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使不得。”鹿記者一邊拿過錢，嚴(yán)嚴(yán)實實塞進(jìn)包里，一邊頗為遺憾地說，“我要這個干什么呢，又花不出去?！?/br>
    唐靈頓悟了，忍痛說道：“手機里的付款碼我也會打印一份給你的?！?/br>
    鹿記者立刻毫無保留地說道：“剛才說到哪了？對了，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轉(zhuǎn)機。你看，惡魔的前面，還站著兩個人，這兩個人望著不同的遠(yuǎn)方，卻被脖子上的鐵索緊緊連在了一起。這代表他們來自不同的世界，原本不該存在交集的人被命運捆綁在一起。捆綁住他們的鐵索，恰恰可以封印住惡魔前行的道路。而且……”

    唐靈連連點頭，而鹿記者再次戛然而止。

    這次唐靈一點就通，馬上遞了錢過去，鹿記者繼續(xù)說道：“值得注意的是，‘惡魔’卡牌，和‘戀人’卡牌的結(jié)構(gòu)是一模一樣的，我在里面看到了希望和新生，也看到了愛情。”

    4.

    “愛、愛、愛情？不會是要我舍身取義吧！”尖銳的叫聲打斷了唐靈的思索，巴璞不知何時回到了她們身邊，手里抱著的泡面桶一層疊一層，像抱來了一座小型金字塔。

    “你還專挑貴的買……鵝肝泡面、牛刺身泡面、有機泡面……”唐靈越看越心痛，一手搭在巴璞肩上，一手捂著胸口做哀號狀。

    “鄙人對營養(yǎng)學(xué)也是有幾分薄見的?！卑丸辈恢鲇诤喂剩π吡似饋?，傾斜了一下肩膀，讓唐靈的手滑開，“我知道，那天在廣告牌上見過我的人類長相后，你就對我產(chǎn)生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這件事我得思考思考，為了海底結(jié)界，讓我忍辱負(fù)重也可以，只是……”

    “你的人類長相？”鹿記者舉起胸前的相機，“是什么樣？我給你拍幾張，帶回去都是獨家新聞。”

    巴璞靦腆地點點頭，四處環(huán)視，指著商場外墻的電子屏，“我之前就是長那個樣子。很久很久以前，我在海里救起過一名人類，作為答謝，她拍了一張照片送給我。我和廣告里的人長得絲毫不差?！?/br>
    鹿記者放下相機，回頭看看在電子屏里燦然微笑的劉昊然，再回過身瞧瞧暗自得意的巴璞，反手就是一掌，“不許侮辱我偶像！”

    遠(yuǎn)處的飄飄醫(yī)生從噴泉景觀中爬了出來，唐靈招呼著她過來戴上鴨舌帽。

    她焦急地發(fā)出一串聲音，沉浸在幻想中的巴璞逐字逐句翻譯著：“她說，阿遙怎么一直沒有出來？以及那邊好像開來了一輛警車?！?/br>
    說完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對呀，阿遙怎么還沒有出來？他說想去洗手間，我指給他位置了，沒有那么遠(yuǎn)呀。”

    商場門口，一輛警車停了下來。

    商場保安在人群的簇?fù)硐?，押送了一個穿短裙的人出來。那個人比畫著，好像在竭盡全力地解釋著什么。

    “等一等！”唐靈大喊著跑過去，而警車已呼嘯而去。

    鹿記者手里捏著那張塔羅牌，和巴璞面面相覷。

    * 作者最后修訂時間：.05-26

    第二十二章 一線轉(zhuǎn)機

    1.

    自從城市大數(shù)據(jù)中心投入應(yīng)用以來，警局就形同虛設(shè)了。

    人類的所思所想在大數(shù)據(jù)面前無限接近于透明，每個人的行動軌跡都是可預(yù)測的。當(dāng)一名嬰兒發(fā)出人生中第一聲啼哭時，大數(shù)據(jù)中心已經(jīng)根據(jù)他的生物信息、祖輩的教育程度、居住環(huán)境等一系列相關(guān)的因素，對他的一生進(jìn)行了建模。在這樣的管理模式下，盜竊、暴力犯罪、兇殺幾乎成為不可完成的任務(wù)。那些久懸未決的案件，大多出于動物變種人之手。在過去的幾百年中，活躍在人類社會的他們不受大數(shù)據(jù)中心的監(jiān)管，可以輕而易舉逃脫法律的制裁。

    當(dāng)聽到眼前這幾名海底人從來沒有錄入過生物信息時，一名個子矮矮的警官拍案而起：“我說怎么有人這么大膽！穿了條短裙就敢進(jìn)女廁所了？那你要是穿了宇航服，是不是就要潛入航空管理局了？戴了馬鞍是不是就要混入國際賽馬場了？”

    這名警官是小矮馬和人類的混血兒，過去由于沒有合法的身份，只能擔(dān)任輔警一職，常年在路口追逐那些超速的車輛，并以更快的速度給它們送去一張罰單。最近剛剛?cè)〉谜缴矸莸乃?，顯然對人類社會的邏輯還不夠了解。

    “不是這樣的，馬警官。不是地點的問題。”旁邊一名人類警官試圖解釋，“是…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沒法向鼻子不停噴氣的馬警官講清這件事，干脆攤攤手，重新埋頭在動物變種人提交的各類戶籍申請資料中。

    “我以為是要按照穿衣類型選擇入口?！卑⑦b無辜地說。他的臉上還有幾道抓痕，是洗手間里驚慌失措的女士們在他面頰上留下的痕跡。

    “你們之前一直生活在海底，從來沒有和人類社會接觸過？”馬警官在屏幕上填寫處理意見，“教育程度——是文盲吧？”

    “我不是?！卑丸闭旅弊?，對馬警官恭敬道，“鄙人是海底結(jié)界的人類學(xué)專家。對人類社會有一些不足掛齒的小研究。也一直傾盡全力在海底傳授人類社會的文明和語言?！?/br>
    馬警官不動聲色地打上了“半文盲”三個字，然后問：“有沒有可以用人類文字表達(dá)的姓名？”

    “有、有?！卑丸币来谓榻B著，“我們?nèi)珕T姓‘巴’，每個人的名里都會帶有一個‘王’字。這是因為我們的祖先是來自巴蜀之地的王家三兄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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