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

    楊豐旭心里跳了一跳，又是龍？難道當年他們最后真的找到了龍嗎？

    他想起了另一個問題，在來的路上曾經(jīng)問過華老師的問題——“老人家，現(xiàn)在世上還有龍嗎？”

    老人搖了搖頭，“沒人知道，因為已經(jīng)太多年沒人見過龍了。我想，是沒有了吧——這個世道已經(jīng)不屬于我們異類了?！崩先怂坪蹼[隱嘆了口氣，略轉(zhuǎn)了轉(zhuǎn)語氣，“你還有一個問題，問吧。我們就快到了，到了之后也該分道揚鑣了?！?/br>
    剩下的這個問題楊豐旭不怕其他人聽見，也就沒有刻意壓低，提了提聲音問：“水神不是已經(jīng)被玉盞給殺了嗎？那后來為什么還會出現(xiàn)水神娘娘？他們沒有停止祭祀嗎？”

    “沒錯，祭祀。沒有停止?！?/br>
    “怎么會……”

    “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相信蛟爺真的殺了水神——跑回村子的那四個轎夫慌亂之下亂嚷了一通，被村民追問才回過神來，害怕自己丟下祭品逃走的事被村人責怪。于是就說蛟爺是個無能的騙子，非但沒有除掉水神，還惹得水神和水神娘娘們發(fā)了怒。

    村民后來見到一湖血水，那血水里妖氣太重湖里的魚全都翻了肚，也就相信了他們，認為這是水神的懲罰，不肯相信蛟爺?shù)脑挕?/br>
    所以為了讓水神消怒祭祀又持續(xù)了很多年，甚至是加倍的奉送祭品。直到湖里的血水妖氣散盡，那已經(jīng)是上百年之后的事了。”

    ☆、第21課時

    突然破水而出的銀色影子瞬間騰向天空,被水花甩了一身的桑寧用手遮擋著抬起頭，詫異地看到了一條銀色的龍——龍！不對，那不是龍，是蛟！

    這種時候她居然還在分辨龍的種類！而且龍看起來不都是一個樣子嗎？為什么就能偶分得清呢？

    銀蛟的爪子上抓著那顆蚌珠，乒乓球大小的渾圓珠子,離水之后一瞬光芒刺目，隨即就稍稍暗淡下來，光芒變得溫潤起來。

    桑寧一時愣著思考不能，換回她注意的是湖面上又一片劇烈起伏水花,她剛一低頭就見水里的水神娘娘們借著澎湃卷來的水浪脫水而出幾乎要撲到石頭上來。

    桑寧下意識往后一退，卻忘記了自己是在石頭頂上,腳下一空就向后倒去——

    銀蛟修長柔韌的身軀在半空一個翻轉(zhuǎn)旋身俯沖而來,爪子牢牢扣住桑寧的胳膊就帶她飛回天上，她原來所在的石頭頂端頓時被水浪吞沒。

    桑寧瞪大了眼睛看著越來越遠的湖面，越來越小的湖面，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腳下空空蕩蕩——好好好好高！

    低下頭能夠看到的只有夜里樹林黑漆漆的樹頂，這樣的高度，摔下去足夠粉身碎骨！

    “華華華華華老師！”

    她眼都不敢眨的盯著幾乎看不清的地面，生怕只是眼睛一眨的功夫自己就會摔落下去。在這種時候，她甚至沒有去想自己為什么會管一條蛟叫華老師。

    “華老師，讓我下去，我要回地面！”

    人是陸地上的生物。

    雙腳不踏在地上，就沒有安全感。

    身在這么高的地方，真的好可怕。

    耳邊明明充斥著呼呼的風，卻像是能夠聽到心臟緊縮跳動的聲音。桑寧不確定高空這么大的風華玉盞能不能聽到，于是又提高了聲音幾乎是喊著：“華老師我要下去！”

    在話音被風吹散的瞬間抓著她胳膊的那只爪子仿佛松了松，那就仿佛是再說：想下去就自己跳下去。

    桑寧幾乎驚叫著抬起另一只手牢牢抓住那只爪子，喊著：“華老師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別害我??！”

    “——真好笑。”

    華玉盞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桑寧抬頭才看到他已經(jīng)變回人的樣子，就這么停滯在半空，一只手拉著她——“你在怕什么？現(xiàn)在的你也會摔死嗎？”

    桑寧愣住，根本就已經(jīng)忘記了她現(xiàn)在連個真實的身體都沒有，談什么粉身碎骨。

    華玉盞還在說著，“我好像都能聽到你心臟砰砰跳的聲音了？用不著這么逼真吧？”

    桑寧抬著頭，哀怨的問：“華老師……我們到底有什么仇??？不用這么折磨我吧？”

    華玉盞微默了片刻，“仇？我可是很絞盡腦汁的想幫你學習怎么在未來的殘酷環(huán)境里活下來，怎么能說是有仇呢？你有看過獅子把小獅子推下懸崖讓它自己爬嗎？那可不是仇，是滿滿的愛啊~”

    ——華老師你知不知道你這句“滿滿的愛~”說的好變態(tài)！

    可是桑寧連對他說出這句實話的勇氣都沒有，人吊在半空怎么可能會有底氣！

    “華老師咱們先落地再說??！下去之后你說什么我都會聽！怕高是本能，摔不死也會怕的！”

    “可是你已經(jīng)沒有怕高的時間了，桑寧?！比A玉盞的手隱約又松了松，“——人類的恐懼心，你是時候丟開了?！?/br>
    這句話頓時讓桑寧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他就真的松了手，桑寧的身體在猛然間墜下高空。

    ……

    怕高是本能。

    華玉盞說過，這具由她的意識實體化的軀體會因為她的潛意識變化而受到影響。她緊張害怕時，沒有心臟的胸口就會傳來砰砰的跳動，那是潛意識的“模擬”。

    所以她在半空下墜時有那么一瞬間，不由得擔心落到地面的自己會不會真的變成一灘rou醬。

    因為她真的覺得，從這里摔下去會變成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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