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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傅，”池青抬手拉了拉口罩，把整張臉蓋得更嚴(yán)實(shí)了，他上車之后說，“按照定位開就行?！?/br>
    司機(jī)師傅是位本地人，他熱情地踩下油門說：“好嘞?！?/br>
    他又低頭看了一眼導(dǎo)航說：“這地方不常有人去啊，還挺偏的，您住那兒嗎?！?/br>
    池青透過車窗看了一眼后視鏡，然后他又不動聲色地移走了目光，半晌才說：“……不是?！?/br>
    “是去找一個人?！?/br>
    第142章 見面

    出租車往郊外方向駛?cè)ァ?/br>
    季鳴銳難得掏出煙盒，從煙盒里摸出一根煙，他點(diǎn)上煙，故意等出租車開出去一段路之后才跟上去。

    兩輛車之間還隔著三四輛車。

    這是一個非常適合跟蹤的距離，可控，也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但是季鳴銳除了要隱藏自己的蹤跡以外，腦海里仍不斷浮現(xiàn)疑問：池青到底看到了什么。

    出租車上。

    池青說完之后全程垂著眼看自己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回憶起剛才看到的幾段監(jiān)控畫面。

    解臨的車在駛進(jìn)地下通道之前都沒有任何問題——問題就在地下通道上。

    車在地下通道里行駛了多久？大概不到十秒鐘。

    這短短十秒鐘的時間雖然很極限，但也不是不能完成一次有預(yù)謀的交接。

    池青在辦公室里回看第二遍監(jiān)控的時候，注意力就一直落在通道里那三兩輛摩托車上，其中一輛黑紅色摩托在幾輛車?yán)锔裢庑涯?，那輛摩托車車身線條十分銳利，刀雕似的，輪廓線鋒利又流暢。

    引擎不斷發(fā)出“轟”的聲音。

    騎在摩托車上的男人從頭到腳都裹得很嚴(yán)實(shí)，頭上戴著一個黑色頭盔，完完整整遮住了他的臉。他手上戴著一雙露指手套，只露出修長的半截手指，中指微微抬起，指尖輕輕搭在手剎把上，隨時準(zhǔn)備變速。

    那天池青坐在后座，曾和這輛摩托車擦身而過。

    他坐在車?yán)铮皖^垂目想著事情，余光瞥見一抹紅黑。

    等他抬眼的時候摩托車已經(jīng)加速沖了出去。

    所有人都認(rèn)為開車的人一開始就不是解臨，只有池青懷疑開車的人是在中途換的。

    池青看的次數(shù)最多的一段監(jiān)控是在離地下通道十幾分鐘路程的地方。

    因?yàn)轫樦叵峦ǖ肋@段監(jiān)控繼續(xù)往下看，那輛摩托車暢通無阻地突破刑警包圍開出去十幾分鐘，再從下一個隧道口出來的時候居然離奇消失了。

    池青反復(fù)查看，確認(rèn)摩托車是從隧道入口行駛進(jìn)去的。

    男人開摩托的速度很快，在車輛間飛馳穿梭，為了能開得更快一些，一直在不斷變道，閃避開可能會相撞的車輛，越過前車。

    然而進(jìn)入隧道之后，足足過去三分多鐘，等到原先被摩托車超過的車輛都依次從隧道口出來了，卻仍然不見那輛摩托車的蹤影。

    ……

    這實(shí)在是很奇怪的事情。

    一輛車，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換言之，就算有人發(fā)現(xiàn)摩托車不對勁，也沒辦法追查到這輛摩托車的蹤跡。

    那么……摩托車到底去哪兒了？

    池青在辦公室里也被這個問題困擾住了一會兒，但是他的目光很快挪到了一輛大型廂貨車上。

    那輛大型廂貨車，完全裝得下一輛摩托車。

    ……

    池青緩緩闔上眼。

    他試圖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去試想那天可能發(fā)生的事。

    解臨和司機(jī)在地下通道完成交換之后，為了避免被發(fā)現(xiàn)，在七公里外的隧道里又另外安排了一輛廂貨車，算準(zhǔn)前后時間，摩托車以高速沖進(jìn)隧道之后，廂貨車打開了車廂門。

    “嘩啦——”

    車廂門打開之后，平時用來上下運(yùn)輸?shù)奶葑右步盗讼聛?，抵在地面上，形成一個小斜坡。

    但是廂貨車仍在行駛，所以梯子全程都在地上被拖著走。

    兩三秒后，摩托車車頭往上抬起，前半段車身幾乎停滯在空中，僅依靠后車車輪在路面摩擦，通過放下來的坡板沖進(jìn)了廂貨車?yán)铩?/br>
    從隧道口照進(jìn)來一絲光亮，越靠近隧道口光亮越強(qiáng)——

    在廂貨車沖出隧道的那一剎，貨廂門剛好關(guān)閉。

    “滴滴——”

    “滴——”

