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吻 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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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什么都沒有說,她只是定定地跟魏舒云對視片刻,而后面無表情地開腔:“關董呢?” “你爸他剛喝了藥。”魏舒云在人前向來都得體大方,只是今天,竟然罕見地穩(wěn)不住尾音,“囡囡,你……要上去看看他嗎?” 關山月凝眸,驀地扯了個笑,看不清眸底的色:“外面鬧得那么大,真的一絲一毫聲音都沒有傳進來么?” 魏舒云頓了頓,好像想開口說些什么,樓梯處忽然傳來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帶著沉重的拐杖杵地,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不知坐了多久輪椅的關弘毅在傭人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下樓梯。 身形很穩(wěn),只是如果仔細看的話,不難看出他握著拐杖的手因太過用力而泛了白。 一陣恭敬的“關董”聲此起彼伏。 關弘毅下了最后一階,在距關山月幾步處站定,魏舒云連忙上去扶住他,可關弘毅只吐了口濁氣,沉聲: “都出去?!?/br> 衛(wèi)朗有序地帶著保鏢和傭人退出去,而元皓則是看了眼不語的周佞,接收到后者眼神示意后,才跟著衛(wèi)朗他們走了出去,關上了大門。 室內(nèi)只剩下四人靜立。 關弘毅的目光在周佞身上一定,可周佞目不斜視,關弘毅沉默半晌,終是什么都沒有說,在魏舒云額攙扶下坐到了沙發(fā)上。 “……坐?!标P弘毅難得心平氣和。 可關山月卻站在那里,也不說話,就這么直視著他。 關弘毅也不說話,心情看起來好像還不錯的樣子,他的目光落在關山月身側(cè)的周佞身上: “你們,又在一起了?” 關山月不語,而周佞只是微微頷首,不卑不亢地終是說出了今天第一句話: “關董?!?/br> 關弘毅的視線來回巡了幾次,只說了聲好,而后便淡淡地,接過了魏舒云的茶抿了口: “這個結果,你滿意了么。” 是問關山月。 室內(nèi)的氣氛好像有些冷卻了下來。 關山月就這么看著他,無波無瀾:“那您看戲看得還開心嗎?” 關弘毅捻著杯蓋的手一頓,掀起眼皮,聲也緩緩: “明氏已經(jīng)宣布破產(chǎn)清算,那份合同也還在我們手里,你要是還是覺得不解氣的話,可以將他們告上法庭,以庭旭的名義向明家追回那幾個億——” “當然,如果他們還有錢賠的話?!?/br> 最后那句,關弘毅好像蘊含著滿滿的譏諷。 關山月忽然笑了,她雙手環(huán)臂,眼尾是如出一轍的諷意:“關董,您為了徹底扳倒明氏,不惜將您最疼愛的弟弟推出去做引——” “這么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招數(shù),可真是跟當年一模一樣。” 關山月在面前兩人愈來愈復雜的臉色中笑得恣意,可諷恨不減分毫,她頓了頓,再沿著尾腔續(xù)了一句: “關董,寶刀未老啊?!?/br> 關弘毅臉色一沉,魏舒云也沒好到哪里去,她眼圈已經(jīng)開始泛紅,而周佞…… 周佞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站在關山月身邊。 果然,關弘毅的耐心已經(jīng)消磨殆盡,他將白瓷杯放下,臉色冷了下去: “當初,是你說只要等明家徹底倒臺,就會回心轉(zhuǎn)意的,我沒指望你能說些什么好話,可最基本的教養(yǎng),你總能撿一撿吧?” “教養(yǎng)?”關山月嗤笑出聲,“你覺得我現(xiàn)在應該感恩戴德是嗎?” “關山月!”關弘毅兀地低喝一聲,被魏舒云祈求的目光穩(wěn)住,他忍下怒氣,“我再說一次,我從來都沒有動過將庭旭給關嘉昱的念頭,這些年我做了這么多,都是在給你鋪路,你懂不懂?” 關山月臉色冷了下去,她沒有絲毫關弘毅以為會出現(xiàn)的表情,只是冷笑一聲: “是,那為什么那么多人都在給我鋪路呢——” “因為你生不出別的兒子了,你當年心心念念她肚子里的兒子流掉了,這輩子,只有我這么一個女兒了,不是么?”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但凡關弘毅有別的選擇,都不會心甘情愿忍了關山月這么多年。 關山月從一開始就知道,關嘉昱不過是關弘毅放出去的一條狗,一個專門為關山月?lián)跸滤胸撁娴奶嫠拦恚完P弘毅那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放權—— 他由始至終都沒信任過關宏博。 哪怕那是他的親弟弟。 魏舒云眼一眨,眼淚就這么落了下來,而關弘毅面上浮現(xiàn)的怒氣竟然收了回去,他只是默了默,而后沉聲: “我知道,你一直在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覺得是我對不起你。” 關山月笑了。 “當年明氏如日中天,我那么做,不過是下下之舉?!