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他都說得很明白了。

    但是村民還是選擇了祭獻(xiàn)，或者說他們沒有選擇——如果連今天都活不過去，誰還顧得上明天會發(fā)生什么呢。

    他們選擇了活下去，用那些女孩的命，保住了全村人的命。

    這就是，這個村子隱藏的所有真相了?！?/br>
    老人說完，又只是吧嗒吧嗒抽著煙袋，煙霧包裹里一片沉默，而煙霧外的場景正在漸漸模糊。

    華玉盞曾經(jīng)說另一邊的世界是殘酷的，而他們此時卻覺得真正殘酷的是人心。

    可是哪里有什么對錯，為了大多數(shù)人犧牲少數(shù)人仿佛就是這個世界的公理，他們能夠祈求的就只是這輩子不要遇到這樣的選擇。

    徐艦啐了一聲，低低的嘟噥：“真他嗎的憋氣！”

    高學(xué)夫則不置可否，歷史上相似的事情已經(jīng)有太多，他不想為這些足以統(tǒng)計出數(shù)據(jù)的事情再去大驚小怪。

    楊豐旭看了看煙霧外已經(jīng)快要消失掉的場景，看著那個男人漸漸淡去的身影，突然問：“可是那個男人是誰？憑什么就能夠相信他所說的都是真的，他就不是信口開河？就真的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決？或者根本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其他方法而已？”

    老人看了他一眼，蒼老的聲音說：“他說的的確都是真的，也再沒有其他人比他更了解湖里的事。他說沒有辦法，那就是沒有辦法?！?/br>
    “……他到底是誰？他并不只是個路過的方士，你知道他是誰？”

    “知道……我在很多年以前見過他。他是這湖里的水神?！?/br>
    “他是水神??？”徐艦頓時脫口而出，“他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br>
    他們可還沒有健忘到忘記了老人剛剛才說過的水神娘娘是怎么產(chǎn)生的，如果不是那勞什子水神要求村民給他進(jìn)貢活人，那一切根本也就不會發(fā)生！

    然而老人卻搖了搖頭，“他是水神，但并不是要求進(jìn)貢的水神?！?/br>
    “難道水神還有好幾個？這東西還量產(chǎn)的？都擠你們這湖里不會打起來嗎？”

    對于徐艦的口沒遮攔大家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老人也沒顯出介意，慢慢吧嗒著煙袋說：“本來，想要窺探一千年前發(fā)生的事情是遠(yuǎn)超出我的能力的——那是比我的形成和存在更久遠(yuǎn)之前的事，我沒有親眼見過，大約只是知道但也并不詳細(xì)。

    然而巧的是我剛剛見到了一個曾經(jīng)親身經(jīng)歷過那件事的人，從她那里窺探到了一些過去——我也正想好好的去瞧個究竟，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去！當(dāng)然去！”

    事到如今了怎么會不想知道一切罪孽發(fā)生的源頭？

    那是一千年前??！那簡直是一段漫長到無法想象的時光，他們這輩子還有第二次穿越千年的機(jī)會嗎？？

    徐艦生怕另外兩個人會拒絕似的，急急應(yīng)了之后就盯著他們不許他們否決。

    楊豐旭自然是點了點頭，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里停住，不看到最后——不，是最初。

    連高學(xué)夫也推了推眼鏡，肯定地說：“那當(dāng)然是要去看看的。”

    ——雖說這個年頭眼見不一定為實，但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到底是虛是實呢。

    既然三個人已經(jīng)都沒有異議，老人又隨手磕了磕煙袋鍋子，說了聲：“那就走吧?！?/br>
    四周的煙霧都圍繞在他們周圍并沒有散去，反而在漸漸凝聚，在他們前方像是延伸成一條通道。老人收起了煙袋，邁步走上去，“這條路很長，我們要快些走了。”

    雖然還有些沒有實際感，但一想到真的要親眼去看看千年前的光景，心里終究難免激動，三個人帶著他們的保鏢兼小尾巴，快步跟上了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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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漫過腳踝，簡直只能用冰涼刺骨來形容。

    桑寧打了個哆嗦，想起昨天下午華玉盞獨自外出回來時，也是全身濕透帶著一身刺骨的寒氣。

    這只是湖水啊，而且現(xiàn)在雖然入了秋天氣卻還暖和，這湖水卻怎么跟結(jié)了冰碴子似的刺骨？

    她忍不住就停住了腳，實在沒有辦法再往水里進(jìn)。

    華玉盞站在齊腰深的水里轉(zhuǎn)身看著，提醒她：“你現(xiàn)在沒皮沒rou的，不會凍傷你，快點下來。”

    “可是，真的很涼啊……”

    “那是湖水里的寒氣，湖水是死水本來寒氣就重一些，加上有沉尸才會這樣。幾個水鬼這點寒氣不會把你怎么樣，你現(xiàn)在比她們強(qiáng)得多了，來。”

    他伸了手，等著桑寧。

    桑寧在做了一番心理斗爭之后被寒氣凍得抖抖索索的說：“那，你答應(yīng)的，從湖里上來之后就告訴我那具身體怎么回事……”

    “當(dāng)然，這件事你既然察覺了也沒必要再瞞著你，只不過我們現(xiàn)在有一點趕時間而已。快點過來吧，天黑之后水神娘娘可是很愛出來閑晃的?！?/br>
    桑寧咬咬牙趟進(jìn)水里，抓住華玉盞的手。

    華玉盞握住那只被寒氣刺骨的湖水凍得冰涼的手，輕輕笑笑說：“因為你覺得手涼，你的手才會涼。這個身體只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忘記了嗎？”

    說完突然拉著她沒入水里，一進(jìn)水他簡直就像條魚，一竄十?dāng)?shù)米眨眼就已經(jīng)來到深水區(qū)。

    桑寧下意識地驚慌掙扎，一時還是沒有辦法完全適應(yīng)自己不會溺水這件事。

    在吐了一串又一串水泡甚至捂住鼻子妄圖阻止水流入侵鼻孔無果之后，才正式體會到所謂“幻化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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