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站在一邊，又是毫不客氣地數(shù)落：“這幾天別出岔子了，我可不想帶個病號進(jìn)手術(shù)室。”

    岑頌瞬間不敢吱聲。

    護(hù)士卻捂嘴笑道：“方副主任這么忙，還陪底下的醫(yī)生過來檢查傷勢。”

    方黎哼哧一聲，不以為意：“要不是原遠(yuǎn)那老家伙硬要我?guī)线@丫頭，我理都不會理她。”

    走出骨科科室，方黎問她：“下午你在診室那邊？”

    岑頌點點頭。

    方黎皺眉：“張欽呢？他下午不用坐診？”

    岑頌如實回答：“張欽哥好像是下周吧?！?/br>
    方黎看了她一眼，也沒過多停留：“那你先去吧。”

    岑頌：“嗯嗯！謝謝方副主任！”

    明天是周末，時韞裕說過帶她吃火鍋，岑頌剛好沒有夜班和早班，腳步無比輕盈地走進(jìn)了問診室。

    不知是不是周五的原因，預(yù)約掛號的病人比她初次坐診多了一倍不止。

    幸好有羅游這個老手坐她旁邊搭手幫忙，不然岑頌真快成一只無頭蒼蠅，只會兜在里面嗡嗡打轉(zhuǎn)了。

    最后一個病人接二連三向他們道謝，岑頌如釋重負(fù)般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羅游低下頭寫病歷，抽空抬頭看她一眼，笑道：“你最近狀態(tài)挺不錯的，看來你哥的擔(dān)心都是多余的?！?/br>
    岑頌想到身邊還有個不定時的監(jiān)控，不滿地撇了撇嘴：“你告訴他，讓他管好他自己，我就留在京都，有本事他過來打我?！?/br>
    羅游笑了笑，突然問她：“岑頌，你和時主任是不是······”后者一驚，他又坦然地陳述，“上次你和時主任在醫(yī)院小公園散步，我看到了。”

    “······”

    岑頌以為自己的保密工作已經(jīng)做得夠好的了。

    畢竟他們和辛蠻天天廝混在一起，誰都覺得是這兩個前輩對后者極為照顧，更不會聯(lián)想到她和時主任的關(guān)系。

    事已至此，岑頌索性承認(rèn)。

    她對比了一下所有的可能性，覺得被岑胤知道的危險性大大高過在醫(yī)院曝光的后果，便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笑瞇瞇地問：“羅游哥，你沒告訴我哥吧？”

    “還沒來得及?！?/br>
    岑頌一聽這話，立馬示弱求情：“羅游哥，你能不能別告訴我哥？”

    羅游反問：“為什么？”

    “就不想告訴他，他知道肯定會天天在我耳邊念叨?！贬炧洁熘?，把矛頭自然而然地轉(zhuǎn)向他，“而且，你知道人家的私事，怎么還到處亂說？這可是不道德的行為······”

    羅游被她的邏輯折服，最終應(yīng)了她的要求：“好，我不說?！?/br>
    岑頌瞬間喜笑顏開：“謝謝羅游哥?！?/br>
    “岑醫(yī)生?！痹\室的門被敲了敲，護(hù)士領(lǐng)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進(jìn)來，“這里有個小朋友，說是找你的。”

    岑頌望過去，郁敘猝不及防地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

    后者的面色相比之前已經(jīng)紅潤不少，個頭也好像躥了幾公分，外表看起來和日常生活中健康漂亮的孩子沒什么兩樣。

    岑頌覺得欣慰，語氣一如既往的輕快：“放學(xué)了？怎么有空來找我了？”

    郁敘沒有說話。

    羅游很有眼色地起身，岑頌叫住他：“你坐這，我和他出去說?！?/br>
    她領(lǐng)著郁敘到醫(yī)院樓下的一家飲品店，一面找著菜單一面問他：“想喝什么？奶茶和咖啡好像不行，要不喝果汁吧？”

    “不喝?！庇魯⒑喍痰鼐芙^。

    岑頌好笑地拍拍他的頭：“不用給我省錢，吃飯了沒？想吃什么？阿姨請客?！?/br>
    郁敘又搖搖頭，無意瞥了一眼圍在她脖子上的紅色圍巾，又恢復(fù)了之前的倔強模樣，目光卻有些濕潤：“什么都不想吃?！?/br>
    岑頌故意訓(xùn)他：“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嗎？要好好吃飯，好好學(xué)習(xí)?！?/br>
    郁敘低下頭，聲音又小又悶：“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干嘛？”岑頌聽這小孩語氣不對，溫柔地詢問。

    “阿姨，你知道我做手術(shù)的心臟是哪里來的嗎？”郁敘無力地扯著嘴角，表情落寞，“我爸媽說是有好心人捐贈的，可是你那天為什么要和我爸媽吵架？”

    岑頌一怔，當(dāng)時郁敘父母說郁敘睡著了，她便沒有在意。

    卻沒想到隔著一面墻，這孩子居然聽到了。

    “其實我知道，我身上這顆心不屬于我?！庇魯⑸斐鍪?，撫上左胸脯的位置，卻只能感受到很微弱的心跳聲。

    一籌莫展之際，她張開口想解釋什么：“郁敘——”

    “阿姨，你會討厭我嗎？”郁敘抬起頭，緊張又后怕地問她，“你和我爸媽吵架就是因為我吧？我可以活下來是因為另一個人就要死掉，你很討厭我嗎？”

    岑頌搖搖頭：“我不討厭你?！?/br>
    “騙人。”郁敘打斷她，“你是醫(yī)生，你對每一個病人都這樣，你怎么可能不討厭我？”

    “······”

    “連我自己都很討厭自己?！彼浪酪е剑虉?zhí)地求證，“我總是在想，我是不是應(yīng)該死掉？這樣對所有人都好?！?/br>
    “郁敘！”岑頌實在聽不下去這熊孩子的腦回路，狠狠敲了一把他的腦袋，義正言辭道，“既然你知道我是醫(yī)生，那我肯定希望每一個患者都能康復(fù)，然后積極陽光地生活?！?/br>
    郁敘茫然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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