标P弘毅捏緊手中的拐杖,耐著性子,“當年的綁架案,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他會叛變?!?/br> 關弘毅口中的他,是潛逃在外的綁匪主腦。 “當年鬧得那么大,如果單單是你置身事外,那么我們關家就脫不了干系?!标P弘毅的語氣到底是軟了幾分,“只是我沒想到,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打著好算盤?!?/br> “他跟衛(wèi)家有私仇的事,我事先不知情,在他得手后,所有的一切都脫離了我們幾個原本的掌控,他失聯(lián),我找不到你們。我知道被綁架的第一晚,你們就親眼目睹了衛(wèi)家那個私生女被虐待至死的場面,對你是個很大的沖擊——” “我也沒有想到,在解救你們出來的那一晚,明家那個沒有腦子的竟然會……會連累了江令迢。” 關弘毅越說越慢,似乎是真的在后悔: “我跟老薛他們在警-方找到地點的時候,不是也跟著一起去了嗎,山月——” 關弘毅一頓,他掀開眼皮,眸底一片渾濁,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關山月,似乎包含著一個父親對女兒無聲的愧疚: “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從來都沒想過推你去死?!?/br> “你從來,都不是被放棄的那個?!?/br> 一室死寂。 周佞垂下眼皮,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他眸底洶涌的怒氣。 而就在關弘毅與泣不成聲的魏舒云那灼灼的目光中,關山月兀地笑了,他笑得譏諷,笑得燙人: “好感動啊?!?/br> 關弘毅臉色一僵。 “如果換了個人,可能就真的會相信你這個說法了呢,關董。” 關山月一字一頓,笑意漸斂,取而代之的,是滿面霜寒: “您剛剛那么長篇大論的敘述和懺悔,恐怕只有一句是真的吧——” “就是你被那個男人擺了一道,事態(tài)脫離了你的掌控?!?/br> 關弘毅咬了咬牙:“關山月!” “如果還存在的話,那就先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标P山月冷聲,看向魏舒云,“如果不是因為被解救那晚,你的夫人流產(chǎn),你也早就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再有孩子了,還會沖上去找我嗎?” “關董,你去找我,將我抱在懷里,是因為你在害怕——” “害怕被你親手推出去作為棋子的我,也差點成了你親手害死的唯一的女兒,關家……差點絕了后?!?/br>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的死活,你還會放在眼里嗎?根本不會。” 關山月眸底漾漾,幾乎就要完全浸沒在那片陰影之中: “因為那天晚上本來該墜亡的那個,是我?!?/br> 令迢只是陰差陽錯,替了她的位。 周佞死死咬著牙,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內(nèi)心的波濤洶涌,他只是站在那里,輕輕地、牽住了關山月因為激動而垂下的手。 掌心微顫,關山月垂眸,仿佛吸取到了周佞想傳過來的話: 別怕。 陰影被驅(qū)散。 室內(nèi)似乎有一瞬的僵凍,關弘毅將關山月所有的諷意和恨意都盡收眼底,半晌,他穩(wěn)住了半顫的心臟,聲調(diào)也微微提高: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棄你!” “可是關董——”關山月也拖長了聲,尖銳不掩分毫,“在你為了庭旭將我推出去送死地時候難道就沒想到過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會遇害嗎?” 關弘毅一頓。 關山月敏銳地抓捕到了他那抹名為閃躲的意味,冷笑出聲,卻更像是自嘲: “你有想過。” 可是你還是做了。 不是嗎? “你說你沒有想過要放棄我,你說我從來都不是被放棄的那個——” 關山月一頓,終是泄出了一絲忍到極致的顫意: “可我是在你權衡下可以被放棄掉的那個,不是嗎?” 沒有人想到,原來張揚恣意、灑脫不羈卻又底氣滿滿的關家大小姐,在那場綁架案之前,從來都不是誰的唯一。 “你們以為,我真的這么鐵石心腸,真的從出生到現(xiàn)在都沒渴求過父母的愛嗎?” 關山月忍了又忍,眼尾終究還是沾上了紅意: “如果當年不是無意中聽到綁匪的對話,我都不敢相信,原來我的父母真的可以推我去死——” “我從來,都不是被堅定選擇的那個唯一。” “所以,你們這些年所有的愧疚和彌補,不就是因為你們良心不安,怕死了都沒人送終嗎?” 關弘毅蒼老的面容好像晃了晃。 關山月的情緒也僅僅只xiele那么一瞬,周佞握緊了關山月的手,她咽下上涌的霧氣,理智重新回籠: “所以,關董,不用再做那么多無用功,你想父慈女孝這輩子都不可能,不讓你沒人送終已經(jīng)是我僅剩的仁慈了?!?/br> “不過你也放心,我既然接手了庭旭,那就一定會負責到底,而你們二位——” 關山月一頓,面上又扯出一貫地、妥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