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著講臺上一個裝滿紙星星的玻璃瓶，“有人上課疊這個，我給沒收了，拆了幾個看，里面居然還寫了字，什么‘林越澤，你是我的星星，我想做你的月亮’、‘你曾點(diǎn)綴每一個少女的夢’，酸不酸吶。”

    彭瑛小聲和枝子說：“陽老師把別人寫的東西念出來，太過分了吧……”

    枝子沒回答。

    “是誰我就不說了，為了她的面子哈。不是不允許你喜歡別人，你們正處于青春期，我能理解，但是現(xiàn)在在讀高中，要考大學(xué)的重要時間段，不要分太多心思在這種事情上面?！?/br>
    “又是高考?！迸礴止荆瑖@了口氣。

    枝子能理解她的感受，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不是因為做不成，而且一切都要為高考讓步。

    “想一想和人家的差距，別人是星星，你頂多是一只想撈月亮的猴子?！?/br>
    下面響起零零星星的笑聲。

    “笑什么！這是很嚴(yán)肅的事情?！标柪蠋熐昧讼轮v臺，板起張臉，“如果你們在一起能變得更好，我就不說什么，事實上，嘴上說喜歡的你們，只是貪圖一時的心動，而沒有一起奔赴未來的勇氣?！?/br>
    她用凌厲的眼神掃視著全班，“你們當(dāng)中，肯定有人在戀愛，如果讓我撞見了，不要怪我棒打鴛鴦?！?/br>
    班上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有人向四周張望著，跟特工似的，似乎是想辨別出，誰在早戀。

    下課時，陽老師把枝子叫到辦公室里。

    陽老師不是喜歡彎彎繞繞的性格，直奔主題：“我就開門見山了，有人說你和林越澤在早戀，有沒有這回事？”

    對于這個問題，枝子沒有太吃驚。

    在之前，陽老師說“肯定有人在戀愛”時，她很清楚地感覺到，陽老師的目光定在她臉上多停留了兩秒。

    然而，是誰？跟班主任偷偷打小報告，編排她和林越澤？

    會是上次國慶碰到的兩個女生之一嗎？

    枝子搖搖頭，“沒有，就是普通朋友。”

    陽老師喝了一大口水，她說了太久的話，口干舌燥得很。

    接著，她慢慢地說：“之前我建議你寫文章，投稿到新概念作文比賽，還記得嗎？”

    枝子“嗯”了聲。

    她原本沒有信心，一篇文章幾千字，得花好幾天，甚至半個月去琢磨、潤色，她覺得自己水平不夠，也擔(dān)心白費(fèi)功夫。

    還是林越澤鼓勵她，說只是嘗試一次而已，積累一次經(jīng)驗，就算失敗，可經(jīng)歷也是寶貴的。再說了，作品這種東西，反正是她的，以后還可以在其他地方發(fā)表。

    前些天她寫完了，交給陽老師斧正，她提了點(diǎn)意見，枝子改過后，打印下來，寄去上海。

    “《趁南風(fēng)》，講的是一個女孩子，在回南天的時候，雙親去世，遇到一個貴人。雖然他大了她很多歲，但是他們成了忘年交。貴人資助這個女孩子上學(xué)，結(jié)果等她長大后，發(fā)現(xiàn)他是個逃逸的殺人犯，幫她是為了贖罪——贖的什么罪？意外害死她的父母。

    “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其實女孩子是喜歡他的？很隱秘的喜歡。你寫的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想追隨氫氣球航行，隨落隨停，他卻給我看人間景’。我猜，你是有個喜歡的男生吧？”

    枝子沒有作聲。她可以說“沒有”，但文字不會騙人，帶著感性寫的文字，每一行語句背后，都隱藏著少女情懷的一角。

    她也是這個時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她喜歡林越澤。

    不是崇拜，不是友誼，是喜歡。

    因為他，想擺脫自卑，變得更好；因為他，會留意到其他女孩子對他的八卦，會嫉妒他陪同學(xué)去醫(yī)務(wù)室。

    她小時候，隨著mama，從一個逼仄的小屋，搬到喬家大院，她覺得安穩(wěn)，矛盾的是，她又恨被生活桎梏住。是林越澤，雪天背她去學(xué)校，為她一個人放煙花，總是逗她開心，讓她體會到，用心體會生活的美好。

    陽老師對枝子雖說不算很了解，但她實在是個簡單的女孩子，七情上臉。枝子的神情證實了她的話。

    她嘆了口氣：“枝子，你說沒有就沒有，我相信你。但是，以學(xué)習(xí)為重，知道嗎？”

    陽老師知道她的話枝子會聽，會思考，沒必要說什么打擊她的話。她的喜歡，是純粹的。

    枝子喉嚨像是卡住了什么，她張了張口，沒說出話，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陽老師讓她回教室。

    很快就到期中考試。

    分科之后，理科課變成一周各一節(jié)，考試也不會考。而文科合成文綜，兩個半小時，很多人不習(xí)慣，最后都寫不完。枝子寫得慢，只能剛剛好卡著時間點(diǎn)寫完。

    這次題目挺容易的，大概是因為要開家長會，學(xué)校為了讓學(xué)生成績好看點(diǎn)。除了文綜，枝子考得很順利。

    成績很快出來，枝子是年級第一名。

    月考榜是分成文理兩部分，理科占了四分之三，但并不妨礙枝子的第一有多么顯眼。

    彭瑛都要瘋了：“你也太牛了吧，妥妥的學(xué)渣逆襲成學(xué)霸啊，才兩個月，告訴我，你怎么速成的？”

    枝子自己也很愣：“老天保佑吧。”

    “我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好嗎？我們是馬克思主義堅定擁護(hù)者好嗎？我們信仰唯物主義，唯心主義是要不得滴?！?/br>
    枝子真的是運(yùn)氣好，語文英語本來就是她的強(qiáng)項，這次文綜發(fā)揮得也不錯，猜的都猜對了，而數(shù)學(xué)也沒垮，拿第一似乎真是輕而易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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