哪怕今天我將你們都殺死在姑娘面前,姑娘在天有靈也懶得看一眼!”

    他們怎么想相信。

    但他們不能殺她,甚至不能動她。

    不僅因為她是年朝夕的侍女,更是因為在兮兮死后,她說動了燕騎軍達成了同盟。

    后來,他們就不約而同的避開了了魘獸,魘獸不可能永遠守在墓前,他們也不想在祭拜兮兮的時候還和她打打殺殺。

    同時也避開了彼此。

    他不在意魘獸口中所謂的“臟了姑娘的墓”,但走到了今日,他已經不想再見曾經的任何一個人。

    看到誰都是對當年的一個提醒。

    這次他原本也應該避開她的,但是來之前,他的線人告訴他,魘獸閉關了,可能來不了新野。

    于是,莫名的,沈退突然想提前來看看她。

    不用特意避開誰,光明正大的去看看她。

    但沒想到,魘獸自己沒有過來,卻派了弟子過來。

    而那群小鬼……

    沈退皺了皺眉頭,止不住的有些煩躁。

    那群小鬼和魘獸一脈相承的性格,哪怕不敵也要攔住他。

    想到為了擺脫他們而給他們留下來的那些傷口,沈退煩躁的眉頭越發(fā)緊皺。

    動了她的人,犯了她的禁忌,可想而知他接下來會遭遇怎樣的報復。

    那女人本身就是個瘋子,和她結成同盟的燕騎軍在失去了主人之后就像是無人束縛的野犬,瘋狂的程度不遑多讓。

    除非兮兮能復生,不然不可能有人讓這群因為失去主人而瘋狂報復的野犬停下來。

    而兮兮……

    沈退伸出手,按住胸口時隔兩百年依舊隱隱作痛的傷口,沉默了下來。

    他站在高山之巔,遙望著兮兮墳墓的方向,依舊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光明正大的去祭拜。

    就像他們說得一樣,他哪怕光明正大的來,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去她墓上,他從頭到尾都是個見不得光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