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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進廚房伸手在墻上摸了兩下沒找到燈的開關,好在廚房大片的墻都是玻璃窗,今夜月光也很亮,她憑著記憶往水瓶的方向走去,腳下卻突然踩到什么黏膩的東西,拖鞋鞋底一滑嗷一聲就摔倒在地。 幸好現在的身體不怕痛,她也就省了哼哼唧唧的功夫想爬起來,但滿手的黏膩間只覺得一股微微的腥氣撲來,抬手在月光下看到地上手上紅黑的血跡。 桑寧一時驚得脊背發(fā)涼,忽然只覺一道陰影投過來擋住了月光,抬頭就看見月見站在窗外,嘴上睡衣上沾著血跡斑斑,漆黑的眼睛依然像蒙了一層霧氣,在夜里看起來如同罩著一層半透明的殼子,像冷血的昆蟲一樣冰冷。 桑寧嚇得不知該作何反應,月見也只是這么定定的看著她,兩人對視著,最終桑寧只能緩緩深呼吸著站起來,試著跟她說話:“月見……你在外面做什么?快進來……” 廚房有通往花園的后門,此時后門已經打開了,桑寧想出去把月見帶進來,走到一半踩到一個塑料殼子,低頭見是一個密封血液用的袋子,心里這才放下了一大半。 月見大概只是夜里跑到廚房來偷喝血吧,她快走兩步準備去把月見帶進來,雖然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但總不能看著她半夜一個人在外面游晃。 她走出來時看著月見那血跡斑斑的白色真絲睡衣忍不住想貌似她每天都吃東西時都會弄得這么一身,華老師也不知給她買了多少件睡衣總是弄臟就換。 “月見,我們進去去吧……” 桑寧也不知道月見有沒有在聽她說話,她那只是默然看著她的模樣實在讓人猶豫。 踟躕之下桑寧慢慢試著伸手去拉她,卻被一種詭異的喀喀聲嚇得猛地停住手。 聲音是從花園里傳來,桑寧扭頭似乎看到花叢里有什么東西在動,悉悉索索伴隨著吸溜溜的聲音聽得人耳根發(fā)癢,沒有辦法不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桑寧慢慢走過去,等看清地上倒著的聞海明和他那幾乎已經只剩骨架的胳膊,他瞪大了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喉嚨卻已經被咬爛了,聞夫人正趴在他身上拼命吸啜著傷口里的血。桑寧終于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慌忙后退了好幾步,轉身就要去拉月見—— “月,月見我們快回去叫華老師——” 有那么一瞬間她腦子里閃過一個問題——月見有沒有吃? 那個念頭讓她伸向月見的手都抖了一下停滯下來,但下一刻她自己卻又否定了——不會的,月見只是在廚房偷喝血袋而已,她不會吃的! 她拉住了月見的手腕,那手腕冰涼僵硬沒有一點溫度,她一拉之下沒有拉動,轉頭去看時見月見依然用那雙被半透明殼子包裹似的冰冷的眼睛盯著她,突然反手抓住她,抬起來就狠狠咬下去—— 桑寧這一回可是真正的驚聲尖叫,雖然感覺不到痛但這個場面實在太嚇人,她幾乎已經聽到了自己胳膊被咔咔咬碎的聲音。 她好想大叫:我沒有rou!不要咬我?。?/br> 但月見咬碎她的手臂之后卻也吸允了起來,桑寧不知道她在那條沒有血rou的胳膊上吸允什么,但隨著她狠狠一吸那種被抽空了什么東西的感覺又再次襲來,一瞬間頭腦暈眩起來,有什么東西正源源地從傷口流逝。 桑寧幾乎要跌倒在地上,只是撐著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回來,可是月見咬得死緊,那張漂亮而又木然的臉竟然在這種時候都沒有一點可憎的猙獰。 只是在華公館里總不可能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卻沒有人發(fā)現,二樓的兩扇窗戶被拉開,華玉盞和曲小路出現在窗口把花園里的情形盡收眼底。 華玉盞瞬間變了臉色,喊一聲:“桑寧!”人已經從窗戶上跳下來。 桑寧感覺到月見在聽到華玉盞聲音時身體一頓,正一把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月見卻如同突然開了靈竅意識到什么,抓住最后一線機會對準桑寧的脖子撲過去—— 她已經意識到了,錯過這一次就再也沒有機會了!玉盞不會再讓她有機會接近桑寧了! 華玉盞飛快向這邊沖來的時候月見也撲向桑寧,然而下一刻月見的身子卻猛地撲空,桑寧就那么憑空消失在他們面前,就那么毫無預示的消失不見了。 月見被飛奔來的華玉盞拉了一把才沒有撲倒在地上,抬頭時看到華玉盞盯著桑寧消失的地方眼里一瞬間透出來的驚訝和擔憂。下一刻華玉盞的目光投向她時她瑟縮一下臉上露出惶惶的神情,她意識到華玉盞對桑寧的在意,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情被看到了,她害怕玉盞會生她的氣了。 華玉盞斂去了表情看不出一絲情緒,只是一雙眼睛黑沉沉的,捕捉到了月見那些細微的表情。 她本不該有那些心思和表情,至少這幾天以來是從來沒有的——她在吸取桑寧的靈識,本來就是從桑寧魂魄中分離出來的她,多吸取一點桑寧的靈識自己也就多一點思維和智慧,甚至不需要人教,這是她的本能。 ——眼前的這個真的也是月見嗎? 月見從來都不會傷害別人,到死都沒吃過一口人rou喝過一口人血。不需要什么證實,他就是知道沒有記憶的桑寧也會選擇同樣的事。 可是眼前的“月見”為什么可以這么一身血跡斑斑,還毫不猶豫的去襲擊桑寧? 幾天以來華玉盞一直都在無視,不管“月見”變成了什么,變成了什么樣子,只要她是那個魂魄里的一部分就不能舍棄不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