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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季揚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 第68章 蒼梧相憶(2) 南央摸了摸蘇季揚的額頭,已經guntang了起來。 日暮西山,夕陽西下,天色已經昏沉起來,南央給火堆中又添了樹枝,燃得熱切。 沒有藥和水,終究難熬,還是得早些到了營帳之中才好醫(yī)治蘇季揚的傷。 望著灰茫茫的夜色與荒無人煙的荊棘山林,南央皺眉思量,心中有了些計較。 此時蘇季揚倒醒了,面色悶悶,氣若游絲,“馬上要入夜了,你……卻還在這山里……” “喂,蘇季揚?!蹦涎氩换挪幻Φ哪樱痔置~頭,卻是笑盈盈的,仿若如今境遇也沒什么可慌亂的,只是笑言,“你還能不能走路呀?” 見蘇季揚一副慣常生悶氣的模樣,南央自然有套法子對付他,便威脅道:“你若不能走路,今晚咱們就得在這過上一夜。這林子里若有什么猛獸來了,第一個便把我叼走吃了……” “走,能走?!碧K季揚悶哼一聲。 身著甲胄的瘦小姑娘站起身來,神色恢復認真,將蘇季揚扶起來,滅了火堆,只手中留一條火把照明,便一手牽馬,一手扶著蘇季揚往上走。 “到了山頂,咱們就歇一會兒?!彼€不忘鼓勵身邊的小夫君。 蘇季揚頭重腳輕地走著,一腳深一腳淺,渾身都已無力,硬撐著身子。 明明有過許多艱難得讓他覺得即刻就活不下去的事情,她卻總是這樣掉以輕心,不覺所以。 總讓人擔心。 他越發(fā)站不穩(wěn),一個踉蹌差些跌倒。苦戰(zhàn)兩日,水米未進,身上又受了些傷,皆刺痛地裹在這身已經被砍得發(fā)爛的盔甲里,外頭的光鮮,里頭的腐rou。 瞧著身邊走得穩(wěn)健的小姑娘,他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護著她這件事情,做得很是周全。 南央突然在他身邊微微蹲下,解開了自己身上的盔甲。 “這是做什么?你瘋了……”蘇季揚隱怒,卻無力阻止,只得斥責道:“山林之間不知有何野獸,給你來上一爪子,你讓我怎么……” 南央委委屈屈,明亮的雙眸俯著望他,“我背你嘛。有鐵甲會硌得疼的?!?/br> 她又道:“你這模樣,恐走不到山頂。我半背你,你半用□□戳著地借力,然后你多出的手便牽馬,這樣可好?” “荒唐……” 再怎么樣弱,怎么可能讓她背著上山? 小小的身子,可不將她壓壞了? 南央見他不語微怒,撇嘴道:“如今甲也解了,你不照做護著我的背,可難怪要被那山林野獸一爪子掏了心去了!” “……背,走?!?/br> 蘇季揚丟盔棄甲了。 只是那借力的手格外的用力。 不知何時,她似長大了一般,雖從前也一樣的機敏,但蘇季揚仍記得清清楚楚,當年在府邸之中,他的小小未婚妻是如明月般皎潔、又如玉瓷般易碎的女孩兒。饒是一只雀驚了她的閨閣,也讓眾仆驚慌失措。 那是一個從前與他青梅竹馬上學堂時,學堂院子里的一只蛐蛐兒都能將她嚇得花容失色的女孩兒。 從前她的手從未沾過污水,在流亡之后卻愿沉入那臟污的護城河中,為他們二人謀一筆財路生存。 就是這樣皎皎如月的小郡主,如今在深山野林之中背著他負重前行,路上泥濘不堪、荊棘叢生,有枝椏刮痛了他的臉,想必也曾刮傷她,她卻不曾喊疼,只是鼓著勁兒要帶他上去,去生路,去能活著的地方。 我從前奉為神女的月亮,為我鋪灑了凡間明亮的路。我又何敢不從,只能無數次、無數次地感到心痛,為我微末的力量懊惱,時至如今還無法將我的月光緊緊捧在手上,不讓旁的玷污她絲毫。 她頸間散發(fā)著溫柔的氣息,讓他心馳神往。 月光漸漸亮了些,眼前的路也逐漸明朗。 “阿央?!?/br> 蘇季揚有許多想說的話,一時間,卻又改了別的,生怕這幾句不說,一時他昏厥過去便忘了。 “蔣小將軍的脾氣不大好,待我們去了,說話一定要委屈你低聲下氣、放低姿態(tài)。你明白嗎?” 像是一個諄諄教導的老父親,南央心不在焉地“嗯”了兩聲。 “你別看蔣將軍臨死前喊讓大家逃走。其實在戰(zhàn)場上所謂最有氣節(jié)的人,便是同主將一起站死。而我們逃了……因此去了小蔣將軍的軍營了,可能會倍受其他人的冷眼。屆時,你不要生氣……不要難過……” 難得他快喘不上氣還能說這么長的話。 南央卻正色地辯駁:“若所有人打一仗輸了,明明能活下來,卻都為了所謂的氣節(jié)齊齊死在了那兒,我看來這不是氣節(jié),這是愚蠢?!?/br> “若有氣節(jié),咱們當年便和故國的人一塊死好了,又何必逃出來?可咱們若死了,還有誰會記得南國呢?國滅了,人死光了,便從這個世上永遠消失了。” 蘇季揚沉默片刻,他從小熟讀兵家之書,幼年之時,自然無比崇尚“氣節(jié)”二字。 十二歲的年紀,他本想殉國的。 但望著身邊那個可憐兮兮的小姑娘,她那么小的年紀,不過在學堂跟著眾兒郎稀里糊涂上了上學,外頭的廣大世界,她還一樣都沒見過,左右不過都是閨閣里那些玩意兒。 她那時十分害怕地牽著他的衣袖,他們藏在一口井里,暗無天日的漆黑,只能見得井口的一絲日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