    廂貨車若無其事地擠入車流，和其他車一起行駛在主干道上，往郊區(qū)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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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br>
    出租車司機(jī)減緩速度，在遠(yuǎn)郊一片荒無人煙的廠房群附近停下：“是這里吧?！?/br>
    池青回憶著那輛廂貨車的行跡路線，說：“是這里?！?/br>
    華南市市區(qū)管理嚴(yán)格，不允許工廠開設(shè)在市區(qū)區(qū)內(nèi)，所以這些工廠和廠房基本都坐落在遠(yuǎn)郊。這個遠(yuǎn)郊遠(yuǎn)到車再往外開兩三公里就到達(dá)另一個市的程度。

    下車之后走過一條泥濘的鄉(xiāng)間小路，遠(yuǎn)遠(yuǎn)望去各間廠房高低錯落。 這里的人大多都是外來務(wù)工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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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鳴銳不敢跟得太近，怕被發(fā)現(xiàn)，于是繞了半圈，把車停在一個門口停了好幾輛車的建材廠旁邊。

    建材廠門口看門的大爺從邊上沖出來，手里拿著根木棍充當(dāng)“警棍”喊著：“你——你誰??？車停這干什么?！?/br>
    季鳴銳一邊往池青的方向匆忙張望，一邊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煙塞給大爺：“我來談生意的，我找你們吳總?！?/br>
    “我們這沒有吳總。”

    “王總——你聽錯了，我普通話不太標(biāo)準(zhǔn)，我找的是王總。”

    這么大眾的兩個姓氏里總能誤打誤撞對上一個，瞎貓碰死耗子。

    大爺接過煙，不疑有他：“原來是王總的朋友啊?！?/br>
    “對，”季鳴銳急著抽身，又說，“我在別的廠子還有朋友，我先去看看他，要是王總問起來你就跟他說我等會兒來，有事跟我電話聯(lián)系。”

    大爺嘴里的煙順著說話的頻率抖動：“行，我知道了，你去吧……”

    說完，季鳴銳拔腿就跑！

    只留大爺在原地唏噓：這是去找朋友還是急著去上廁所呢？

    季鳴銳發(fā)揮自己百米沖刺的速度，中途差點(diǎn)撞上人，他顧不上道歉，直接追著池青的背影進(jìn)了一間廠房。

    然而他很快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零件制造廠，人多眼雜，進(jìn)去之后光車間就多得數(shù)不清。

    “剛才那個人去哪兒了？”季鳴銳在原地轉(zhuǎn)了兩圈，又退回去兩步抓著剛才被他撞到的人問，“戴手套的那個，他往哪里走了？”

    車間工人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然后抬了抬手：“這里所有人都戴手套，你問哪個?！?/br>
    “……”

    見了鬼了！

    他就知道池青不會隨隨便便進(jìn)來！

    季鳴銳望著前面數(shù)條出口，一時間不知道該走哪條。

    -

    池青很輕易地穿過車間，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打量了這片廠區(qū)，季鳴銳或許會在這扎堆的廠區(qū)里迷失方向，他也不知道池青最后為什么會到這里來，但池青卻很清楚自己要找什么。

    他要找到那輛廂貨車。

    什么類型的廠房會需要廂貨車？

    有運(yùn)輸需求的。

    這個范圍其實(shí)不大，而且?guī)涇囓囍饕欢ú粫碌剿麄冋襾淼眠@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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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急通報，該男子涉嫌一起惡意殺人案件，目前嫌疑人仍處于在逃階段，希望市民踴躍提供消息……”

    某間只有十平不到的昏暗房間里，一只手緩緩掀開泡面蓋。

    氤氳熱氣不斷往外蒸騰，模糊了電腦電腦顯示器畫面。

    那只手上戴了一枚細(xì)戒指，戒指的主人正坐在電腦前看新聞重播。

    這條新聞從首播那天起，每天固定時間都會循環(huán)播放一次。

    順著男人的手指往上，是一張和電腦屏幕里一模一樣的臉。

    不過身上穿的衣服換了一套，相比張揚(yáng)精致的證件照，解臨現(xiàn)在穿的普通很多，他身上只穿著一件素色毛衣，胸前印著一個非主流骷髏頭圖案，下身搭了一條破洞長褲，從風(fēng)格上來看這顯然不是他自己買的衣服。

    接地氣程度以及有些略非主流的格調(diào)和這片區(qū)域很一致。

    不過解臨頂著這張臉，硬是穿出了一種“很貴”的感覺。

    他動動鼠標(biāo)，把新聞頁面暫停了，然后又點(diǎn)開郵箱，鼠標(biāo)在收件箱上停頓兩秒，之后他忽然把所有程序都關(guān)閉了。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聲敲門聲。

    “咚咚?！?/br>
    敲門聲很輕。

    頻率也很普通，正常人根本聽不出什么異常來，但是解臨就是愣住了，他手指倏地繃緊，然后直直地望著那扇門，像是想透過門看到某個人。

    直到門外的敲門聲停下，一種詭異的靜默在房間里彌漫開，解臨才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來，反手推開后門——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房門被人用重物從外面狠狠地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