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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盛觀察著姐弟倆的互動,偷偷柔化了眼底的深潭,拿出手機(jī)發(fā)出一條消息。 緊接著,謝凌手機(jī)震動。 她一看-- 許盛:[其實(shí)雅城別居還有房間。] 她睨了一眼許盛,眼神責(zé)怪他自作聰明。 謝凌:[不用了,你也不要管。] 隨后揣好手機(jī),不再看。 要是放到以往,許盛一定會以為謝凌對他生出了厭惡,但今天,他知道,有些冰凍多年的棱角,慢慢融化成了圓角。 “下面有請校長為我們本次統(tǒng)一考的年級第一名--謝瑞同學(xué)頒獎!” 禮堂中的掌聲格外純粹熱烈,有羨慕,也有嫉妒。 謝瑞從后排站起身,偏頭看向謝凌,后者無動聲色地察覺,扭頭看向講臺。 他默默失望,仰頭上臺去。 少年身上,有這個(gè)年紀(jì)獨(dú)特的無畏氣概,似乎整個(gè)世界都是他的天地。瞳色淺淡清透,卻蘊(yùn)含所有過眼風(fēng)云,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把星辰大海撈進(jìn)懷中,連生死也能不屑一顧。 此刻的他,是全場的焦點(diǎn),是與他一道來的人的驕傲。 謝凌的目光長久地投放在他身上,但最后還是撤下睫毛簾子,盯著自己尖尖的鞋頭,唇線緊抿。 壓抑又噴薄的感情,呼之欲出。 “你看,他多努力。”許盛突兀地說。 謝凌低低地答:“嗯。但不是努力就有用的?!?/br> 世上有很多事,關(guān)乎命運(yùn),關(guān)乎機(jī)緣,關(guān)乎放棄。 只有癡心妄想的人堅(jiān)信所有的事都能通過努力改變,真正清醒活著的人,都知道天空的外面是無垠宇宙。 * 家長會后,許盛帶著兩人去吃晚飯,之后還是把謝瑞送到謝澤玉的別墅。 “姣姣,這是你的主意?”謝澤玉拄著拐杖,把謝凌拉到一邊說話。 謝凌淡淡點(diǎn)頭,“他想和我一起住,我不愿意?!?/br> “所以你就把他帶到我這里來了?” “和你住總比和我住好,我可能會把他丟出去?!?/br> 謝澤玉長嘆息,“好吧。只是,姣姣,有些事你該走出來了。mama不希望你這樣...” “哥?!彼叽髮捄竦哪腥耍澳憔妥叱鰜砹藛??” 謝澤玉怔怔然,“你...” “這么多年,你覺得你的腿不好,所以對自己故步自封。這五年,我是在國外,但是有些事我一直都清楚,從當(dāng)年就清楚。 哥,你相信我放下了嗎,我只是失去了對一些事情的信任,比如愛情,比如婚姻,甚至是,親情??墒悄隳?,你明明可以站立行走,你明明可以帶領(lǐng)謝氏走向更好,可是你還是走不出來。 有些霧靄,長長寬寬,長風(fēng)一過,該散還是要散的。你的心里,起風(fēng)了嗎?” 寂靜片刻,耳邊是里面謝瑞和許盛的說話聲音。 “姐夫,要不你回去了和二姐再商量商量,我真想去和你們一起住。說起來,你和二姐住一起怎么樣?” 許盛溫文爾雅地笑笑,“你自己去問?” “不不不,我不敢,我慫我不上?!?/br> 謝澤玉反被教訓(xùn)一通,啞然失笑。 “行,我知道了。小公主長大了,以后不是要哥哥護(hù)著的人兒了。但你的玻璃房,你的象牙塔,你的月亮灣,哥哥都給你留著,等你有一天想躲進(jìn)去了,我就去接你。” 謝凌嬌媚一笑,“好。” 其實(shí)心里反駁,她從來不是長在單純溫室里的玫瑰,而是在風(fēng)吹雨打中生出來的,帶刺的花朵。 臨走時(shí),謝瑞依依不舍,十分感性。 “二姐,以后可以每周來看看我嗎?” 謝凌:“不可以?!?/br> “為什么?” “忙。” “好吧,那我給你打電話,你能不能接?” “看情況吧。” 謝瑞:“...” 二姐,你知道你像個(gè)無情的渣男嗎? 心疼許盛哥。 * 夜半,雅城別居。 許盛處理完工作,伸伸腰,捕捉到樓下的動靜,開門看了一眼。 在昏黃溫暖的小臺燈前,謝凌坐在桌邊,端著紅酒杯看向外面花圃里的枯枝敗葉。 長發(fā)柔順稠密,側(cè)臉線條流暢精致,眼瞳迎著月光,暈開淡藍(lán)的光霧。 霧里看花,如夢似幻。 “還不睡嗎?”他走到對面坐下。 謝凌顯然是被嚇到,手里的紅酒蕩了蕩。 “等會兒就睡。你怎么也沒睡?” “處理工作。” 她應(yīng)和點(diǎn)頭,繼續(xù)看著窗外。 許盛順著目光看出去,枯敗的花圃沒有花朵就顯得十分落寞,被剪掉花頭的枝干生冷地露出,異常扎眼。 他說:“要不我再種些別的花?” 除了百合,她喜歡的話還有許多許多。 謝凌卻說:“不用,就這樣挺好,花開花敗才是人間勢態(tài)?!?/br> 意識到自己今夜的憂愁善感,不耐地將紅酒一飲而盡。 許盛目光陡地深黑,斂聲道:“今天家長會是不是惹你不舒服了,我不該去叫你的?!?/br> 見他一個(gè)勁頭地把錯攬?jiān)谧约荷砩?,謝凌兀自嬌笑。 “還好。只是想到謝楷和李蘭意,十多年前,他們恩愛無比,我也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最后事實(shí)證明,蘭因絮果并不止是我mama。俗不可耐,俗不可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