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嬌 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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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死的!該死的是你們!你們利用戰(zhàn)事來發(fā)泄私恨,卑鄙無恥!” “我一定會為他討公道!” 在所有人都反應(yīng)不及時,歇斯底里的嘉月猛地掙開秋玉和春錦攙扶她的手,盡管頭腦昏沉,她依舊用盡全身力氣將近在咫尺,猝不及防的孟雪撞推在地。 少女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盡管淚流滿面,可她眼底染紅的堅定,由內(nèi)而外散出的高門貴女的不屈和驕傲卻顯露無疑。 哪怕真的要求,她也會去跪該跪的人,去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講述實情,請他們派人查清真相,還陸凜清白! “賤人你找死!” 不知是被嘉月仍舊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還是被剛剛那一推刺激到,孟雪從地上爬起來后揚起手就向她揮去。 秋玉和春錦立刻上前去護(hù),而那巴掌最后也只定在距離二人不到寸余的地方。 “兩軍交戰(zhàn),齊指揮使私帶女眷,且縱容你以下犯上欺辱五品官員正妻,按秦國律例,齊指揮使當(dāng)革職查辦,而你當(dāng)處三十大板?!?/br> “如今戰(zhàn)事當(dāng)前,他的罪容后再議?!?/br> “齊林,帶她下去,即刻行刑?!?/br> 甩開孟雪的手,身形頎長的男子微微側(cè)過身,頭頂灑落的陽光非但沒有溫暖他俊逸的輪廓,反而為他踱上一層似神般漠然寡情的疏遠(yuǎn)。 第42章 晉江獨家 探監(jiān) “你又是什么東西?!” 孟雪本就不該來這, 自然也不敢和秦綏帝派來的人打照面,只是覺得他長得與溫嘉月有幾分神似,再加上他這番顯然是維護(hù)對方的言辭, 便氣得再次口不擇言。 “不敬大理寺少卿,罪加一等?!?/br> “齊林,杖三十五?!?/br> “是,大人。” 修長如玉的指尖上, 一枚象征著身份的魚符閃動著冰冷鐵血的光輝。 “你包庇!你濫用私刑!” 被齊林揪著衣領(lǐng)子, 拖拽著前行的孟雪十分狼狽地?fù)潋v著手腳, 指著溫嘉辰大吼大叫。 “若有不服你可進(jìn)京鳴冤?!?/br> 留下這一句話后, 溫嘉辰便轉(zhuǎn)過身, 皺起英挺的眉, 看向淚流滿面, 形容憔悴, 軟著腿腳搖搖欲墜的嘉月。 “溫嘉譽呢?” 讓他過來照顧嘉月, 他就是這么照顧的?連個瘋婆子闖進(jìn)來都不知道? 若不是他及時趕來,她豈不是要挨那一巴掌? 或許是因著怒意,溫嘉辰的眉眼間多了些人氣, 他單手托住嘉月纖細(xì)的胳膊,將她扶穩(wěn),面色十分不好看。 “回大人, 溫二公子今晨天未亮便出了府,還未曾回來?!?/br> 原以為她們能接觸到的大人物里也就只有陸凜讓人望之生畏, 如今秋玉和春錦又見到了第二個。 “回去歇著?!?/br> 冷著臉的溫嘉辰也沒管什么男女大防,要將嘉月抱起來,卻被她緊緊攥住袖子。 “大哥,你是大理寺少卿, 你來是不是代表他還不曾被定罪?” “他那么驕傲,從不低頭認(rèn)錯,投降一定是有原因的,大哥你......” 后面的嘉月沒說得出口,眼前的漆黑頃刻間彌漫開來,吞去了她的意識。 “去請張?zhí)t(yī)?!?/br> 將嘉月橫抱起來,溫嘉辰冷聲吩咐另一個隨從。 “是,大人?!睂Ψ綉?yīng)下后立刻施展輕功離開。 在秋玉和春錦的指引下,男人將meimei抱進(jìn)院子,放到廂房的床上,親自動手給她蓋上被子,動作細(xì)致妥帖,又帶著一份讓人驚訝的從容嫻熟。 母親過世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七歲,是正懂事的年紀(jì)。 父親享有盛名,門下弟子眾多,他無法立刻走出那段悲痛的陰影,便常常早出晚歸。 所以陪伴照顧嘉月,還有嘉譽更多的是尚且年幼的溫嘉辰。 只是久而久之,他的性子卻變得疏離冷漠,這世上能讓他的情緒有所起伏的人,沒幾個。 剛從獄中回來,本打算看過meimei便同父親會合的溫嘉辰坐在床畔,也不急著走了,自秋玉手中接過帕子,給嘉月擦拭臉頰,手掌。 平日里偶爾會動用刑具,染滿血腥的殘忍雙手此刻有著讓被他用過刑的人毛骨悚然的溫柔細(xì)致。 盡管他俊臉上的神色沒有分毫變化,甚至有幾分讓人膽顫的銳利寒意。 陸凜投降自然有原因,卻不與阿月說清,讓她這般擔(dān)憂惶恐。 混賬。 屋內(nèi)的氣氛很壓抑,張?zhí)t(yī)背著藥箱進(jìn)來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進(jìn)了冰窟。 抹了把頭上的冷汗,他向這位年少有為,在京中赫赫有名的大理寺少卿拱手致意,而后便來到床畔,坐到他剛剛坐過的位子,先取出帕子搭在嘉月纖細(xì)的手腕,而后才搭上手給她診脈。 “令妹是動了胎氣,但好在平日調(diào)養(yǎng)的好,沒有滑胎之兆,我這便給她施針?!?/br> 張?zhí)t(yī)先前給嘉月診過病,自然知道她是溫嘉辰的親meimei,也記得她尚未出閣,可如今不僅身處孟良,還懷了兩月有余的身孕,實在是,讓人后背發(fā)涼。 用袖子擦拭過額頭的冷汗,張?zhí)t(yī)打開銀針包,準(zhǔn)備給嘉月施針。 “你也有段時日未給她診病,她畏疼,莫忘了?!?/br> 負(fù)手站在不遠(yuǎn)處的男人在背過身前留下一句,不輕不重,卻莫名壓得人喘不過氣。 “溫大人放心?!?/br> 咽了咽喉嚨,太醫(yī)拿針的手沒控制的住,哆嗦了一下,深吸幾口氣緩過來后,他方才開始落針。 過程中嘉月哼唧了兩聲,好在溫嘉辰只皺了皺眉,沒有轉(zhuǎn)身說什么,氣氛尚能忍受。 施完針,張?zhí)t(yī)又仔細(xì)看了嘉月先前服用的藥方,給她添了兩味上好的溫養(yǎng)滋補的藥材。 “張?zhí)t(yī),本官不希望聽到任何閑言碎語?!?/br> 在他離開前,溫嘉辰半側(cè)過身,語調(diào)清冷淡漠,好像并非威脅,只是在講一件尋常之事。 “大人放心,我曉得,我曉得?!?/br> 頭上的汗又一次冒了出來,太醫(yī)忙不迭地點頭答應(yīng),而后在婢女的指引下快步離開屋子。 這位大理寺少卿的手段京城誰不知道?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再硬的嘴都得被敲得稀碎,總之就沒有他得不到的供詞,也沒有他解決不了的案子。 藥煎好不久,嘉月也悠悠轉(zhuǎn)醒,看到床邊端著藥碗,垂眸攪動勺子的高大側(cè)影,朦朦朧朧間以為是陸凜回來了,便抬手攥住他的衣袖,淚汪汪地喚了一聲:“陸凜......” 只是當(dāng)她對上那熟悉的,比陸凜更清冷矜貴幾分的鳳眸時,下意識地咽了咽喉嚨,有些冷顫。 攥著溫嘉辰袖袍的手緩緩松了。 “大哥......” 嘉月的聲音里多了一絲敬畏,全沒了剛剛的嬌氣和依賴。 “別的事容后再議,先把藥喝了?!?/br> 單手將人扶起來靠在床邊,溫嘉辰直接斷了嘉月要說的話,舀起一勺苦澀的湯藥,俯首輕輕吹了兩下,送到她唇邊。 嘉月心里焦灼,卻又不敢忤逆明顯心情不佳的溫嘉辰,只得乖乖地就著他的手一勺接一勺地喝。 余光中那碗藥還有大半,她卻覺得自己已經(jīng)喝了很久,舌尖都變得麻木,不知苦澀,索性鼓起勇氣側(cè)過頭看向他,聲音雖軟,但很堅定:“大哥,我自己喝?!?/br> 溫嘉辰那雙鳳眸沒什么情緒地凝著嘉月,像是要透過這雙漂亮的,與母親極像的桃花眼,看進(jìn)她心底。 落難之前嘉月生病喝藥總是要他們半騙半哄,咽下去一口都要委屈地皺會眉頭,如今卻連喂都不用了。 這一年多她的確變了,甚至再過七個多月就要當(dāng)娘了。 而他似乎還是將她當(dāng)作那個會纏著他要抱的小丫頭。 末了,溫嘉辰移開視線,將手中的碗遞給她。 左右藥已經(jīng)不燙嘴,她不怕苦,想要幾口喝完便隨她去,也省得她坐立難安,心焦氣躁。 嘉月接過后壓著喉間泛個不停的苦,雙手捧著碗,仰起頭,幾口之間便將它全部喝干凈,卻因為喝得猛一直在往上涌,若非溫嘉辰及時遞了酸梅給她壓著,便要全部吐出來。 捂著胸口,直到這陣不適緩過來,少女方才看向哥哥,急急地開口:“大哥,可是陛下派你來的?” “陸凜他是被冤枉的,齊閻一直不派援兵,孟良孤立無援,他們能支撐這么久已是盡力,你向來公正嚴(yán)明,一定可以將事情查清楚的!” 這些話落下許久,溫嘉辰都未開口作任何回應(yīng)。 他背對著嘉月,俊臉上無甚表情,縱使一身寶藍(lán)色常服,最簡單的玉冠束發(fā),依舊有著讓人心悸的矜貴威嚴(yán)。 這片靜謐里,嘉月的情緒許是受到哥哥氣場的影響,不知不覺間也漸漸平穩(wěn)。 “阿月,你并不愚鈍?!?/br> “但性子終究單純,太過輕信依賴于人?!?/br> “這并非好事。” 感受到她的變化,知道她冷靜下來后,溫嘉辰方才低聲開口。 即使對嘉月剛剛的表現(xiàn)很不滿意,心中不愉,但他終究沒忍心直接訓(xùn)斥。 “大哥,他不是壞人,他......” 后面的嘉月不知該從何說,她冷靜了,自然也能從大哥的話里找出他想讓自己發(fā)現(xiàn)的端倪。 “我無意指責(zé)他?!?/br> “只是要你記住,哪怕是我,嘉譽,亦或者父親,也不可能事事都以你為先?!?/br> “剩下的你自己想?!?/br> “我和父親在知府衙門,若要尋,便讓嘉譽帶你去。” “但你如今懷有身孕,最好先以身體為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